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的假想
关城洲苦笑一声打断她的话:“小月,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你不该当英语老师,你该去写剧本。你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我都敢跟投资人签对赌,你的作品一定大卖!”
钟离月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她知道手机有电,只是担心录音效果不够好。
“关城洲,那你说啊,你到底做了什么?”她恨不得关城洲立马开口承认,自己曾经意外伤害了陶萌。
关城洲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希望我说……”
他的声音开始压低,似乎要说出某个惊天大秘密。
钟离月此刻一动也不敢动。
关城洲伸出手,顺势将她揽在了怀里,她身体僵硬,曾经的恐惧又一次涌上心头。
关城洲歪了一下头,看向一个地方,不过很快又转过头来,接着说道:“希望我说……这些都是我……”
他说到这里,又故意停顿了一下,亲了一下她的脸,才又接着说道:“都是我——在乎你们母子俩?”
钟离月突然意识到,她被他耍了!
他恐怕早就知道,她在录音,也故意这么说,不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关城洲看出了她的懊恼,大笑一声,站起身,走之前,还不忘跟她挥挥手:“帮我跟你家那位问好!哈哈哈——”
笑声远去,直到消逝。
钟离月低头去看自己颤抖的双手,发现手心里都是汗!
十三年过去了,她还是害怕他。
就如同她宁愿要花十几分钟开车上班,也不愿意用五分钟走路上班,她要随时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有危险,她能随时逃跑。
大礼堂前面停着自己那辆墨绿色沃尔沃xc60。
她坐上车,才觉得心跳平缓了下来。
她觉得有些冷,像是刚从深水里逃出来一样,她打开了座椅的加热功能。
她并没有开车回家,她趴在方向盘上:她需要好好想想,后面要怎么做。
就在此时,有人敲车窗,她抬头,看到戴明德正站在她驾驶室旁。
她摇下车窗,就听戴明德问:“阿月,你干嘛不走,一直停在这里?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关城洲?”
钟离月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回道:“老戴,你听我解释,我见关城洲是有原因的。我怀疑,他介意陶萌对阿信的态度,很可能意外伤害了陶萌……我用手机录了音,我想找一些关键证据……”
戴明德看起来态度温和又宽容:“嗯,那他说了什么?”
钟离月点开手机录音,本想点开回放,却回想起来,其实关城洲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跟陶萌案子相关的话,就算她后期做剪辑拼凑,都没办法!
她想到,关城洲提到了陶萌崇拜丈夫的话,放弃将手机录音回放的打算,回答道:“没有,到最后他也没承认,他这个人,实在太狡猾了!”
戴明德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不知道这个失望是因为关城洲没有认罪,还是因为她跟关城洲在一起?
她无法确认,只知道步行回家的丈夫,主动打开副驾驶的门,上了她的车。
两人一路沉寂。
钟离月原本,还想问一句老校长怎么样了,可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们终于进了车库,钟离月停好车,转头看着戴明德解释:“请相信我。我跟关城洲接触,就是为了发现一些线索。这样就能帮到你。”
戴明德点头,声音没有什么温度:“嗯,挺好的。我老婆为了帮我洗清嫌疑,去找前任投怀送抱!我是不是还得感激你,为了我,无论什么牺牲都愿意付出?”
此处是车库,只有两个人,钟离月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这是她那位温文尔雅的丈夫,大名鼎鼎的博导丈夫,出过好几本畅销书的那位吗?
他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刻薄了?
钟离月艰难解释:“我没有投怀送抱,我跟你说了,我当时在用手机录音,我怕打断他,万一他说了什么有用的呢!”
戴明德讥笑:“阿月,你几岁了?你受过良好教育,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些呢?”
“看出什么?”
“看出什么?看出他在找理由接近你!”戴明德似乎有点自暴自弃,继续说道,“或者我看出来,你在用陶萌当借口,来接近关城洲!”
“不是的,如果你不相信,我给你听手机录音,我真的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戴明德打断了。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好像有些话忍了很久,终于不打算再忍了:“钟离月,你说你想找出真正的凶手,来帮我证明我的清白,其实我根本不需要。有些事情,我一直没说,可这不代表我是个傻子。我一直在等,等你主动去找警察说清楚——”
他喊了“钟离月”,听起来特别正式,也特别严肃。
他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断自己:“事发那天早上,我6:30起床,准备出门跑步,我穿的那件卫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可你一直对此保持沉默!”
他继续说下去,将钟离月的心思说了个彻底明白:“那件衣服的袖口上,有陶萌的血迹。我身上穿的衣服,有受害人的dna,但凡有一点常识的人,都会联想到我是凶手!
“陶萌不可能意外受伤后,将衣服弄上血迹,甚至还将衣服遗失在我们家。而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捡来穿在身上!这种推理,显然不成立,也不符合常情。
“正因为这件衣服,我成了警察的怀疑对象。我需要花钱保释,此刻才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话!”
钟离月面色苍白,哑口无言。
戴明德似乎说的很痛快:“可你知道那件衣服是怎么回事。它是阿信穿过的。因为衣服浸过海水,湿透了,你担心阿信着凉,你拿了件干衣服,让阿信换下它。
“你带着阿信回家后,就将这件湿衣服放到暖气片上烘着。等我早上起来,发现找不到我的干净衣服,你非常自然的——将这件阿信穿过的衣服——恰好袖口带着陶萌血迹的衣服——拿给了我!
“衣服上有海水的腥味,当时我就闻到了,特别明显。尤其后来,我跑步出汗,海水的咸腥味越发明显!可你呢?
“你明明知道,这件衣服对于洗清我的嫌疑,是个关键证据,可你对于衣服曾穿在阿信身上一事,绝口不提!
“你找关城洲,想让他认下陶萌这件意外,你是为了帮我证明清白吗?不是的,你是为了你的阿信!
“以前我不理解,现在我理解了:你是为母则刚啊。我一个法律上的丈夫,怎么比得上你们俩的血脉相连,母子连心呢!
“行,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是为了我去见关城洲,不是为的阿信。不管为了谁,你去见前任都没关系。可我在乎的是,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你让别的男人抱你,亲你……你真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
这个晚上,注定不平安。
钟离月在偌大的别墅里走了几个来回,她不知道是不是该直接离开,可这样的话,要是戴明德直接找警察作证,说这件卫衣是阿信穿过的,那要怎么办?
她回到楼上主卧,看到隔壁那间次卧的门关着,她知道,是戴明德在里面。
她经常晚上做噩梦,梦见关城洲,梦见阿信溺水,梦见自己溺水,还梦见自己手拿船桨,正在狠狠敲关城洲的脑袋……
有时候这个梦境又会变化,但无一例外,只要梦见这些,她都会尖叫惊醒——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她也问过戴明德,他的回答是,没听到她说梦话。
后来,她做噩梦的频率有点高,便跟戴明德商量着分房,他也欣然同意,只偶尔气氛好的时候,夫妻俩才会交流一下感情。
可是一旦夫妻俩情感交流结束,戴明德还是会离开主卧,睡到这间次卧去。
她想起关城洲的话,“陶萌崇拜你丈夫……让他觉得肉麻……觉得恶心……”
她在想,以前陶萌在家里留宿的晚上,难道也在隔壁次卧停留过?
她不敢深想下去,此刻的手机铃声,拯救了她。
她低头去看,是表妹,她接了起来。
厉迎夏的声音有些气愤:“姐,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小夏,你说吧。”
“姐,我知道你下午一直有事,怕是没注意。下午网上出来一个热搜,是一张老照片,是老校长跟一个男人。据说这个男人就是那本自杀日记里的坏人!”
“什么自杀日记?”钟离月故意问,想再次确认。
“不就是陶萌从哪里找出来的那本吗?”
“网友怎么知道这些?”
“反正网上有人爆料。后来就有人出来扒皮,说这个坏人早就得绝症死了,大家都说这是现世报。”
“后来呢?”
“再后来,网友就开始网暴,说老校长隐瞒不报,包庇坏人!”
钟离月很生气:“可那个年代,老校长肯定还不是校长啊,他跟一个坏人合照,能说明什么问题!这些网友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
厉迎夏:“姐,你也别生气,我们现在都知道老校长出事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带节奏。听信科专业的大神说,有些数据是刷出来的,明显是水军!”
钟离月:“……”
这是什么日子啊,有人想“杀人诛心”,借由舆论的手,将刺刀伸向了老校长。
他年纪大了,还有些老年病,最怕生气!
这天晚上,她辗转反侧,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