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重回魔尊之位
万魔殿里，诸魔皆在为北溟之地的一声虎啸众说纷纭，可碍于高位上的临冲只能窃窃私语。
他们早就看台上的“异物”不顺眼，畏于他的狠厉、毒辣以及强大的魔力，才不得不屈服。
若九黎重登魔尊之位，至少他们不用那么憋屈！何况他们也没想着要反攻仙界，能做退休魔，逍遥恣意，何必送上小命当亡命魂？
临冲并不领会这一切，照样气定神闲地低头摩挲魔座把手。
眸光忽闪，他对殿外使出一记幽绿色魔拳。然而这股魔力悬停在大殿门口，甚至畏畏缩缩地往后退，倏忽，反转掉头！
魔拳重击临冲，浮散开来。原来台上的临冲不过是个虚影。但此刻也没有魔关心真临冲究竟落于何处，只因魔尊九黎归来！
九黎破空而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环绕周身的黑紫色魔气，至高魔力者的象征，连前前任魔尊不宗也不过是浅紫色光环堪堪笼身。
魔力按照红橙黄绿青蓝紫划依次从低到高划分等级，并且魔气越浓郁标志魔力愈高。
众魔单膝下跪，行尊礼，渗着涔涔冷汗。原先他们只把九黎当只初生乳虎，空有魔力，未经世事，可如今局面迥然不同。九黎的压迫感让他们觉得又如巍峨泰山压顶，只能臣服，膜拜，尊崇。
九黎无意欣赏他们千奇百怪的表情，只站在高台上，覆下一池阴影。含沙剑竖立于他手掌心。剑长三尺，剑身由炫云湖内千年银铁铸造而成，薄而冷利，剑柄上镌刻的是只炯炯有神的青铜虎。
含沙剑是上古神剑，能真正使出其威力者不过寥寥，但如此这般轻易召唤也就九黎一魔。
众魔俯首，不敢直视剑锋之凌厉，面无血色，肩膀坚硬如磐石，怯弱地颤抖，不敢呼吸一声大气。
九黎收掉含沙剑，用左手大拇指搓揉着右手手掌，慵懒傲慢，琥珀色眼球里墨晕黑漆瞳孔仿佛可以吞噬众生。
要如何开口才不会吓到怀里的小香菇，才是他苦恼的问题。
真相是小香菇已经被九黎帅得晕乎乎。来自顶级强者的能力会让每个匍匐在他脚下的弱者感到无上敬畏，她哪里还管得九黎要说什么。
任何一句，都会让她芳心荡漾。
“今日不议，诸魔退下，各自安分！”
九黎低哑声线，轻轻一声，已有至尊威压。诸魔提头快走，撞得混乱，也不敢回头。
人间七八月的沉潜到魔界终究不过霎时的威压。黑色魔云喷涌，落在魔殿各处，昭示魔尊九黎的回归。
九黎瞬移回寝殿，左右环顾，确认临冲从未踏足此地，才心满意足，缓步移向寝床。
他从怀里轻柔地捧出那只小香菇，驱动魔力使其化作人型，捂在怀里。
见到魔尊大人，小香菇便急得冲上去要献上自己枚枚香吻。九黎自然是愉悦地仰着脖子享受自家小妖全然释放的满腔爱意。
“嘎嘎”几声乌鸦凄叫划过，还有蝙蝠翅膀惊动的声音，打断了小香菇的动作，她爬起身来环顾周围。自幼生长在幽洞让她对这些声音异常敏感，警觉，害怕。
九黎皱眉，也不顾散落的衣衫仅虚掩着，就从背后环抱住小香菇，瓮声瓮气，“你别怕。我在。”。
须臾，殿外所用的鸟雀尽然被含沙剑剑魂驱赶。剑魂无奈，杀鸡焉用牛刀啊？
听着声音消尽，小香菇终于放软了身子，靠着九黎，糯糯言：“阿黎，我只是一只雨妖，是不是不能一直待在魔界？”
常例，妖会被魔气所伤，除拥顶级妖力且将化魔者，鲜有能入魔界久留之妖。小香菇曾误入过魔渊林，即妖魔两界的分界，就险些被魔力击得魂飞魄散，若非一小魔及时相救，恐不能苟活至今。
想起魔渊林，小香菇忍不住哆嗦。但要想通过望夫石一关，她必须进入魔渊林拿到望夫石。
小香菇唉声叹气，弄得九黎不禁轻笑，自家这小香菇是刚到魔界就褪变成老年菇了？
九黎揽住小香菇的脖子，衣衫落尽，欲言又止的缱绻。在灯烛映照下彰显出他犹如藕节般的强壮手臂和拥有流畅肌肉线条的背部，羞得烛火飘忽。
“你看这是什么？”
他伸开手掌。
一个润泽透明的魔球浮在小香菇眼前，里面放的是小香菇的香囊以及一根只剩枝干的桃花枝。
小香菇的愁眉苦脸立刻化阴转晴，原来阿黎已将人间之物小心安放。所以，他是想告诉自己，他也会把她保护得很好吗？
她转头淌着眼泪，搂住九黎。不知为何，一回到魔界，自己身上的神气就像被无名鬼怪吸吮干净，在人间转一圈后的所有成长都化为虚有。
她不过还是那只总挨打的末等小妖。
“你是受我魔血点化而成的雨妖，怎同得一般妖怪？”九黎说话清倦，犹如鬼火幽灵。
他是天生的魔种，生来就魔力强横，原本对世间万物冷淡无情，可因这只闹腾的小妖才知万物弱者并非该死。事实上他们也在为自己的命运和爱人尽力拼搏，只是所受枷锁太多，有时呼吸都已是艰难。
他低头一看，发现这哭泣的小妖早滑在他肩上睡着。敢在魔殿说睡就睡之人，恐也只有她罢了。
小香菇在九黎魔障保护下睡得很香沉，脸上也勾出如蜜饯般的甜笑。在梦里，她正与九黎继续刚刚未完成的事情。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睡着的。在玄渊池的幻境里，她实在不敢睡熟。现在落到九黎肩头，她才把心放回胸腔，一下子就被瞌睡虫占领。
她明明知道他那么强大，可还是害怕他会受丝毫伤害。这种羁绊已经刻在在她的生命里，无法抹去。
九黎来到忘川，在他刚返魔界时，就察觉混沌钟的异动。
忘川还是那条幽绿荧光的长河，缓缓不知流向何处。仙魔障则若一层薄纱袅袅落在忘川之上，安静如许。
混沌钟正在激剧的震荡，惊起幽灵散荡于空中。九黎使出魔力，加封混沌钟的元神印。也不知为何，在感受到九黎魔力的瞬间，赤红色的元神印当即向四周扩散，迅速镇压住不宗元神的冲击。
一魔鸟飞来，化身，跪地，“见过魔尊。”
“若见临冲，报告本座。”
“是。”魔将还没回答，空气里只剩下一道黑色的余光。
九黎喜静，因此魔宫大而空旷，少有声息，偶有响动，还是无忧树树叶落地的“擦擦”声。
自忘川归来，他就在无忧树下打坐。魔力沉稳有力地顺着经脉流动，魔气缭绕在整个庭院。
小香菇正躲在庭院的门口，悄悄用眼睛描绘九黎的眉眼。在人界陪考时，她读到过《白石郎曲》：积石又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在那时，她第一眼浮现的就是阿黎的模样，冷玉不改志，如青松终绿，世间无出其二者。
“夫人若看得如此着迷，不如再近点看。”
九黎睁开双眼，在光照下，琥珀色的眼眸透明纯澈。他早就发现小香菇在门口蹲坐，估摸着是她怕叨扰他，才不敢靠近。
小香菇憨笑着跑向前，舒舒服服地卧在九黎怀里。
她醒来时见周围没人，纠结许久，才大着胆子摸出寝殿。
魔宫里残存着九黎的味道。一股股犹如清泉流动的醇厚木质香若有似无地闯入她鼻尖，才让她安下心顺着幽云戒的指示找到九黎。
九黎理着小香菇的碎发，笑得如黄昏落日般温柔美好。他本是不爱笑之人，可与自家小妖待久，也跟着她笑意暖融。
“这棵树叫无忧树。如若听了一个心事，就会长出一根枝杈。”九黎举着小香菇的手指着无忧树最新长出的那根枝杈。
“那阿黎的心事是什么？”
“岁月无相负，众生皆安宁。”
无相负，是不负爱人；皆安宁，是魔尊职责。
小香菇用手指点着九黎的鼻尖，阻止他的落吻，反倒坐起身，十指交叉握拳，许愿：“无忧树，我想成为一个厉害的魔！”
“那你从明日起便不许睡懒觉，好生修炼。”九黎作势要假凶小香菇。
听到这话，小香菇立刻泄气，捧着九黎的脸，喜盈盈地改问：“能不能先让我回兮夜之地看看？”
九黎收敛脸上的笑意，正色，“小香菇，兮夜一族已经全族殒命于灭魂鼎。”
小香菇低下头，努力克制自己汹涌而出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掉，时断时续地说：“我知道。我只是···想回去看看。”
小狐狸化型离开时就同她说过，他会毁掉见过他脆弱的全部，除了她。
此时，兮夜之地悄然无声，昏暗的丛林里，树叶张狂。这里的住所均已被临冲用魔火焚尽。他不能接受有任何阴影的回忆，因此选择将一切毁灭。
“我们得尽快找到临冲，按魔例处决。”小香菇微颤着手捏起黑色泥土吸入幽云戒，心痛道，“他把自己的欲望凌驾于其他生命之上，如若不决，只会酿成大祸。”
她与小狐狸共同生长三千年，惋惜和痛苦将她吞没。纵使如此，她也不能因自己的情意是非不分。
尚想起，自己化型后初见小狐狸的模样，它瘸着腿，鲜艳的皮毛破碎不堪，嘴里叼着块碎骨，狐狸眼里抖着可怜。
倘若可以，她早该在不宗复苏时拽住小狐狸，如何也不放手。
但正如临冲在狱中所言，那只受人欺侮的小狐狸死了，站在她面前的是魔尊临冲！
蹊跷的是九黎动用魔力探寻整个魔界，却始终寻不着临冲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