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齐王“登位”
原先曰归在位之时，早朝被挪至辰时，小香菇还能强忍困意，顶着黑眼圈爬起来，可如今又被齐王改回卯时。
她确是不可能起来了。
不过有个好消息，昨日她被免了太傅职位，不必上朝。但九黎心机地没告诉自家香菇，想骗她回来看场大戏，可昨日自家香菇居然清醒过来。
女子都不准任官，她这个女官肯定是被免职了。
想到九黎还画自己花脸，她一时悲从中来，背过脸去，不理九黎，卷着被子睡着了。
九黎哄着小香菇，抱着她，还用宽大的手掌轻拍她的背脊，“好香菇，好戏开场。你若不去看，我可演不下去。”
小香菇嘟嘟囔囔闹着起床气，却还是乖乖听着九黎话，化了原型。
一只香菇蜷缩在九黎的手掌心，再被他揣在怀里，小心用手捂着。不知道的人还道是右相是有了心疾。
殿门一开，阳光遽然落下，晃得人眩晕。
面对齐王的突然反叛，众官心里都打着鼓，欲速则不达，这背后恐怕是个圈套。不过齐王的双眼已被即将到来的“胜利”蒙蔽，脸上全是潜伏多年一朝得意的兴奋。
他穿着龙袍，因着体格娇小，这龙袍并不与他完全匹配，套在他身上像个戏服。
等公公下奏令——女帝病危，自省不立，让位齐王。齐王登位！
齐王就这样穿着不合身的龙袍端坐在龙位，高昂头颅，就等接受众官跪拜。
可他竟然发现除了少数几个跪下高呼，“吾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以外，其余人都仰着头，挺直背，一脸戏弄地看着他。
“你们要做什么！造反吗？”齐王脸色大变，气得一拍龙椅，只震得他手疼。
九黎站出，高声喝着，“造反的是你！齐王！惑乱前国主，进献女子，假请道士。更是多年下药，欲久积成毒后谋权篡位。杀害兄长，其心可诛！如今故技重施，妄图拉新国主下位！此等乱臣贼子何不立刻斩杀！”
众臣议论起来，难怪前国主突然爱上求仙问道，随后又龙体孱弱。
齐王佯装淡定，强撑着驳斥：“毒害女帝的明明是你！赵右相！何必牵扯到本尊头上！”
“哦，传证人。”九黎冷笑着看齐王正发疯叫侍卫把自己带走，却不知禁军早换作自己的人。
证人月明步若生莲，飘然而至，向诸君行礼，“小女便是被齐王手下贺全知府进献于前国主，并被要求随身携带药物给国主和少国主下毒。如今他又将我塞给女帝，下毒后将祸水东引右相。此人无情无德，怎能做秋原子民的国主！当斩立决！”
齐王气急败坏，可仍不愿离开高位，“你一介春楼女子，说话怎可信？”
“本座的话，大家就可信了吧！”曰归逢时而出，气势磅礴。
“你你你，不是快死了吗？”齐王终于看清局势，“赵清！你混蛋！假意配合我，其实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好啊！”
“本官不过是以毒攻毒。”九黎睥睨而视，轻蔑，狂傲，“齐王章绪多年内不思其位，桩桩件件皆以记录在册。龚长云！”
龚长云举着由九黎配合，提供线索，而暗中收集齐的所有证人证言和账本，“臣已收集齐王勾结其他官员暗中谋反的证据，请国主明察！”
齐王像个八爪鱼一般不死心地占着王座，叫嚣，“九十，你有本事弑父，那就顺便再把你叔父我杀了！”
曰归不语，淡定从身旁将士手上接过箭，挽弓如满月，再轻轻一放，箭峰直指齐王。
齐王欲躲，一箭穿喉。
“去，把这里清理干净。再把齐王同谋尽数清理干净。”曰归下令后离开。
正透着九黎衣襟，用妖眼目睹一切的小香菇忍不住感叹，“这齐王真是缺心眼。怕是曰归当时让龚长云去彻查时就已经布下这一局棋。难怪魔尊大人最近总是神神秘秘地消失。”
九黎拍着兜里的香菇，示意自己要带她回寝殿去小憩，结果就被傅图南、傅星流拉倒一处隐蔽地。
被扰了作息的猛虎原本就心里憋了一团火，又被婆婆妈妈的傅星流弄得耳朵疼，转身就要走，根本不想管这种事情。
傅星流觍着脸追着九黎不放，“右相，你就托太傅把我妹妹送回家中。我母亲如今正卧病在窗，日夜挂念小妹。”
“住口！原本我无意置评他人为父母之事，但傅将军难道没有丝毫为幼妹考虑之心吗？她几度求死，令母非但不考虑她心意，反而一力压制，病倒也是她活该！”九黎拂袖而去。
傅星流气得跺脚，在他眼里，母亲是最为慈祥不过，怎能被九黎用如此恶毒的言语攻击。
“星流，此事确是母亲的错。自小以来，母亲对阿心一直不假辞色，并强迫阿心做着许多违背心愿之事，如此与逼阿心上春楼有何不同？”
傅图南自小香菇上山请王明后就失魂落魄，而后又被九黎重创，但他还是会偷偷去瞧小香菇。
多日来，他也有了更多反思。或许父亲说得对，是自己还没意识到女子之命并非男子的附庸。
“罢了，就让阿心先在女子学堂修养。”
等回到寝宫，小香菇被九黎如个玩偶似的搂在怀里，不肯放手。
“你这小妖，今日倒是淡定得很。”九黎用下巴蹭着小香菇的碎发，来自猛虎的爱意就是送你一个新造型。
小香菇用手托着九黎的头向下，轻吻这只老虎。
“我从不怀疑你的实力。”小香菇依偎在九黎的胸膛，坦诚心意，“只是这几日见不着你，我都很想你。”
窗外的梅花已落枝头，铺了一地赭红，再被春风吹起，不知散落何地。
到晚宴时分，九黎早早下厨，端了一盘盘佳肴而出。小香菇本想去一旁打个下手，结果被灶火喷了一脸灰，就被赶回来。
小香菇就赖在美人椅，一手撑脸，一手看兵书。她对那些个言情话本兴致缺缺，倒是对这沙场点兵、排兵布阵饶有兴趣。
“吃饭了，小馋猫。”
一盆热腾腾的酸菜鱼被端上桌面。鱼汤是腻白色，葱绿掩映期间，还有黄绿色的酸菜分散，一开鼻翼，就是直激味蕾的酸味和鲜味。
“右相大人！你真是天生的好厨子。”小香菇已经陶醉在鱼香里面，下一秒就大快朵颐起来。
九黎挑眉，莞尔一笑，为自家这贪吃小妖夹菜，“还有我养的香菇，清炒后味道还不错。”
小香菇夹起香菇，心里默默向同类道歉，嘴巴那是没停过。
她只是奇怪明明是魔尊变成了人，怎么倒是自己活得人模人样。想来是自己这小妖在妖魔两界实在太不出众，怕是几万年也混不出头，可在人界才几日就有了自己的成就，还有那么多朋友。
最近自己一想到要回魔界就惆怅得不行，可自己不能拖魔尊后腿，也不想离开魔尊···
怎么一只快乐小妖还每日有那么多忧愁？果然越来越活得像个人。
“见过右相、太傅。女帝传话：今日邀太傅去摘星楼赏月。”
还没等小香菇发声，九黎就不满了，“今日是二十四号，哪来的好月亮？”
看前来通知的小太监左右为难，小香菇拍桌而起，“无妨，我现在去也可以。”
“坐下，吃饭。等会儿去。”
小香菇成功拿捏九黎的心理，傻呵呵一乐，继续干饭。九黎逐渐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小香菇的“奸计”，幼稚地又跟小香菇抢饭吃。
今日确实个好日子。白天晴空万里，晚上明星耀眼，唯独这月缺了小小一块。
“曰归娘子！”
见只有曰归一人，小香菇快乐地奔去想要抱住曰归，可曰归却向后一躲，让小香菇栽了个跟头。
曰归温柔地扶起小香菇，卸下帝皇的包袱，她只是一个适才十九、正当芳华的女子。
“今夜星子明亮，邀你共赏。不过难得赵右相肯放人。”
“啊呀，右相此人面硬心软，实际上好拿捏得很。”香菇傻乐，完全忽略膝盖疼痛感。
曰归轻捏了一下小香菇的鼻头，笑着说，“那是被你拿捏，其他人可没这本事。”
风意柔和，偶尔还带着芬香路过，诱人深吸一口，沁入心脾。一人一妖就这样靠在一起，辨识明星，谈天论地。
“国主，右相派人来催。”
曰归一听，垂睫，捂着肚子大笑起来，“香信娘子所言不虚。右相果真与门神一般，面如恶煞，到点关门。”
“曰归娘子，我五日后便随军前往秋原、长野边界和谈。自此一别，便不知何日相见。”
曰归牵着小香菇暖呼呼的胖手，一时语噎。小香菇是自己此生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自己从未如此与人真心换真心。
哪怕是九黎。自己也是用自己的权利以及傅图南的生命换他三个承诺——助她登位、扫清障碍、收复北疆。
她知自己卑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扛下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曰归娘子，你在想什么？”小香菇在曰归眼前挥挥手，示意她。
如果可以，曰归真的好想拥抱小香菇，可她不行。
小香菇掏出怀中素娟擦去曰归眼角泪滴，柔声安慰：“曰归娘子，若有机会，我一定会与你再相见。”
“好”曰归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小香菇手里，“请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顾将军。”
“顾将军是谁？”
“顾林，人称顾长枪，是我的爱人。”曰归甜蜜一笑，眼神复而清澈，仿佛回到那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记忆。
这下小香菇不淡定了，冷面无情、拒人千里、投身政务的曰归娘子居然有爱人！还有这怀春少女的羞红是怎么回事？
“好了，就一句话能不能办到？”
“能，但我可否提两个小小要求。就那么小。”小香菇捏着大拇指和食指合拢，比划“小”这个概念。
“先说来听听。”
“第一、陛下有相思之情，普通百姓亦有，不如就由女子学堂为不识字的人给远在北边的亲人代写家书。我就放在竹筒内装好，定然不会丢失。”
“允。”曰归点头同意。
小香菇深吸一口气，行跪拜礼，“愿国主任香信为将，上阵杀敌，为国主分忧，让士兵早与家人团聚。”
“你从未上过战场。”
“我可向傅将军学习。另外我已熟练骑术，熟读兵书，虽知现今仍是纸上谈兵，但日后亲到战场，并当为马前卒！”
“好！我们女子就是要有能吞山河的气概，更要有直面强敌的自信！”
曰归扶起小香菇，在月光下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