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沙场女将军
谈判这件事，就是你想什么时候结束，我想什么结束，如果恰好碰到一起，那就结束了，如果没有，估计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第一日，玉溪皇子光顾着吃东西，一句话不说，压着桌子，吐瓜子皮，一地狼藉。结果九黎连眉毛都没动弹一下，语气平淡地念着秋原和谈的条件，“第一，归还北疆十二城。”
“不可能！”左廖拍桌，结果瓜子皮弹到玉溪脸上，抹了他一脸口水，两人就此吵起来。
第二日，九黎念到第二条，“第二，互通商贸，正常人流往来。”
这次，没人拍桌，但是左廖却想再捞一把好处，大手一挥“但是关税，我们的商品入秋原就可免吧！”
“我们要求一视同仁。我们的商品入长野，便也免去关税。”小香菇毫不相让。
“呵”左廖冷笑，带着准备好被打的表情开腔，“你们秋原男子打仗不行，没想到在家里地位也憋屈。国主是女的，将军是女的。听说现在还只能一夫一妻，连春楼都没有，真是贻笑大方。”
九黎摁住了要起身狂殴左廖的小香菇，直击要害，“听说长野如今人丁凋敝，很多牧民都吃不上饭，只能哀鸿遍地，怕是也没心思寻欢作乐。”
“这是长野内政，与秋原何干？”泽空四两拨千斤。
“那秋原内政，长野何必多语？”九黎一怒，猛虎之威，直接吓得对面三人噤若寒蝉。
第三日，五目相对，气氛一时尴尬。
小香菇淡定念出第三条，“第三，交还公主云河，我族可允长野粮食三千担，黄金千两。”
“哼，一个疯婆子，值得拿那么多东西换吗？”左廖前日落了下风，至今耿耿于怀
“在你们长野，人命不值钱，女人的命定然更不值一提，但秋原非也。秋原一族要的可是千秋万代。”小香菇收着卷宗，用绵里藏针的语气反讽长野。
“那我们偏不放，有本事拿更多钱来。”玉溪勾眉，一副短命鬼要人催的样子。
九黎眼神示意，站于门前的两个傅将军直接拔出剑，任剑锋被反射出刺眼的银光。
“诸位不放人，那我也就不放诸位了。”九黎两手一摊，轻靠椅背，气定神闲。
“你敢？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小香菇端起茶，轻抿一口茶水，“我们不斩你们。但是质子换质子，也是合理的。”
现在对面那群人终于惊慌起来，抱着唯一强武力值的泽空瑟瑟发抖，低声商量要如何做。
泽空撇开那两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抱手而立，“一个女人，可以给你们！人，我们也带来了。只是你们确定要和长野撕破面皮，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那就坐下好好谈。”九黎再把小香菇收起的卷宗打开，手指轻敲桌面，“说说吧，你们以落败者的身份过来究竟带了多少诚意？还说真正要撕破面皮的是你们？！”
“哼，落败者，不过是你们侥幸。除了最后一条，其他免谈。”泽空不屑一顾，将头颅仰高，双手抱臂。
小香菇透过直窗棂看着街道上来往不觉的人流，沉声道：“非正义战争不会解决任何问题，也没有意义！只会让所有人陷入家破国亡的惨状。两族若能正常贸易，不挑起事端，是最利两族百姓生存的局面。”
泽空饶有兴趣地低头看着这个阳光下的女子，可惜是秋原女子，“不必再谈，战场再见。”
他押着两个废物离开。
“你信不信，那个泽空才是玉溪皇长子，而另两个人不过是来充数的。换句话说他们根本不是所宣称的身份。”
小香菇抬头和傅星流打赌，傅星流轻哼一声，摇头表示不信。
傅图南看自己这个傻弟弟，笑着说，“长野国主重兵，如今正是皇子相争之时。这大皇子呼声最高，却也最不得国主喜欢，想来此行不过是为了拿下秋原给长野国主献礼。”
“还有，如果不是皇子，他怎么可能像押小鼠一样抓着皇子，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小香菇输出补充证据，可把傅星流气坏了，怎么人人都笑自己傻。
果不其然，第二日驿站里只剩了云河一人，其他人都已人间蒸发。
小香菇前往驿站，其实那日曰归交给她的除了那封信，还有对姐姐的思念。
在进房间之前，小香菇惴惴不安。这是她第一次和云河接触。若是云河一时发病，自己还是要千分小心，别让她受伤才好。
意料之外的是等她一进去，原本正要张牙舞爪地向她冲来狂笑的女子看到她手里的凤佩就收了笑声，目光忽而呆滞，拽走凤佩，把它塞在怀里，咕咕哝哝地不停。
“云姐姐”小香菇按照军医所教学着曰归唤云河，试图勾起她一些美好的童年记忆。
云河抬头，满脸眼泪，沙哑着声音，一字一顿，“你们，来接我了？”。
小香菇讶异，这看起来好正常，“是，小十让我接你回家，她现在已经是秋原国主。”
云河从小声啜泣，转为号啕大哭，又用衣袖把眼泪抹掉，紧紧掐住小香菇的手，“何日带我回家？”
“已经有马车在楼下，即可启程，小十在京都等你回家，她说把你们幼时住的宫殿都清扫出来，就等你回家。”
小香菇小心翼翼地牵着她下楼，她苍白的脸被阳光照满，可她却不躲，只是仰头享受着这迟来的自由。
等送云河离开，小香菇才发觉原来云河和曰归娘子长得如此像，杏眼，瓜子脸，浓眉星目。等她回到京都后，她就可以重新开始自己幸福的一生，一次全新的启程。
等回到驻军府，所有将军的眉头都像被夹子夹住一样，还有眼角都向下撇着，嘴巴紧闭。
九黎倒在拨弄着琴弦，看是心中早有成算。
小香菇揉着刚刚被掐疼的手，试探着问，“是传了死讯来？长野准备大军压境，还是已经到了。”
傅星流气得一拳打碎了石桌，“他们如何有脸，振振有词说是我们设了埋伏杀了他们的王子还有其他使臣，有证据吗？”
小香菇试图平息他的怒气：“至少把云河留给我们。我觉得他们还算仁慈。”
“仁慈？用来形容长野，真是浪费词！”
小香菇不再理傅星流大呼大喊，只问，“大家可有何应对之策。”
九黎终于起身，到了军事防布图前，用指棍划着路线，“我们兵分三路，将来军逼入山崖，到时候直接被我们生擒。”
“不可，长野多年与秋原交战处于上风，若是强力围攻，只会逼他们背水一战。”小香菇直击要害。
九黎点头，示意小香菇讲下去。
香将军顺势从九黎手里接过了指棍，重划了一条路线，“声东击西。长野善骑兵，可步兵羸弱。我们佯装重兵攻击打前锋的骑兵团，把骑兵打乱，实则绕路把步兵拿下，直接向后拿下北疆第一城山海城，再反过来围包骑兵队伍。”
“可这样耗兵太重。”傅图南质疑。
“大家有所不知。长野素来看轻秋原，拿下北疆十二城后，不惜屠城，甚至将秋原人视作牛马。到时候我们振臂一呼，里应外合，自然就可包圆。”
周将军嘲笑，“太傅太过于纸上谈兵，这种方式耗损太大，根本行不通。”
“究竟是行不通，还是不想行，只想做亡国奴，你自己选一个。”小香菇反讽。
顾林沉思一番，开口，“香将军此法可行，但在执行处，还需再进行改进。例如进攻方式，围攻方式，带兵之人等等。”
……
经历将军和右相的一番激烈讨论，最后由香信娘子带兵冲锋，直面骑兵，傅家二将攻步兵团，顾将军拿下北疆第一城，右相和周将军压阵长云。
“你可怕？”九黎为小香菇带上头盔，他到底还是忍不住担忧，比自己亲上战场更加紧张无措。
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
小香菇踮脚探手去摸着九黎的后脑勺，轻笑，“右相未免小看我。看我怎么给你赢回一个兵马大元帅。”
九黎弹了小香菇一个脑瓜崩，疼得她龇牙咧嘴，自己这小香菇被自己宠得愈发胆大妄为。
“将军，已布下埋伏点。”
香将军不急不慢地走出门，却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回来，给九黎留了个面颊吻，“记得想我哦。”
两人相视而笑。窗边风铃被吹得清响，在风中眷恋黄昏。
香将军选的时机是傍晚，黄昏刚落幕，发动袭击。这时，光线最为弥散，容易弄得人眼花缭乱，若是在来点辣椒粉之类的，估计是很难睁开眼睛。
今天，她小香菇就要借风力打赢这仗。她根本不需要等傅将军们拿下后头步兵，就可以从前头打到后面。
这才是她的战术，但她怕九黎担心，只能不坦白。
“九州清晏，盛世太平。”是曰归的愿望，也是她的。
骑兵脚步快，侦察能力更是一流，如今只能等他们自己掉进陷阱。
就是现在，大量辣椒粉喷泻而下，冷箭横穿，吓得马失前蹄，四处闪躲，嘶吼声不断。
“奏。”
长野的思乡曲在马头琴的演绎下悠扬流畅，真的仿若躺在大草原，旁边就是绿草青茵，长河弯弯。
“诸君投降，我保大家不死。若是不投降，今日就是大家的死期。大家都想想父母，想想妻儿！”
排兵布局，攻心为上。
事实上，这一招的确好用，小香菇提前就让士兵把投降的人押回了城，至于不投降的，只能验证誓言。
先锋部队已经被拔除，下一部就是中间。
中间部队是主力军，且收了来信，那些小把戏便都不管用，只能硬碰硬拼实力！
“大家想不想回家！”
“想！”
“那就把北疆十二城全部拿下，回去光宗耀祖！今天，我们要让长野知道，我们秋原神兵天降！”小香菇压沉声音，似这冷风呼啸。
兵贵神速，在主力军还没反应过来时，小香菇便已骑马杀来，一把长枪如银针划过喉咙，鲜血飞溅，红了月。
很快，主力军已被杀得七零八落，直往回跑，又被傅将军二人兜了去。
等小香菇返回长云城，九黎在城墙上只看见一位骑马女将军，背后是一轮巨大的红色圆月。
红色系带飘于风中，她脸上干涸的血画出一朵盛放的曼沙陀罗，妖艳绝美。
自此，战场多了个嗜血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