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鏖战
宋宪、侯成等人带着残余兵马仓皇逃走，张飞亲自带兵衔尾追击，即便刘登连声劝告穷寇莫追也拦不住张飞乘胜建功的热情。
很快，张飞一路追击宋宪等人来到相县城外，城外扎营的吕布此刻也得知了伏击失败的消息，立即行动起来。
正面迎上来的则是一支数百人的步卒，另外还有三百余骑在吕布的亲自带领下从西侧杀了过来。
宋宪、侯成还保持着几分理智，见状后纷纷带兵往东侧退去。
张飞显然是忌惮那支气势汹汹的骑兵，也定睛瞧见了为首的吕布，顿时杀心大起，也不顾正面的步卒，径直带兵朝威胁最大的吕布迎了过去。
此刻由于带兵一路追杀的缘故，张飞麾下这三千余人的队形已然松散，能有效指挥起来的不过千余人，但此时若是不迎敌、转身撤走的话，就等于将后背交给吕布，到时候胜负之势又将顷刻逆转！
张飞正是知道这一后果，故在电光火石之间选择了迎上吕布的骑兵，至于正面先出营的那支步卒，则是全然放心的交给了身后的刘登。
这一战术决断来不及沟通，全靠主将临机应变以及诸将的默契程度，好在刘登、田豫等人领会到了张飞的意思，惊叹张飞出色军事素养的同时，也不折不扣的带领淮上义从承担起正面迎敌的任务。
与吕布步骑呼应的那支步卒人数并不多，约有七八百人左右，但装备精良，人人孔武有力，气势十足。随着一声声怒吼，这支异于常人的步卒抽刀持盾，列阵上前，刀身拍击在盾牌上面，发出沉闷如雷的声音，在稍显混乱的战场上，更是迈出整齐划一的步伐，竟给人一种千军万马般的可怕气势！
刘登的脸色猛然一变，双眸中满是震惊。
当初在下邳城外只是匆匆一瞥，但印象之深，又怎能轻易忘却？
陷阵营！
对于这支堪称传奇的部队，刘登早有耳闻，虽然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但直到真正在战场相遇，他的心却是无比的紧张与激动！
他耗费大量资源、心力，好不容易创建了淮上义从，成军以来，所向无敌。
这次也是他麾下义从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对战强军！
刘登忍不住喃喃道：“陷阵营……陷阵营！”
“公子？”徐盛也是跃跃欲试，激动不已，他早已听说过高顺麾下陷阵营的赫赫武功，一直都有与之较量高下的想法，眼下不正是大好时机？
“传我军令！”刘登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淮上义从，上前迎敌！杀！”
“杀！”徐盛大喊一声，迫不及待的带人冲了上去。
强对强，硬碰硬！
只见淮上义从刀盾手、长矛兵等兵种紧密配合，向着前面的陷阵营杀去，在两军交锋的瞬间，淮上义从的长矛从刀盾手的身后整齐刺出，急速的长矛带出风声，直接刺中了最前排的陷阵营精兵。
陷阵营也是一支着甲率极高的部队，坚硬的甲胄与盾牌防住了大部分的长矛，只有少数长矛角度刁钻，从头盔与甲胄相连的缝隙中穿刺进去，捅中了脖颈。
淮上义从遇到的情况也是同样，相比之下，他们的着甲率比陷阵营还要高，其甲胄兵器也大都是苏越带领匠人运用新式锻钢法打造更换的、比寻常兵器还要尖利，随着双方的几次冲杀挥砍，双方各有死伤，但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陷阵营的士兵倒下的更多。
在一开始的僵持过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胜负的天平开始出现偏移，训练有素的淮上义从组成战阵，相互配合，协同杀敌，步步紧逼向前，而陷阵营显然是没遇到过这种棘手的情况，逐渐有些慌乱。
高顺面沉如水，冷静地看着进展不利的局面，还有气势、精锐不下于陷阵营的淮上义从，心中诧异万分。
曾几何时，陷阵营竟然还能遇到如此劲敌，当初即便在兖州面临曹操的数倍之军，自己也能全身而退，可如今居然始终占不到上风！
“刘升之……”高顺轻声说道，他提刀上前，带领陷阵营将士朝着刘登的方向杀去。
徐盛自然不会无动于衷，随着他一声令下，淮上义从猛然呐喊了一声，吼声几乎盖过了战场上的所有声音。
这一刻淮上义从的气势达到了顶峰，他们手持坚盾利兵，身着甲胄，在得到徐盛的命令后，气势如虹的向前冲去。
双方人马狠狠地冲撞在一起，徐盛更是直接与高顺短兵相接，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徐盛这边与高顺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另一边张飞与吕布的交战也正如火如荼。
雨后泥泞的路面极大程度的影响了骑兵的速度与威力，尽管如此，吕布所率领的骑兵依旧骁勇，才一照面就险些将张飞所部兵马冲垮分割，阵型摇摇欲坠。
张飞不退反进，带着人迎了上去，试图用人数消磨掉骑兵的机动性，只要马跑不起来，骑兵的威力就少了大半。
吕布看穿了张飞的把戏，他与张飞过了几招后便拉动马缰飞速撤离，远远跑出一段距离后又再度拉起骑兵队伍再度展开聚集冲锋。
只是这时候天公不作美，阴云仍未散去，天空又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细雨，一层细密的雨幕阻隔了视线，吕布带着成廉、魏越等将在愈发泥泞的道路上催马狂奔。
必须尽快冲过去，让张飞这些人来不及再做调整，只要再来一次冲锋，吕布不用费力气与张飞单打独斗，就能彻底击溃对方！
骑兵的威力主要表现在速度上，对方的步卒除了用密集阵型延迟骑兵的冲击，还有什么能够阻挡铁骑猛进？
细雨纷飞，战场的人彼此都杀红了眼，尽管在刘登这边，徐盛率领的淮上义从与高顺的陷阵营不相伯仲、陷入焦灼，但张飞那边的步卒已经快要在吕布出色的骑兵统率下坚持不住了。
此刻吕布的军营中也开始有源源不断的将士出来加入混战，局势开始朝着对刘登不利的一边发展。
而就在这时，相县的城门突然大开，徐晃带领两千人生力军从东侧杀出，径直冲进了高顺的后方——也是刚从吕布营中出来增援的军阵当中。
发现这一突发情况的高顺终于露出惊慌的神情，对方将这个时机把握的太精确了！偏偏是选在吕布军全力以赴、又尚未形成合力的时间点，而且还挑中了最薄弱的结合处。
一击即中！
好不容易组织兵马出营、准备一雪前耻的宋宪等人没料到城中的徐晃居然不动则已、动如雷霆，立时将他们高昂的气势打断。
吕布的部将赵庶、李邹二人见状，拍马上前迎战，又哪里是养精蓄锐已久的徐晃对手？一个被当场斩杀，一个被打落下马、生擒俘获。
战局再度出现了波动，即便下雨延缓了骑兵的速度，张飞也最终抵御不住，只得边战边退与刘登等人汇合。
高顺的后方与东侧被徐晃突然袭击，一时乱了阵脚，只得放过往后退走的淮上义从，专注于迎击徐晃以扫清退路、整顿阵列。
这时吕布已知道刘登就在军中，他也杀红了眼，全然不顾高顺那边的险况，径直带领骑兵跟着张飞追了过来。
“吕布策骑不可力阻，升之快快入城，我等带兵断后！”田豫急忙劝道。
刘登往城门的方向看去，从他这里到城门还有二三百步，骑兵一个冲锋就能追上：“来不及了！传我号令，全军退到东南处的稻田里去！”
得益于刘登建议刘备推行稻麦轮作、蓄水种稻等政策，相县城外也疏通了沟渠、开垦了不少稻田。
此时的稻田里还没有插秧种稻，但连日的梅雨以及渠水的灌溉，成片的稻田几乎变作了沼泽泥淖，哪怕是步卒两条腿在稻田里走路都十分艰难，何况是高速冲锋过来的骑兵？
然而即便吕布发现了不妙也阻止不了什么了，射出去的箭没有回头的道理，骑兵一旦全速奔驰即便是吕布也无法勒停全军。这个时候就连他也不能稍慢一步，否则就会被身后反应不及的骑兵撞上、甚至是扰乱己方的阵型。
许多马匹一踏入稻田，就有的因为四足深陷泥中而翻倒在地，骑兵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滚了一身污泥。后面的骑兵收不住势头，依然往前冲着，却被倒在地上的人马给绊倒。
吕布等人骑术精湛，侥幸调转马头，在泥泞的稻田上勉强站稳，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跑过来还没松口气的张飞、徐盛等人见到骑兵在稻田里的惨况，纷纷提振士气，蜂拥而上，开始肆意砍杀深陷泥潭、寸步难行的骑兵。
追击已经无可挽回了，张飞等人占据了稻田这一有利地形，吕布虎视眈眈的瞪着刘登，思考着策骑只取对方人头的可能性，但一看到张飞守护在侧，只得打消了这一念头，带着剩余的百余名骑兵转头支援高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