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6深夜见尸
夜过子时。
光线昏暗，寂然无声。陈旧的塑料窗框时不时透入几丝风声，在死气沉沉的办公室中四处乱窜。白日的喧嚣戛然而止，远处天花板上闪着微弱蓝光的老式吊灯霎时间看上去是那么的诡异。
灯光下面值班的老警察昏昏欲睡，他把枕在脸下的报纸铺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着。这个安宁的小城从未发生过任何命案，每年来警察局报案的人都屈指可数。所以在这个警局中工作的警察大部分时间都十分悠闲——除了领导偶尔来视察的时候。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
把手上已经积满了灰尘的电话机努力地响着，在铃声循环第三次的时候，终于被人拿了起来。
“喂，”老警察打了个哈欠，“城南公安分局，有事吗？”
对面沉默了，只传来属于街道的风声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打错了就打错了，我挂了。”老警察不耐烦地说，他怀疑又是哪个眼睛老花的老年人把电话错打到警察局来了。
“我……”对面终于发话了，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我在街上看到一具……一具插着刀的尸体！”
那声音十分得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底气不足的感觉。老警察不相信地撇了撇嘴，半梦半醒地回答道：“小姑娘，你是不是看走眼了，大街上怎么可能有尸体呢。这么晚了，你还是赶快回家吧。”
“是，是真的！”女子突然急了起来，“你们……你们快来看啊，真的，真的有尸体……”
老警察揉了揉快要闭上的眼睛，敷衍道：“那地址是哪里？”
“老城区955号附近的岔口，在一根电线杆的旁边。”
老警察的眉毛突然皱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真编得出来。他在岗位上三十多年，办过最大的案子就是抓了一个偷了二十块钱的初犯小偷，当然不相信在治安这么好的y城会发生这样的事。
“知道了。”他草草挂了电话，没过几分钟就被席卷上来的困意所包围，一头栽下去睡着了。
——
“假期打算怎么过？”
坐在驾驶座上的尹漠对副驾驶上的江浔说。
“还没想好呢，估计是在家里玩手机或者看书睡觉吧。”江浔的脸红扑扑的，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在酒精的催化下话也变得多了起来：“我刚参加工作就放假，还真是幸福呢。”
尹漠笑了，“干刑侦这行一向都是很累的，你趁这次机会先好好休息一下也好。”
“嗯嗯，”江浔听话地点了点头，带着好奇的语气问：“尹顾问平常不办案的时候都在干嘛呢？该不会也是宅在家里吧？”
尹漠突然沉默了，江浔感觉自己的问题好像涉及到了别人的隐私，他马上缓解气氛地朝尹漠笑了笑，“我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听到有关你的传闻了，一人侦破藏尸案和连环杀人案，那时候还真挺崇拜你的。”
“现在不崇拜了吗？”
江浔笑着回答：“那当然还是崇拜的喽。”
尹漠听完，脸上的表情才慢慢放松了下来，他转弯开进公寓内道。江浔看见自己家到了，等车缓缓停稳后就下了车：“还是继续谢谢尹顾问送我回家啦，晚安。”
尹漠回答道：“晚安。”
目送完江浔进了公寓大楼后，尹漠才驱车离开。
——
尹漠自己的房子位于青浦区的中心，是一栋装修简单但又不失风格的四室一厅。他打开灯，把手里的外套随手扔在实木沙发上，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准备发朋友圈。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好看的下巴，他思索了一会文案之后，在屏幕上飞快地打了几个字，又把可见的人设为仅江浔一人可见。
那条朋友圈的文案是：明天想自己开车去y城吃小笼包，有人同去吗？下面是一张人垂涎欲滴的小笼包的配图。
发完后他就把手机也甩在了实木沙发的软垫上，边走进浴室边想：“希望鱼赶快自己上钩。”
果然，不过五分钟，尹漠的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来自江浔的未读信息。
——
y城是个人口不多，地域狭小的小城，就在青浦区的旁边，来回差不多四十分钟的车程。由于地方小，在地图上的占地也是非常得小，大部分人都不知道y城这个地方。但是，y城有一样东西却是人尽皆知——那就是当地特别有名的小笼包。
可以说是天下没有一个吃货不想吃的，就连江浔这样平常放假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来的人，今天也因为小笼包的魅力早早起床了。
“困了吗？”尹漠瞟了一眼在副驾驶上打瞌睡的江浔，伸手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
“嗯，有点，”江浔伸了伸懒腰，“昨晚看小说看得有点晚。”
“悬疑刑侦小说吗？”尹漠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江浔好奇地看着尹漠。
“之前在你办公桌上看到过，”尹漠按下了方向盘旁边的一个按钮，副驾驶前的一个夹层自动弹了出来，“里面有毛毯，你盖上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好，谢谢尹顾问。”江浔拿出橘黄色的毛毯盖上，放松地靠着椅背睡着了。
昨晚他们两人说好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吃小笼包，所以一早就一起出发了。
y城的空气一向比大城市的要清新很多，街道两旁的树木四季常青。江浔下车后马上活动了一下筋骨，跟着尹漠走进了一家陈旧但干净整洁的小笼包店。
饥肠辘辘的江浔闻到小笼包的味道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两人点了两笼小笼和两杯豆浆，找了个位置坐下后，他开始兴奋地拿着筷子等待起来。
尹漠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起来，“你是有多喜欢吃小笼包啊。”
昨晚聚餐时尹漠就发现，对其他几个菜都只是浅尝即止的江浔，在作为饭后点心的那道小笼包上来之后频繁动筷。
“非常喜欢！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食物了，我从小的梦想之一就是以后到了八十岁也要经常吃小笼包。”江浔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自己对小笼包的喜爱。尹漠突然出神地望着他的眼睛，专注地说：“那，等你到八十岁，我们再一起出来吃小笼包好不好？”
江浔愣住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敢作答。两人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此时老板端着装有刚出炉的食物的盘子走了过来。
“小笼包来喽。”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心宽体胖的中年男人，他笑着把小笼包放在桌子上，对尹漠和江浔说：“请慢用。”
“好，谢谢老板。”江浔回答道，尹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随手拆开一双筷子递给他。
美食一下子就让江浔忘记了刚才小小的尴尬。他先夹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吹了两下后直接送进嘴里。圆圆脸上的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宛如一只正在进食的小仓鼠。
“要蘸醋吗？”尹漠的表情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从桌子角落的盒子里拿出了两个小碟子。
“不用不用，我喜欢原汁原味。”江浔鼓着腮帮子回答，五个小笼已经尽数被他扫入口中。他举手对不远处前台上的老板说：“老板，再来一笼小笼包！”
还没怎么动筷尹漠把一杯豆浆推到他的面前，“别噎着。”
江浔接过豆浆“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把豆浆和最后一口小笼包一起咽下后，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细嚼慢咽的尹漠，“尹顾问，那个，这顿早餐我们是aa的吧？”
尹漠的眼睛抬也没抬，轻蔑道：“你觉得我像是连一顿早饭都请不起的样子？”
“不不不……”江浔急忙摆了摆手反驳道，“我只是不好意思……”
“哎哎，你们听说没，老城区哪死人了！”
忽然，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关于买单的话题，听到“死人”两个字，尹漠和江浔都自然而然地沉默了下来，听对方继续往下讲。
隔壁桌的大妈继续神神叨叨地说：“就在今早六点，老城区的郭老太太起来倒垃圾的时候，在东岔口发现一具身上插着刀的尸体啊！……你说，这是不是造孽啊，那么大年纪，一个人住，还大早上撞到死人，太晦气了。”
大妈说完还嫌弃地用手帕在自己的面前挥了挥，和她同桌的另外两个中年女人不由得附和道：“是啊，这也太晦气了。”
尹漠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貌似对他们肆意谈论死者的行为有些厌恶。只见江浔脸上的表情却慢慢凝重起来，他低头回想了几分钟后，快速地掏出手机，肯定地说：“这事应该是真的，我今天早上看到微博热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