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5劣迹斑斑
“露琳啊，我的露琳，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啊……”被两个刑警架着的中年男子泪流满面，不断从干涩地喉咙中嘶吼出一句又一句的悲嚎。
苏染在一旁安慰道：“王先生，节哀，节哀。眼下最重要的是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请问死者生前有和什么人结怨吗？”
王平扭着脸上的肥肉，继续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要不是分局的两个小刑警此刻拉着他，这架势怕是要扑到解剖台的尸体上去。
“都他妈安静点！这是分局法医室不是菜市场！”郑筵“嘭”地一声推开了法医室的大门，突然一声厉喝。他走上前，眼神示意两个刑警放开王平：“你就是陈露琳的经纪人？”
王平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在几秒之内就停止了刚才的鬼哭狼嚎，伸缩自如般快速地恢复了正常。他拿出手帕擦了擦脸，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了郑筵。
郑筵接过名片，上面烫金的“王平”两个字非常瞩目，“王平先生，请你和我们去做一下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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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琳是我一手捧红的，她在演戏方面很有天分，已经跟了我五年了。她在圈内口碑也一直很好，虽然私下有时候脾气有些火爆，但对同事也都很好……”
王平边说边用手帕拭泪，抽泣几下后又镇定地说：“警官，你们目前有查出什么吗？我其实有一个……”
“你今天上午去哪里了？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不接电话？”尹漠打断了王平的话，那双锋利的眸子冷酷地划过他，让人不由得背脊一寒。
“我我我我我正要说呢，警官，我今早，去找犯罪嫌疑人了！”
王平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斩钉截铁地说。审讯室内人人瞠目结舌，谁都无法想到王平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江浔率先打破了沉默：“犯罪嫌疑人是谁？你怎么确定的？”
“哎，警官，你们先别急嘛，不如你们现在去一趟我家吧，我有一些关于犯罪嫌疑人的资料想给你们看。”王平一改前面悲伤的模样，像是手里掌握了这个案子的关键证据一样，大胆地提议道。
“为什么现在在这里不可以说？你发现的犯罪嫌疑人是谁？”郑筵对王平怪异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刨根问底地继续追问。
尹漠突然站起身来朝郑筵摆了摆手，“就去他的家里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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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郊外的别墅富丽堂皇，各式各样的摆设和精美的装修一看就价格不菲。王平在前面带路，门口的大门早已被打开了，穿过房前的花园，别墅的正门前还站在两个佣人拿着一次性鞋套迎接警察的到来。
“警官，要喝茶吗？”
面对王平殷勤的态度，郑筵摆了摆手，“王先生，不用客气，我们破案时间紧急，请你快告诉我们你发现的犯罪嫌疑人是谁吧。”
“哦哦，好的好的。”王平满口答应，又警惕地望了一眼窗外，即使一个人影也没看见，他还是神经质地把窗帘拉了下来。
“这个人啊，和露琳高中就认识了，嗯……她们高中的时候，有一点小摩擦。不过我估计啊，以她那种小家小户的出身，肯定到现在还记得。”
王平边说边带他们来到了卧室，蹲在一个抽屉前神神秘秘地翻着什么。江浔四处浏览着，发现屋内所有的物件都十分精致，充斥着一种浓厚的富贵气息。尹漠打断了王平的话：“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还记得？”
“……”王平一时语塞，几分钟的沉默后，他拿着一份资料站了起来。
那张皱巴巴的纸上印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可能因为营养不良，脸颊都是凹进去的。她的肩胛骨在宽松的衣服下都可以看到清晰的轮廓，要不是资料上显示她是s高中高一的学生，旁人估计会以为她是那个贫困山区里的留守儿童。
江浔细细地看了一遍她的资料，随后疑惑地问：“这个女学生和本案有什么关系？”
“她叫年秀，和露琳是高中同学——只不过不是同届的，她比露琳小两届……”
“你叫我们大老远得过来就是听你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你知道每个凶案的黄金侦破时间有多短吗？”尹漠居高临下地瞟了一眼王平，说完便朝大厅走去：“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哎，别别别……”王平急忙上前拉住尹漠的胳膊，“我说，我说，这个女的，被陈露琳打过……”
江浔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王平，又看了一眼资料上的女孩，“在校期间吗？还是最近？”
“好几年前了，在她们还是高中的时候。”王平低下头，像是在阐述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年秀高一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件什么事情，把露琳惹火了，她就找了一堆人’修理’她。当时……当时打得还挺猛的吧，我记得光医药费就赔了不少钱……”
“你不记得受害者伤势怎么样，却记得医药费赔了不少钱，还真是对应了资本家眼里只有’金钱’这句话。”尹漠挣开王平的手，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你怀疑是这个受害者杀了陈露琳？”
王平尴尬地抿了抿嘴唇，底气不足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一样：“也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说不定是年秀的父母，他们拿了赔偿金还不满足，这么多年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所以就杀了陈露琳……”
“哼，”郑筵先笑了出来，他夺过江浔手上的资料，指着上面女孩的照片对王平喊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她要是有这个能耐，当年会被陈露琳校园暴力？上面不也写了，她父母都是外省的农民工，他们能有这个本事到青浦区市中心来杀人？就算有，这件事发生也有四五年了，他们为什么现在才来报仇？”
王平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吞了口口水，勉强地挤出几个字来：“那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他们呢……”
“把你手上关于当年这件事的资料和已知的信息全部都交给警方，关于陈露琳校园暴力的每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尹漠一本正经地说，“还有，既然陈露琳私下脾气暴躁，想必一定也得罪过不少人。请你也帮我们列一份名单，把她所有得罪过的人都写下来，方便我们排查。”
王平脸上的汗滴顺着轮廓滴了下来，他紧张地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做。”
“嗯。”尹漠冷淡地应了一声，话锋一转：“案发当天晚上，你在哪？”
王平弯着身子，正在用手帕擦自己脸上的汗，“我，我在剧组，陪露琳拍戏呢。”
“几点去的，什么时候离开，那天有发现什么异样吗？”郑筵见缝插针。
“那天公司有事，我七点多才去的。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我就在剧组待了一会，看没什么事就走了，差不多……差不多八点的时候吧。”
郑筵：“那八点之后你去干嘛了？”
王平回答道：“回家了，洗了个澡就睡觉了。”
郑筵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今天上午在审讯室，你说陈露琳是你一手捧红的，来讲讲这个过程吧。”
青浦的冬天一向比较温暖，王平别墅中的暖气又开得很足，但还完全不至于把他弄得满头大汗。王平顶着满是汗珠的脑门，带着排斥的语气说：“我现在很累了，不想说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人命关天啊？”一直在埋头记笔录的江浔气愤地抬起头来，用难得尖锐的语气说道。
尹漠突然上前拉住了江浔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这里带，又对王平说：“好吧，既然王先生累了，我们就下次再来问你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郑筵，示意他照自己的意思去办。郑筵思考了一会，“那就辛苦王先生快点把校园暴力事件的资料交给警方，今天我们就先走了。”
江浔皱紧了眉头，明显不愿意走，尹漠半推半就地拉着他出了卧室，走到大门口时，王平忽然又冲了出来。
“警……警官，等一下！”王平喘了口气，又端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视线落在江浔的身上：“请这位警官和我来一下。”
江浔一头雾水，尹漠放开了他的手臂，朝王平那扬了扬下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江浔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目光又转向一脸职业假笑的王平，只见他殷勤地点头道：“一点私事，马上解决，马上解决。”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卧室，尹漠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侧了个身把右耳对着卧室的方向。
那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是：“你愿不愿意出道？”
“你……你说什么？”江浔皱了皱眉，满脸诧异地看着王平。
“啊，警官啊。你看你的外表，眼睛大皮肤白，腰也细腿也直。这不就正好是当明星的料嘛。”
“你在开什么玩笑。”江浔略带怒意地瞪了王平一眼，对这份夸赞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
王平却期待地搓了搓手，继续道：“警官啊，你还年轻，不知道如今社会钱有多不好赚。你想想，你现在拼死拼活当警察，不仅累得要命，还要冒生命危险——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个钱啊。我看不如靠你这幅皮囊，进入娱乐圈，到时候你就可以活得不差钱了！”
江浔无语地扶了扶额，正想反驳。尹漠悄无声息地出现：“你看他现在像差钱的样子？”
王平愣住了，重新打量起江浔起来。那双狭长的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就好似商场的扫描仪，上上下下分析着江浔的穿着，眼珠子都快滚出来了。
尹漠见他不信，又说道：“他在青浦中心有栋一百五十平的房，你看他差钱？”
尹漠慢条斯理地把这句话说完，这下轮到江浔愣住了，他转过头看向尹漠，心道您这牛皮吹可大了吧。只见尹漠还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江浔便也道：
“没错，你看我像差钱的样子？”
王平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他活了将近半辈子，在娱乐圈混了数十年，都没有今天这么尴尬过。
尹漠轻声地笑了一下，拍了拍王平的肩膀，“既然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谢谢王先生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再想起或者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记得联系警方。”
王平麻木地点了点头，面色开始沉重起来。尹漠也没再说什么，拉着江浔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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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别墅后，江浔忍不住好奇道：“我什么时候在市中心有栋一百五十平的房子了，我明明连房子也没有啊。”
尹漠一把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笑着对江浔说：“我有啊，我的就是你的。”
江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尹漠突然正经道：“怎么，不信啊？回去就在房产证上加上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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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小江，这还有一份。”
苏染把新查出来的资料递给了江浔，坐拥一栋一百五十平房产的江浔快速地接过，一到手就开始飞快地浏览起上面的内容。
“老大，看完了！”冯箫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分局办公室的椅子中挣扎了出来。
郑筵拿着一份文件从支队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
“没有，段梦是最后一个使用电梯的人，其他人上去和下来的画面都是对应的。从监控来看，案发时间段只有死者一个人在上面。”
郑筵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抬起头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这是校园暴力受害者年秀和她父母的现在资料，外省的警官刚传过来的。据调查他们近几天内没有离开过z省，不具备作案时间。还有，资料上显示，他们一家的身体状况都不太好，我觉得他们也不具备作案的能力。”
江浔点了点头，苏染道：“那会不会是亲戚作案呢，凶手的手法那么残忍，和死者的纠葛肯定很深，不有个几年的深仇大恨都说不过去吧。”
“是说不过去，肯定已经恨了死者很久了。”尹漠赞同道。
“郑队，郑队！”冯萧接了一个电话后大惊失色，“五分钟前民警大队接到报案，王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