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约见故人
关城洲就站在不远处一个楼梯口，他正看着她。
他不躲不闪，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她。
钟离月骨子里那种逃跑的冲动，又冒了出来。
可她不停在心里提醒自己，关城洲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人，她也不是以前那个傻白甜了！关城洲没办法再控制她了！
她不用害怕！
周围有这么多人呢，她为什么要害怕？就算曾经有很多夜晚，她都在梦见关城洲后惊醒，可此时此刻，她敢肯定，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而且阿信已经长大了。
阿信长得高高大大，身强体壮，绝对不会再被关城洲轻易扯到水里去！
她走了出去，却又惦记着老校长的安危，关城洲似乎在专门等着她，看起来与周围那些人格格不入。
钟离月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的老校长，又转过头看看关城洲，她不明白，老校长当年对他那么好，把他当成自己的得意门生，现在老校长出事了，关城洲为何完全无动于衷？
她有些痛恨自己，她痛恨自己有眼无珠，不光看错一个人，还错的如此离谱！
很快120来了，人们都盯着医护人员的表情，生怕错过任何信息。
看到医生摇头，在场不少人开始难过……
钟离月想留下来，可她也知道老校长回天无力，老校长的儿子在这里，还有他的众多门生下属，自己在不在并不重要。
她还有正事要做，她要去找关城洲谈谈，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他是不是跟陶萌的意外身亡有关系？
她将自己的手机点了录音模式，装回口袋，抬头去找关城洲。
关城洲看向她，嘴角轻扬，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转身往外走去，很明显，他知道她会跟上来。
钟离月快步走了出去。
关城洲向着海边走去，一直走到礁石公园旁一块巨石处，才停下来。
钟离月想，这个地方似乎跟她特别有缘。中午那会，杨峥在这里设套，套她的话。
现在她又硬着头皮，想从关城洲嘴里套出一些关键信息：他为什么要联系陶萌，陶萌的意外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她走到离男人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没再继续往前走。
如果有心理医生在附近，一定会从这样的站位里解读出不少信息：比如钟离月在内心里认为该男人有危险，所以她不敢靠太近；
再者，钟离月的身体并没有面向那个男人，却是面向南北道路，只将头转向他的方向，看着他……好像准备着随时抽身逃跑。
在钟离月开口之前，关城洲未语先笑，这个笑声带着一些自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怕我！小月，对不起！是我给你造成了心理创伤！我跟你再次道歉！”
从阿信五岁那年离开岛上，到现在阿信马上年满十八岁，这中间隔着整整十三年的时间……
可关城洲的声音里却带着一股子熟稔和随意。
钟离月觉得怪异，这完全看不出十三年的距离，仿佛他们昨天还见过面一样，让她觉得特别不舒服。
此时正是晚餐时分，大礼堂靠里一点正是学生寝室，不少学生三五成群，拿着餐具去食堂吃饭。
两个成年人在这里的谈话，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钟离月又走近了两步：“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关城洲哑然失笑，比刚才的笑容更放肆了一些：“小月，你还是那么单纯！c大是我的母校，你忘记了？这里有我的同学，还有我的老师！你怎么选择性失忆了呢？真是不应该。你忘啦，我们相识在这里。”
钟离月：“可刚才你的老师出事，你完全无动于衷，我看不出你有什么诚意。难道你是回来看热闹的？”
关城洲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带着笑容，不错眼的看着她。
钟离月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重逢后，其实她并没有好好看过他。
十三年过去，他现在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身上的那股子阴郁，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他是隐藏的更深了，还是他真的告别了阴暗。
关城洲终于开口，却答非所问：“小月。我们好久不见，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钟离月走到巨石的另一侧坐下，她想着，这样近一点的距离，手机录音效果才会更好吧。
钟离月又问：“你为何看着你的昔日恩师倒在地上，还无动于衷呢？”
关城洲轻笑了一声，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他解释道：“恩师身边，围了那么多人，不差我一个。我这个时候出现，不合时宜，要解释太多，太麻烦了。”
他这样说，似乎也说得通。
他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以前的我很偏激。你带着阿信离开后，我被爷爷接回去，看了很长一段时间心理医生。其实你跟我在一起五六年时间，都没听我提过我父母……”
看到钟离月冷冷的表情，关城洲没有继续说他的父母，转而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像是在博你的同情……算了……”
钟离月“哼”了一声。
关城洲：“老校长对我有恩情是真的。我感谢他当年给我制造机会，让我认识了你，还有了阿信。”
钟离月一下子着急起来：“你回来就是想抢走阿信？你见过他了，还跟他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你这个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这点，你是真冤枉我了。我想你大概已经知道了，我在网上认识了陶萌。这孩子有一股子韧劲，脑子也聪明，看问题的角度也很独特。她说她要写一篇论文，想考证c大的某些闹鬼传说。”
关城洲说着话，嘴角带着笑，带着些不以为意：“这孩子，将野史当成正史对待，态度认真，在网上看到我的帖子，联系了我。后来我们聊的多了，就加了好友。”
钟离月：“你是怎么让她发现，你跟阿信的关系？”
“这也简单，我的儿子跟我长的像。小时候就那么像，长大以后一定不会差太远。我在春节前后，发过我十七八时的照片，我猜想，那些照片，几乎是阿信的时光穿越照吧！果然，没多久小姑娘主动来问我了。”
钟离月想翻白眼，她也忍不住这么做了：“你这算盘打的还真响！你别想来破坏我们的生活！”
她很久没听到关城洲的动静，忍不住回头去看他的反应——却看到他那张侧脸，跟阿信的脸，仿佛复制黏贴一般，两张脸重合到一起。
对着这样一张脸，她无法再说什么太过刻薄的话，她还记得早上阿信摔门而去的事情。
关城洲：“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们。我一直都知道你们在哪里，也知道你们母子俩生活的挺好。可是陶萌邀请我来见阿信，我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钟离月无法开口，就听他继续说道：“我说这个，不是为了跟你表功：大前年，爷爷过世前，想见一眼阿信，是我拦着他，没让人来接你们……”
对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人家，钟离月无法产生任何恶感：“我很抱歉。”
关城洲：“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对，没错，你看过我写的那个故事。就跟安徒生童话《冰雪姑娘》里雷同的情节，我父母为了救我没了。”
他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他的声音稳定，毫无情绪波动。
钟离月抬头，想看清他的脸色，却什么都没看清。
她试图激怒他：“你这个年纪，应该早就不需要安慰，更不需要同情了吧。”
关城洲摇头：“小月，你用不着对我冷嘲热讽。我只是想说，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人，那就是你和阿信。我不会害你，你要注意你身边那位伪君子！他欺世盗名……”
他的话还没说完，钟离月就打断了他：“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是戴明德杀了陶萌？杀了他自己的学生？这怎么可能？”
关城洲：“你还真该去看看眼科，他为什么就不可能？你知道他跟陶萌的关系吗？你有没有想过，他身家不菲，为什么不回家继承家业，甘愿在这里当个教书匠？”
钟离月的声音也大起来：“教书匠？你这么看不起教书匠？那你呢？爷爷给你留的家底也不少，你怎么也来当教书匠了？”
关城洲嗤笑一声：“我一共见过陶萌三次，最后一次正是她出事那天傍晚，我来看他们的演出。说白了，我就是为了见阿信，见我的儿子！网友见面而已，我的目的从来都只有阿信，我不会将时间浪费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我们每次谈话时间都很短暂。可你能想得到吗？”
“想到什么？你直说好了。”
“她提起你的丈夫，一脸的崇拜，这种表情，可绝不是学生对师长的崇拜！特别肉麻，还让我觉得恶心！你还是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吧！”
钟离月脑子里灵光一闪：“所以，你看不下去，你觉得陶萌打着跟阿信交往的旗号，其实不过是玩弄阿信的感情！陶萌只是为了接近这个家，接近戴明德？你为阿信不平，出手教训了她……你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