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4光鲜背后
“陈露琳是一个月前进组的,她这两年来大火,又出身富商家庭,年纪轻轻就有自己专门的经纪人了。在我们剧组,她算是最火的了,还有一间独立的化妆间。平常除了拍戏的时候,我们组里的人都很少和她有接触。她每次来剧组的时候都是开拍前的三四个小时,通常化完妆就直接拍摄了,拍完戏也是马上就走了。”
导演嘴角下垂,神色悲伤。
江浔递了张纸巾给他,“先生,节哀顺变,逝者已逝,现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凶手。请问你们昨天晚上在a大厦拍戏的时候有什么异样吗?当时是哪些演员和陈露琳搭戏?”
导演用纸巾吸了吸鼻涕,想都没想就说:“没有啊,就是正常地拍戏,昨天那场戏是陈露琳演的角色被绑架,几个群众演员和她一起演的。而且昨天后来大半场戏都是她的替身演的,她自己没怎么上场。”
尹漠问:“她的替身现在在哪呢,可以让我们问几个问题吗?”
“她的替身平常上不上场,要演那些内容都是陈露琳自己决定。化妆和拍摄前的准备工作也都是陈露琳自己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做的,所以我们剧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导演抓了抓自己可以看见头皮的头顶,面露难色。
江浔叹了口气,“好吧。谢谢你的配合,其他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警官,请你们一定要马上抓到凶手啊!剧组里死了人,眼下不仅女主角没人演了,以后有没有演员敢来演戏也成了问题。录音棚租金都要好几百一天,眼下我是要亏大发了啊……”中年导演说完又忍不住哽咽起来,江浔安慰了他几句。
尹漠又问道:“死者的化妆间在哪里?”
导演指了指摄影棚西边的一个屋子。尹漠径自走了过去,推门而入。江浔送走了导演,本想跟着尹漠一起去化妆间看看,却突然发现有个女孩坐在一旁放满道具的角落里。
那个女孩的脸很漂亮,五官有种清纯的美感。江浔走了过去,他低下身,温柔地说:“你好,请问你是这个剧组的演员吗?”
女孩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轻声地说:“我,我是陈露琳的替身。”
江浔一怔,他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一下子就撞到了,他伸出手,“原来是这样,你先起来,地上凉。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女孩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把小小的手放在了江浔的掌心里。她很久没和这么温柔又这么漂亮的男孩子说话了,一时间对江浔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好感。
“哥哥,你是警察吗?”女孩好奇地问。
“是的。”江浔轻轻地把她拉了起来,他发现女孩特别的轻,好像一用力就能捏碎一样,但她的个子又不算矮,江浔的身高是一米七九,她穿着平底鞋都到他鼻子下面了。他松开了女孩的手,调整了一下姿势,“请问你和陈露琳……”
“你们干什么呢贴那么近!”尹漠拿着一个物证袋从化妆间里出来,正当他想看一眼江浔时,突然发现他和一个女孩子站在一起。
女孩马上向后退了几步。江浔转头看了一眼生气的尹漠,又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女孩,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先哄哪个。
“咳咳,”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对尹漠解释道:“她是陈露琳的替身,我想问她几个问题。”
“哦。”尹漠敷衍地回答了一声,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气愤,他走上前盯着缩在角落里的女孩,“你多大?叫什么名字?当死者替身多久了?平时和她接触多吗?”
面对着尹漠一连串的问题,女孩显然是被吓到了。江浔生气地瞪了一眼尹漠,他摸了摸女孩的头,“别怕,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说完又指了指尹漠:“他不是坏人,是哥哥的同事……”
“我是他男朋友。”尹漠把手搭在江浔的肩膀上,随后又满脸疑问地对江浔说:“还有,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女孩:“……”
江浔不好意思地扶了扶额,想开口解释又觉得尹漠说得没错,最后还是女孩先打破了沉默:
“我叫段梦,今年二十岁,我当陈露琳的替身已经三年了。”
“二十岁?我还以为你没成年呢……”
“呵,连人家年龄都不知道,就想当人家’哥哥’,小江警官,你这可不太行啊。”
尹漠玩味地撞了撞江浔的肩膀,得意地挑了挑眉。
江浔的脸都红了,他撅起嘴,连视线都不想分给尹漠。
尹漠只是用力地把他往怀里带了带,继续道:“三年替身,那你和她平时接触很多吧。”
“没有,我平时很少和她有接触,一般只有她不想拍的戏,或者容易受伤的戏,才会轮到我……”
江浔怜爱地看着她,“那拍这些戏,肯定是很不容易的啊。能当大明星的替身,也是很棒的哦。”
江浔的嗓音特别清透,他用心安慰什么人的时候,总感觉这世界上的一切伤口都能被他抚平。
段梦出神地望着他的眼睛,整个人身上的阴霾好像也散去了不少。
“我听导演说你和她还是一个化妆师和造型师呢。据说你平常上不上班都由她说了算,你们这样接触会很少?”尹漠此刻心里的醋劲还没被江浔抚平,他冷冷地盯着段梦,等待着她的解释。
“不不不,不是,”段梦连忙摆了摆手,像漏出了什么破绽似的,“这些平常都是她的助理告诉我的,我自己很少和她说话的……”
“真是这样?那在你看来,陈露琳人怎么样,她最近有和什么人结怨吗?”
段梦不太肯定地说:“她人应该很好吧,我不太清楚……”
“你这个’应该’,是从哪里听说的?”尹漠打断了段梦的话,那张俊脸上的表情十分轻蔑。
“我,我听别人说的……”
“好了,”江浔推开尹漠环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替身接的不都是明星不想拍的戏吗,剧组人那么多,她和陈露琳没什么接触也很正常啊。”
段梦这才松了一口气,尹漠半信半疑地移开了视线,几秒钟后又穷追不舍地问:“昨晚在a大厦拍的那场戏,你在场吗?”
“在。”段梦低下了头,双手捏着自己的上衣。几分钟后,她突然抬起头,异常坚定地说:“昨晚七点五十收工之后,陈露琳还让我留下了。”
尹江二人立马对视了一眼,江浔问:“她让你留下来干嘛?”
段梦道:“昨天有场戏,女主被绑架,绑匪拖着她走,这场戏容易受伤,是我演的。那天收工之后,陈露琳把我叫到化妆间,说我有一个镜头演得不好,她觉得应该改改。然后我就和她聊了几句,她嫌屋子里太闷了,我们就去了天台。”
“然后呢?”尹漠回想了一下,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晚八点半到九点,按照段梦的说法,她应该是死者最后一个见到的人。
“然后我们到了天台,对了一会戏后,她说觉得没问题了,让我先下去,她想一个人呆会。”
江浔思索了一会,又问道:“你离开天台的时候是几点,你还记得吗?”
“八点十五吧,我不太记得了。”段梦眨了眨眼睛,努力地回忆着,几分钟后又补充道:“对了,我那天回家前,还去六楼的超市买了袋面包。”
尹漠低头沉思着,“那你在天台有发现什么异常吗?昨晚除了你和陈露琳外,天台上还有其他人吗?”
“没,没有吧。”段梦面露难色,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眼睛开过刀,晚上都看不清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尹漠面无表情地说:“请你和我们回局里走一趟。”
说完,他朝远处摄像机下人群中的郑筵喊了一声。
——
分局书记员把写好的笔录交给郑筵,郑筵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冯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老大,昨晚电梯和六楼超市的监控录像都有拍到这个女的,昨晚八点十七分的时候她进入电梯,八点二十分去了六楼的超市。一直到八点三十五分,她才离开a大厦。”
郑筵神情复杂,“之后电梯里还有其他人的画面吗?”
“没有,陈露琳的替身是最后一个使用电梯的人。”
“通往天台的方法只有电梯一个,凶手又不可能飞上去。”郑筵放下笔录,捏了捏酸涩的眉心:“再去查一下当天有没有人只有上去的画面。”
“是!”冯箫原地做了个敬礼的动作,飞快地跑了出去。
郑筵叹了口气,满面愁容地走到饮水机旁,“段梦在案发时间段有不在场证据,另外,监控录像显示她是最后一个使用电梯的人。”
尹漠正在用调羹搅拌一杯果汁,“说不定凶手早有准备,埋伏在天台等着死者上去。不过如果这么说的话,这个凶手似乎能未卜先知,提前知道她们会上去。”
“那段梦会不会是托啊?”郑筵低下头,尹漠手中果汁甜腻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他嫌弃道:“你平常不是最不喜欢吃甜的吗,你泡这甜不拉几的玩样干嘛?”
“又不是我喝。”尹漠继续搅拌着杯里的果汁,那一丝不苟的样子宛如在做化学实验,“这个段梦的确有点问题,你让人去查一下她的底。——陈露琳的经纪公司有什么发现?”
“她的经纪人王平今天没来上班,手机依旧处于关机状态,根本联系不上。陈露琳的父母还在回国的飞机上,眼下她死了这么久,连个来认尸的人都没有。她的助理和司机平常有什么事都是她的经纪人帮忙联系的,这两个人和陈露琳的接触也不深,问不出什么东西来。”郑筵撇了撇嘴,“我打算下午去她经纪人的家,你一起去吗?”
“当然。”尹漠想都没想就说:“你叫上江浔一起去吧。”
郑筵面上面无表情地答应了,心里却想着:“好歹你以前也是个活的鬼王,捅人刀子都不带眨眼的,现在除了黏老婆还会什么?”
尹漠当然想不到郑筵在吐槽他什么,“对了,这次剧组调查还有什么收获吗?”
郑筵烦躁地摇了摇头,“剧组的人上到导演,下到跑腿打杂的,对她的评价都是如出一辙——就一有钱的大明星,有独立的团队,平常在剧组说一不二,拍戏从来不用等,一拍完也就马上收工回去了,所以和其他演员除了拍戏外都没什么接触。”
“这么有背景,再去查一下陈露琳的经济往来和她接的那家广告。”尹漠侧身斜靠着,思索一会后说:“我看过死者生前的化妆间,东西很多也都价值不菲,一桌的化妆品首饰估计可以在青浦市中心买栋房了。她还专门有一个上锁的抽屉,我今天早上带回来的那个日记本就是在抽屉里面发现的。”
“我已经让技术支队的人员想办法去开那个日记本上的锁了,不过那个抽屉的锁你是怎么开的?”郑筵睁着疑惑的眼睛看着尹漠。
“嗯?”尹漠不假思索地把口袋里的小别针掏了出来。
郑筵:“……”
“郑队!郑队!”一名外勤冒冒失失地跑了过来,险些撞坏了刑侦支队办公室走廊上的养金鱼的鱼缸。吓得郑筵赶紧出门去扶——当然是扶鱼缸。
郑筵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怎么了怎么了,是凶手到警局来自首了?”
“不,不是,”刑侦外勤边喘气变摆手,“是死者的经纪人来了,现在正在法医室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