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3完美人设
“衣服眼熟？”郑筵不解地问：“你是认识她，还是和她买过一个牌子的衣服？”
江浔摇了摇头：“都不是，只是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经常见到……”
“在哪。”尹漠指着大楼一楼玻璃上的一处宣传报：“就是她。”
图片上的女子明眸皓齿，肌肤洁白，五官精致，连睫毛都是根根分明地翘着，从头到脚都透露出精致的美丽。任谁都无法把她和刚才那具已无人样的尸体联系起来，而两者身上所穿的淡粉色长裙，是一模一样的，更加诡异的是，那张宣传照还是一张眼妆产品的宣传照片，所以特意放大了女子的眼睛。
“十有八九，死者就是图片上的陈露琳。”尹漠表情严肃，语气肯定。郑筵用手托着下巴，视线依旧盯着宣传图：“这会是一个调查方向，但是最终还是要靠技侦的面部还原技术来确定死者的身份。”
尹漠点了点头，扫视了一遍大厦上的血迹，问道：“叫人去顶楼看了吗？”
“已经让苏染带一队现勘上去了，”郑筵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缓缓道：“今晚八点四十的时候，a大厦的保安进行晚上的最后一次巡逻，在大厦门口的不远处发现了尸体。当时死者就已经成了这样，据报案人说，他们在巡逻之前没听到什么异样，也认不出死者是谁。”
郑筵边说边带他们往大厦的保安处走，只见冯箫和陈盐正在给保安们做笔录。
“没看见啊，什么都没看见……我们就看到有个人躺在哪，附近全是血，老张还吓得晕过去了。谁知道那是死人啊，我到现在□□还是湿的……”
冯箫摆了摆手示意胆小保安可以走了，顺便提醒他赶紧回家换个裤子。陈盐也被吓得不轻，记笔记的手都有点哆嗦。郑筵咳嗽了两声，问：“有什么进展吗？”
“哎哟老大，能有什么进展么。”冯箫转过身来，无奈地耸了耸肩，看到尹漠后又有些惊讶地说：“尹哥你也来啦，好久不见了。”
“保安处的人怎么说？”尹漠一如往常地屏蔽了冯箫的热情，波澜不惊地问。
冯箫挠了挠头，“这栋大楼是座商厦，总共三十层，现在还没完工，只装修到第六层。上面几层全是空的，听保安说老板还没想好装什么，所以就没请装修公司来。哦对了，这几天还有个剧组在这拍戏，听说当红女星陈露琳也在。”
此话一出，三人心中一惊，尹漠问：“确定吗？什么剧组？几点收工的？”
“保安说他们八点不到的时候走的，”冯箫回想了一下，说了一个电影的名字。
郑筵急促地说：“去把监控录像调了，待会回队里马上查这个剧组。”
“好的老大，但因为这栋大楼还没装修好，所以只有一到六楼有监控录像。”冯箫皱了皱眉，突然又慷慨激扬地说：“不过保安说电梯里也有监控，凶手又不可能飞上去，我估计肯定被拍到了。”
“那要查了才知道，别贫嘴了，快去吧。”郑筵双手抱胸，神色有些沉重。
冯箫一溜烟地就去了。郑筵把存在感一直十分薄弱的陈盐叫了过来，让他带几个外勤去大厦四周看看。
苏染从大厦的电梯口快速地跑了过来，“郑队，我们在顶楼发现了绳索还有血迹，以及，两只被挖出的眼睛。”
“好，待会交给法医室和检验科化验，准备收队。”
——
连续两个多月没加过班的青浦分局刑侦办公室今晚又灯火通明起来。郑筵烦躁地托着下巴，对着桌子上一堆资料叹气。冯箫和陈盐目不转睛地看着监控录像，苏染把a大厦的相关资料都查了个遍。江浔手里拿着碗粥，三两口吃完后就往检验科赶去。
尹漠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江浔的位置上，打开他的电脑，搜索了“陈露琳”三个字。
陈露琳，90后新晋女星，身高168，体重44kg，代表作……
百度上陈露琳的资料一应俱全，身为明星，似乎应该永远被暴露在阳光下。尹漠随意地点开了几个网页，发现网友对陈露琳的评价都很不错，清纯妹妹，温柔女神。
虽说从百度上的照片来看，陈露琳的形象很符合这些千篇一律的夸奖，但尹漠还是觉得非常奇怪。
“没有黑点，也没有一个黑粉；所有网友，就连键盘侠都在吹她的彩虹屁，这人设也过于完美了吧。”尹漠细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皱着眉又搜索了一下陈露琳的经历。
江浔拿着检验科的报告回来了，他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尹漠，推开了郑筵办公室的门。
“郑支队，检验科说现场采集回来的血迹全部属于死者，至于绳索上的指纹，检验科说他们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确定。”江浔把报告放在了郑筵的办公桌上。
郑筵站起身来接过报告，“好，你去通知一下大家，我们开个小会。”
“我刚联系了陈露琳的经纪公司，他们联系了陈露琳住处的门卫，陈露琳今晚的确没有回家。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新晋女星，应该就是死者。明天一早，江浔和我一起去陈露琳的剧组；苏染负责调查这个女明星的背景和人际关系，冯箫陈盐负责继续看监控录像，以及走访a大厦附近的建筑，看看案发时间段有无目击证人。
这次的案件非同一般，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又故意挑在闹市区下手，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处处小心。”
“是！”刑侦支队发出洪亮的声音。
“对了，”郑筵抓了抓头发，“我收回今天下午说的话，咱们以后不论怎么样，晚上都还是少吃点东西吧。万一又碰上特别恶心的凶杀案，你们不一个个把胃里的储备吐在案发现场了？”
“……”感觉有被内涵到的江浔在心里嘀咕：“就算不吃东西，凭借强大的想象力，也能把胃里的胃液都贡献在案发现场了。”
被反驳的郑支队却毫不自知，他理了理手里的资料，“好了，今天大家先回去吧，等明天尸检报告出来了之后，我们再查。”
——
江浔在副驾驶上打了个哈欠，尹漠瞟了他一眼：“困了？”
江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还好，就是有点累。”
“胃里还难受吗？”尹漠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
“好多了。”江浔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肚子，“那碗粥可这真好喝。”
尹漠笑了起来，“回去早点睡，别老是想案子了。”
“好。”江浔侧过身，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尹漠出挑又深刻的五官。尹漠的鼻梁很高，脸部的线条很分明，刹时一看，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感。但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越近，江浔就越想更多地了解尹漠，他忍不住开口问：“你不办案的时候，都在干嘛啊？”
尹漠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挣钱。”
江浔一怔：“原来你是有本职工作的啊？我还以为警局顾问就是你的本职。”
“呵，我给警局当顾问那是免费的，要是本职的话我早饿死了。”尹漠不屑地挑了挑眉，貌似在抱怨警局的小气。
江浔好奇地看着他：“那你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啊？”
“实不相瞒，”尹漠故作玄虚地说，“我其实是卖古董的。”
江浔睁大了眼睛，细细回想了一下，以前确实在尹漠家里看到过很多古董。
尹漠把车停下，侧过身轻轻弹了下江浔的额头，“经常到了家还不下车，是想带我上去‘坐坐’？”
“唔……”听到故意被加重语气的“坐坐”两个字，江浔马上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丢下句“尹顾问明天见”后一溜烟地跑了。
——
次日清晨，青浦分局内。
年近半百的王法医攥着一份尸检报告急匆匆地赶来。办公区域内的众人一看到这气势，纷纷避让，全部不敢发出一丝不该有的声响，大家都默契地埋头做事。一时间刚还因为早餐包子里的肉少了而喋喋不休的刑侦支队，现在安静宛如一群面部表情丰富的哑巴。
只见头发稀疏得可以看见头皮的王法医重重地推开了支队长办公室的门，“姓郑的，你给老子出来！”
正在就豆浆吃包子的郑筵一看到这架势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他立马放下了还飘着肉香的美味包子，站起来陪笑道：“是王法医啊，今天您怎么亲自来了……”
“哼，”王法医不留情面地把尸检报告摔在办公桌上，桌上还剩一半的包子开始瑟瑟发抖，“我不来，还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压榨我们小费呢！”
郑筵一阵胆战心惊，生怕办公桌上那个包子壮烈牺牲，“小费法医啊，他怎么了，不舒服吗？法医工作压力大，能理解能理解。”
“你能理解个屁！”王法医生气地用手指着郑筵，“你要是理解，能让我们小费熬一个晚上写验尸报告吗？”
郑筵在心里朝辛勤工作的法医们鞠了个躬，殷勤地说：“辛苦了辛苦了，其实我也没催得那么紧啦，我就是让他尽快赶出来嘛……”
“尽快？！尽快在费洛眼里不就是明天早上吗？这孩子那性子你还不知道，这工作起来，简直不要命嘞！何况他妈刚过世还没半年呢，这能不……”
王法医说到最后不禁哽咽了起来，郑筵急忙上前扶住他，从办公桌上抽了两张纸巾给老年护“子”心切的王法医擦了擦眼泪。“哎我知道了，老王你就放心吧，以后我一定多关心关心我们小费法医……”
边说郑筵边把王法医送出了支队长办公室，门旁在偷听的外勤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回了自己的座位。王法医带着哭腔继续吼道：“我已经打发他回家休息了，大家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你以后可不许这么对他。”
“是是是。”郑筵一股脑地点头答应，就像辜负了人家姑娘被老丈人找上门的渣男一样。总算送走了王法医后，他转过头冷冷地扫视了一遍刑侦支队的众人。
“知道这是什么吗？”郑筵挥了挥手里的尸检报告，“我冒着被王法医口水淹没的风险，拿命换回来的。”
四下的刑警们心领神会，各个卯足了劲干起了手上的工作，不敢辜负老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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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身上的伤痕和眼睛处的伤口形成时间是一样的吗？”此时尹漠正拿着郑筵拿命换的尸检报告，慢条斯理地问。
“法医室那边说相隔的时间很短，不好判别先后。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伤口都是死者死前造成的，还有，死者后脑勺上的伤口，是最先造成的。”
郑筵喝了口豆浆，将办公桌上的另一份资料递给了尹漠。“早上让门卫又一次证实了，陈露琳昨晚一夜未归，我们做了面部还原，经过图像对比，可以确定死者就是她。”
那份文件是陈露琳的个人资料，里面的信息尹漠大致都已经在网上看过了，他粗略地看了几眼后：“通知陈露琳的经纪人来认尸了吗？”
“我们只联系上了陈露琳在国外的父母——她经纪人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已经派人去走访陈露琳的经纪公司了。”郑筵侧目看了眼尹漠，“你今天怎么桃花满面的，这个女死者给了你一百年的寿命？”
“我昨天得了个宝贝，可比一百年寿命还值钱。”尹漠合上文件，满意地邪笑着，“叫上江浔，我们去死者生前那个剧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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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灯光准备好了没，快点快点，要开拍了。”
中年导演的唾沫星子在空中乱飞，刚从厕所里出来的灯光师急忙拉了拉裤子，拿起地上的器材就往场地飞奔。这个摄影棚在s市非常有名，警方一查就查到了具体位置。
郑筵皱着眉把警证在摄影棚负责人的眼前晃了晃，棚内杂乱的声音不禁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在拍一场菜市场的戏。负责人呆呆地盯着郑筵的证件，一会后拉开了门。
“干嘛啊，正在拍戏呢开什么门。”油光满面的导演破口大骂，郑筵举着警证走了过去，“青浦分局刑侦副支队郑筵，你们剧组是不是有个女演员叫陈露琳？”
那导演的声音立马小了下来，“是，是啊警官，您找她啊？那可真不巧，她今天正好没来……”
“不，我不找她。”郑筵把警证放进了上衣口袋，冷冷道：“她现在正躺在分局法医室的解剖台上。”
此话一出，在场的演员、摄影师们都交头接耳起来，一直没吭声的尹漠看了一圈众人的反应，疑惑地皱起了眉。
导演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瞪大了眼睛：“什……什么？陈露琳她，她……”
郑筵看着导演脸上迅速切换到惊恐的表情，急忙道：“节哀，节哀。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向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请问陈露琳平常和你们剧组谁的接触比较多？她有和什么人结怨吗？”
身后同样也在察言观色的江浔拿出纸笔，只听中年导演捂着脸哭丧道：“没有啊……谁敢和她结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