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前往北溟之地
幸亏，小香菇早熟记前往北溟之地的路径，驾轻就熟，平安抵达。一路上，她还不忘给临冲与紫魅留下各种云障，阻扰他们通行。
九黎在靠近北溟之地的过程中顺应灵力，逐渐变成一只仅有小猫崽大的白色幼虎，粉色肉垫软绵绵地搭在小香菇怀里。
在北溟之地内，有一玄渊池。此池是上古神兽白虎的禅修之地。九黎一族由其点化，应运而生，若想重得魔力，须得经过白虎考验。
临冲设下驻守的魔将正在玄渊池前巡逻。玄黑色铁骑罗列整齐，可看出确是魔界的精兵悍将。
小香菇躲在远处张望魔将。若是硬拼，必死无疑，如今只能智取。她捧起怀里的乳虎，用脸轻蹭他的毛发，注视他幽黑的眼珠，坚定道：“阿黎，我会完成你的愿望。”
她将九黎先收至幽云戒中，再把幽云戒吸纳入元灵。若有万一，也可拼死保下九黎一命。
北溟之地，一如其名，冻得小香菇手指指端发僵。若再耽搁，恐怕她不是被打死，而是被直接冰封于此地。更何况后头还有跟来的临冲，他一来，她彻底胜算归零。
经过仔细观察，她决定使一招调虎离山计。
“是由虚无，幻化移身。”
瞬息，幻变出两个九黎，一个是九黎1号，另一个是九黎2号。九黎1号负责吸引部分将士离开，九黎2号负责拖住留在原地的士兵，小香菇则趁乱隐身，跳入玄渊池。
九黎1号穿着小香菇印象中的魔服，黑色玄金长衫，步步向前，完全无视魔将攻击，只用眼睛盯住他们，睥睨自傲，目空一切。
“汝等皆为废物。本座一归，灭灵！”九黎1号幽幽开口后化作一团紫黑魂，闪离。
“快追！”
九黎1号顺利地缠住部分火力，现在就靠九黎2号。小香菇双手合十，许愿她的幻术可以成功。
九黎2号再次出现，惊住仍留在玄渊池外的守兵，勾住他们的视线，与他们打成一团。
小香菇见状，瞬移而动，却被一魔将捏住了手腕，怒喝：“你这小妖，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魔将将小香菇狠狠摔出，还一掌拍散了所有幻影。他说的对，于灵力高强者而言，识破小香菇的一切法术都再简单不过。
既然幻术已破，那便只能硬闯。集兮夜全族妖力，不怕进不去近在咫尺的玄渊池！
九黎被小香菇困在幽云戒中，团在云体里，依然能够感受到灵力的波动。他后悔了，重拿魔力、掌管魔界任何一事都没有心爱人在一旁相守重要。
他试图调动周身魔力想要穿出幽云戒，却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灵力的涌动，只能无数遍徒劳地呼唤。
小香菇，不要！回去！
玄渊池平静地被雪山包围，像照不出影子的镜面，无数雪花被融化在池中，再无声响。天地寂静，惊骇处于平波之下。
目前尚无妖魔真正知晓玄渊池内究竟有何物，关于白虎的一切也仅限于上古留下的传说。但即使是传说，对于九黎、小香菇而言也是莫大的希望。
小香菇利用幽云戒释放大量灵力，果然瞬间将所有魔将击溃到底，可她自己也被魔力无情地推翻，在大雪里画着完美的扇形弧度。
鲜血从她嘴中喷涌而出，溅了雪地一片红印。以她的废物灵体，一次释放大量灵力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想象的巨大损耗。
她咬牙爬起，双手攥紧被妖血染红的雪泥，撑着爬起，向玄渊池一步一倒地冲去，义无反顾地任水将她淹没。
双手紧紧护住幽云戒所在位置。她叠按的手掌下是她和爱人的心跳。
临冲与紫魅恰好见证小香菇跳池一幕。紫魅询问被重伤的临冲是否要追下玄渊池，却得到临冲的摇头。
的确，万物均无如他主人一般痴傻之人，为了希望传说就轻易搭上自己生命。有去无返的可能性远高于希望实现，何必再让魔将送命？
原以为这水池会深不见底，小香菇却掉进一个湿冷的洞穴。
她惊奇地发觉自己不仅没死，反而周身充满灵力。但没待她开心，她就发现前头是一只巨大的野牛怪。来自香菇对野牛天生的畏惧，小香菇喉咙发紧，做了吞咽的假动作，双腿忍不住发着颤。
想要后退，却无路可退。
野牛怪庞大的身躯遮挡着一座巨大的石门，长长的牛角也抵住大门形成坚不可摧的防线。难道石门背后就是白虎神兽所在之地吗？
面对野牛的重声哼气，小香菇讪讪一笑，想着借着身体小巧可从旁溜进去，但直接被野牛轻轻一扭头就给狠狠摔在石壁上。
啊！她的背！不会折断吧？
强烈的剧痛顺着小香菇的脊骨攀延而上，让她处于疼痛的漩涡中。她疼得掉下眼泪，却没办法挪手去擦拭，嘴里冒着浓郁的血腥气，整张脸皱缩成青紫色。
她只有活着，就有一线生机。
躺在地上，攥紧拳头，凝神聚气、仔细观察野牛怪的动态。
野牛怪身形魁梧、四肢粗壮，巨大的牛角弯如镰刀，角尖闪着钻光，若是被刺穿恐怕会一命呜呼。通常，野牛怪都是伏首轻寐状，只有当石门附近有灵力波动，才会瞪大他如洗手盆一般大的牛眼，再冒出轰如雷鸣的驱逐声。
要想过野牛怪这一关实属不易。
她抬头，望着头顶的靛蓝色波涛翻涌平心静气。
尚且不知临冲是否会进入玄渊池追杀她和九黎。按照他的个性，他断会让九黎立刻灰飞烟灭，免得碍眼。
面前这道门是她唯一的活路。哪怕门后面有千万道门，她也要一关关闯过去！不惜生命代价！
野牛怪皮毛厚实，不易被刺穿，但它的腹部并无多少遮掩。只需让它露出腹部，她就可以用妖力一招殒命。
不行，她的妖力太弱，恐无法击破上古神兽的腹部。若有神器，则如虎添翼，势如破竹。
她斜眼一瞥，发现在野牛怪伏首的右上边石壁插了一把剑。想必能在此处的剑定然不俗。可这要如何去取？别说拔剑，靠近半步都是个天大的难题。
阿黎，这次，换我不顾一切地来救你。
她燃起魔力佯攻向石门左边，让野牛怪去追着魔力圈嚎叫。小香菇再屏住呼吸，如春雨润物细无声般向右边滑过，握住灵剑。
“练习隐形术和瞬移是为了提高你的反应力、呼吸节奏以及细心程度。”
九黎的日夜训练初有成效。
小香菇使着蛮力却始终拔不动灵剑，前额的青筋暴露无遗，大滴大滴的汗滑落，混着泪水，浸湿了她如花蕊般娇嫩的脸庞。
野牛怪咬着淡紫色的魔力圈，看魔力消散，发觉这是小香菇的假动作，转身朝她怒吼，席卷起狂风要把她从剑上摔下。
小香菇居然用双脚踩壁，双手死死拽住灵剑，尽管掌心已经被汗水挤满，但仍是抓着一口气，不肯放弃。
野牛怪见怒吼无用，便冲着上去用牛角顶她。
那尖角直上。
小香菇的手边却骤然弥漫出黑紫色魔力，助力她拔下剑。
原是九黎按照九妖书的秘术，调集幽云戒中仅剩的兮夜族的魔力，帮助小香菇拔出魔剑。但他被强大的魔力反噬，吐出一口黑血，便如干枯的树杈般昏倒在云团里。
剑是被拔下来，可野牛怪也变得癫狂残暴，挥舞牛角要顶撞躺在地上的小香菇。小香菇紧抿双唇，吞掉口腔里的铁锈味，挣扎起精神，连连翻身后退，只想寻个机会能冲进野牛身下，给它腹部一击。
经历长久的劳累，小香菇已然失力，“哐”地被野牛的牛角勾着翻了个圈，摔到壁上，背后形成一条蜿蜒的血痕，但她还是没扔下手里的剑。
剑把绕满血色。
小香菇奄奄一息，从袖中放出些许孢子，使着妖力驱动它们往野牛怪身上钻。紧接着，野牛怪开始浑身发痒发烫，侧着身体要往洞壁上磨蹭止痒，摇晃着像条条垂坠的海带般的长毛，难耐地低吼。
见野牛怪总算想要倒躺在地上露出腹部时，小香菇抓起灵剑，一气呵成，刺进野牛怪的腹部。
剑气凛冽，化作金光，穿透野牛怪五脏六腑。
“噢……”的一声闷响从野牛怪嘴里嘶吼出。它用最后的力气将小香菇甩开撞壁，闭上双眸。
恍然，野牛怪、洞穴都化作片片光影零落。跌落在地的小香菇发出声闷哼，用手虚遮着眼睛，挡住刺眼的亮光。
幽暗湿润的洞穴变成青绿草地、繁花遍野，蝴蝶翩翩。一头白虎显现在空中，安然地看着浑身是血、衣衫破裂的小香菇。
小香菇跪在神兽跟前，已再无力气发出任何音节。她用指尖紧掐住自己的掌心，用疼痛感稳住她的摇晃。
白虎：“艰难万苦方成心意。”
白光幽微，将丧失知觉的小白虎从幽云戒中释放，落在小香菇身旁。
小香菇迟钝，双眼半睁半醒，昏昏沉沉地闷声，“求神君救下阿黎。”
“尔之使命已毕。他命，自由他取。”
话毕，白虎消失，九黎也不见。小香菇如释重负地瘫倒在草地，像铺开的床单，扁平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