第38章 义正言辞维克尔
有关精神病患的研究成果，在落在莉娅糸的身上后，获得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而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一切都开始走向自我毁灭的。
从那以后，在精神病患研究小组的强硬态度下，莉娅糸彻底沦为实验品，不允许任何居民和研究人员沾染，只允许进行实验测试。
当然，这种时候，也没人愿意碰莉娅糸了。她的精神与躯体，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发生畸变了。
当马修说到这里的时候，西泽已经大体猜测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人的精神力量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憎恨，愤怒，绝望……这些负面情绪也是精神污染的一部分。
甚至于在排除掉超自然因子的存在后，这些极端情绪比许多常规精神污染更加可怕。
甚至当负面情绪强烈到一定程度后，足以使人化身恶鬼。
莉娅糸作为一个少女，在经历了这些事后，她的存在本身其实就已经是一个纯粹的精神污染核心了。
只不过是空有污染，缺少超自然力量的支撑而已。
这时候，将所谓的研究成果，即含有超然因子的结晶注入莉娅糸的体内。
这不就是羊入虎口，瞌睡来了送枕头吗？不出意外才怪。
后面的发展果如西泽所想，在长期的污染侵袭下，不但莉娅糸的异变越来越剧烈，精神病患研究小组的成员，自己也陷入了疯狂。
作为普通人，他们整日与精神病患打交道，对污染含有物进行研究。
慢慢的，精神自然而然地就会受到侵蚀，出现幻觉，听到幻听，变得神经衰弱，精神敏感，意志薄弱……甚至是被幽暗中的存在所蛊惑。
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后来便发生了马修口中的那件改变一切的大事——一部分精神病患研究小组的成员，在软禁了奥因克医生等人后，对莉娅糸进行了一场仪式改造。
这部分研究小组的成员已经彻底疯狂，神学与科学的界限在他们眼中变得模糊不清。
他们雕刻铭文，刻下凹槽，释放血污，留下咒文……
有人负责诵念于黑暗之中窥见的疯狂咒文，有人则负责站在祭坛上挥舞手术刀。
不止是切向莉娅糸，也切向自己。
最终，他们成功地杀死了自己。
在仪式改造的过程中，莉娅糸彻底暴走，释放出了无尽黑雾，笼罩整个第一医院及其周边地界，无差别地侵蚀一切。
这也是第一医院的建筑与周边自然环境如此诡异的根本原因。
在黑雾的侵蚀下，一切都在走向毁灭。西泽在卡塔尔等人的精神世界中看到的地下崇拜行为，便是在黑雾的影响下发生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马修根本无能为力。但在这关键时节，一位金发男子出现了，他救下了马修，并施加了仪式封印，将莉娅糸给封印在了地下祭坛。
或许是莉娅糸本身的负面情绪过于绝望，在金发男子离开后，她依然能凭借精神污染影响外界。
在西泽看来，这已经是很恐怖的事了。一个人到底得有多绝望，多么强烈的憎恨，才能够做到依靠情感与精神改变现实环境。
莉娅糸通过爆发自己的仇恨与愤怒，达成了杀戮之夜的成就。
那些手持武器，身材高大的杀戮者，其实便是莉娅糸的父亲，在女儿心目中的具现化存在。
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木讷，但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儿，不惜与恶徒搏斗，献上生命。
而所有被杀戮者杀死和被她注视到的人，都被莉娅糸拉入到了自己的梦中，形态各异。
有的如普通病人一般，有的变成了怪物，有的则成为了梦中的长眠者。这和他们在现实中的经历，遭遇有关。
只有少数存在，得以幸存，留在现实世界。但说是幸存，其实也与死亡无疑。
在残留污染的侵蚀下，不但引来了黑暗中的魔虫，被其寄生。
也使得他们的身体发生畸变，沦为非人非魔的存在。
那场杀戮与吞噬，一场永不结束的漫长噩梦，也是一切轮回的开端。
轮回世界里的一切，其实都可以得到解释。
为什么轮回世界的黑夜与白天相差甚远？因为在莉娅糸的世界认知中，冰冷的地下囚笼永远是昏暗的，而昏暗代表了痛苦与噩梦，是充满苦难的。
所以轮回世界中，一些人到了夜晚就会化身怪物，而到了白天就会化身为人。
什么有些病人始终是病人，有些病人是怪物，医护人员有的始终是怪物，有的会根据时间的变换而改变形态呢？
这也很简单。因为莉娅糸最痛恨的人，除了开罗岛的居民以外，便是第一医院的医护人员。而最痛恨，其实也意味着最恐惧。
所以在轮回世界中，普通医护人员白天是人类，夜晚是怪物。而精神病患研究小组及相关成员，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永远都是怪物。
还有一部分病人，因为在被拉入噩梦世界之前，其精神意志就已经被污染了。所以在噩梦世界中也会保持怪物的形态，或者间歇性变成怪物。
这取决于他们自己的精神状态。
当然也有卡塔尔他们这样的沉眠者，因为精神残破而保持长眠。只不过因为西泽将他们残缺的精神整合并激活了，所以才会苏醒。
总之意志体在噩梦世界中的形态与形象，取决于两点。
一个是在莉娅糸眼中的形象。
一个是自身是否受到污染，自己污染的程度和情况。
轮回世界中的时间之所以是非线性的，不稳定的。
也是因为梦中的时间本就是不稳定的，是受莉娅糸的精神状态影响的。
所以其实本质上，轮回世界，就是莉娅糸的一场永不结束的噩梦。
里面绝大部分的产物，都受莉娅糸的精神意志主导和影响。只有少部分事物，是自由发展或者受其余意志体本身的污染影响。
而关于噩梦世界的这点，西泽在探索的过程中就有所猜测了，只不过一直确定而已。
西泽的推测是潜意识与清醒意志混合造就的精神世界，所以才会如何荒谬和混乱，但却又偏偏自有一套规则在系统运转。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西泽这个推测，其实比单纯的用噩梦世界来形容更加贴切。
因为噩梦世界的基础与规则是源自莉娅糸的潜意识，比如白天与黑夜的变化，怪物的形象，父亲的具现化形象等等。
但莉娅糸在噩梦世界中却也是清醒的，具有一定的主导力。比如根据喜好与状态调整时间，潜入卡塔尔等人的精神世界坑西泽……
至于西泽所说的，精神的囚笼竟是莉娅糸唯一的自由之地，真正的自由反而是莉娅糸无尽的牢笼。
这句话其实也很好理解，那就是黑山羊幼崽的意志主导者并非莉娅糸。
在噩梦世界中，莉娅糸虽然被囚禁了，但她的意志却是真正的自我精神的主导者。
可到了现实世界，黑山羊幼崽真正行动的主导者，其实是黑山羊子种的本性。
一种类似于野兽一样的，低智力，纯靠本能行动的本性意志。
而莉娅糸的身躯与精神意志，则因为不足以承载黑山羊子种的本性，反而沦为了附庸。
导致了明明自己才是核心，却被囚禁在了体内。
这种混乱现象的发生。但这反而莫名地符合污染逻辑，因为污染与侵蚀本就是混乱的，非秩序，非逻辑的。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是，莉娅糸就是一个小女孩，而别人恶趣味地给了她一条野性难训的强大恶狼。
那结果自然就是，作为主人的小女孩根本无力驯服和压制恶狼，只能沦为恶狼的附庸。
讽刺的是，当有人用两个牢笼分别囚禁小女孩和恶狼时，被囚禁的小女孩才真正地可以在有限的空间内，自由地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
其实即便从马修那里获得了很多很多的信息，这整件事依然有许多的未解信息。但西泽也懒得追究了，毕竟真要追究起来，反而是舍本逐末浪费时间。
比如，莉娅糸看似与西泽敌对，其实真正的目的反而更像是想要借西泽之手，杀死自己，令自己得以解脱。
彻底脱离这个肮脏扭曲的世界。
不然，她如果真的想要与西泽为敌，绝对可以在噩梦世界给西泽制造出更多麻烦。
还有那两个从夜都前来的高级医疗研究员的下场，据马修所说，那两人很久就不见了踪影。
早在杀戮之夜到来之前，就消失了，
还有，到底是谁降下的污染。纵观整个事件，有一件事很明显，那就是第一医院受到了某位上位存在的窥探。
正是那位上位存在的恶趣味，才导致了黑山羊幼崽的诞生。
它蛊惑了精神病患研究小组的部分成员，赐予了他们禁忌的知识，影响了他们的精神，诱导他们做出了疯狂的行径，
如果没有它落下的视线，根本不会有那场仪式改造。
西泽猜测，应该是森之黑山羊的某位眷属降下的凝视。不然，如果是真正的母神降下的凝视，整个岛屿都得沦陷。
当然了，西泽根本没有追查这条线的想法，他还想再多活几年。说到底，会发生这种悲剧，都是有人在自罪孽。
只是可怜了莉娅糸和他父亲这样的可怜人存在。
但这种悲剧，恰恰是人类世界构成的一部分，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西泽也只能表示无可奈何。
要想杜绝这种事，很简单，要么灭绝人类，要么让一个全知全能冷酷无情的神来统治人类，杜绝一切人类的阴暗面造成的悲剧。
只不过后者在本质上，也等于灭绝人类。
因为所有人，都有阴暗面，这是人类最本质的构成之一。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在一生之中，做出某些阴暗的行为。
区别只不过在于程度而已。
杀人放火是阴暗的，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而盗窃是阴暗的，窥探他人的隐私是阴暗的，污蔑是阴暗的，无缘无故地网暴是阴暗的，支持杀人者是阴暗的……
相比那些未解的谜团，有一件事更让西泽好奇。
“那位金发男子，真的自称是西泽的老友？你没听错或者记错”西泽向马修问道。
关于金发男子的事，马修一开始是打算糊弄过去的。但这种事要在西泽面前糊弄过去，根本不可能啊。
西泽自年幼时期，就与污染和妖魔打交道。马修那糊弄的话在西泽看来，简直是漏洞百出。
正在西泽打算用一些小手段的时候，维克尔醒来叫了西泽的名字。
这时候马修才改口，因为那个金发男子在救下马修，封印莉娅糸之后。
对马修说过，他的存在不能告诉别人，只能告诉西泽，并声称自己是西泽的老友。
“嗯。”马修点了点头，在金发男子封印莉娅糸后，与马修聊了会天。马修就是通过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和金发男子说的信息，拼凑在一起，才得知关于莉娅糸事件的基本全貌的。
“他还告诉我说，你很快就会来，想活下去就得跟着你。”
西泽有些怪异地看向马修，最后只能说了句让马修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命挺大，但你的运气实在不好。”
说完，西泽望向维克尔，道：“维克尔，用银隼毙了马修。”
“虽然不知道西泽你为什么让我这么做，但眼下听你的貌似活下去的概率更大一些。”
维克尔转动银隼上的转轮，枪口对准了马修。
马修：？？？
“说到底，如果不是为了去救你，我完全可以节省体力，最后等战斗结束后，背着西泽离开。
再者，虽然你救了我，带我逃出废墟。但我也救了你，不然你也得在肉茧中，被废墟掩埋……”
“我说你到底在废什么话啊？”看着絮絮叨叨的维克尔，西泽忍不住说道。
“啊……我这不是想表示，我和他两不相欠嘛。万一他死不瞑目，认为我恩将仇报，变成怪物来复仇怎么办？”
西泽白了维克尔一眼，“人体负面情绪的诞生是很复杂的，有时间就是临死前一瞬间诞生的某个念头，就能产生通天怨念。
说到底，你与其对他说这些话，还不如对着对我说点好听的。这样我还可以考虑继续把银隼给你防身。”
“嗯，你说的对，西泽老大。”不得不说，维克尔是懂说话态度的。
但就在维克尔准备扣动扳机之际，西泽的话却又让他改变了注意。
“不过，马修死了，你好像也会跟着死。但你放心，到时候我会给你收尸的。”
维克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呃？你怎么停下了？”
维克尔一脸真诚。
“西泽老大，我只是忽然觉得，我们都是高级警探。做事岂能如此儿戏？
即便马修真的有罪，也该根据法律，论据惩处，而非私自动刑。
况且，我觉得马修他看起来不像什么恶徒，我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要不，您在考虑考虑？”
话语间，可谓义正言辞，正气凌然，理直气壮。
西泽则是翻了个白眼，你怕死就怕死，说这些屁话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