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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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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燃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毕竟他们就隔了两米不到的距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装作看不见都不可能。

    然而宴燃也只淡淡扫了她一眼,眼底并没有什么温度,更别提半点感情可言。褪去了那夜的冷戾,又恢复了原先那副懒散又不屑一顾的姿态。

    再见面时,形同陌路,仿佛那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犹如一阵风,佛过,烟消云散,一切回归平静。

    指尖的高温将她烫了下,冬尧轻“嘶”了声,将烟扔地上反复捻灭。

    不咸不淡,云淡风轻,谁不会?

    想做到互不认识,她冬尧比谁都能狠。

    冬尧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转身朝里头走。

    她目视前方,其他感官就会格外灵敏,不多时,她听见身后响起了细微的交谈声,以及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坚定又自信的声响。

    这些年,他倒是长本事了,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换,还都是娱乐圈小有名气的女明星。上次是千娇百媚的徐娇婷,这次是可盐可甜的谢梦允,下次又不知道会是谁。

    他受女人欢迎她是知道的,从前在学校,几乎没几个女生不仰慕他;如今步入社会,瞧这架势,怕是要掀起娱乐圈的半边天。

    不难看出,这些年他沉沦在风花雪月中,过得相当滋润。

    正想着,电梯“叮咚”一声,在面前缓缓敞开,随之,冬尧看到里头站了个人。

    邵星辰正想跨出电梯,一抬眸,眼前恍然一抹明艳的身影。

    她窈窕纤瘦,背脊明明挺得笔直,可站姿却略显慵懒。

    冬尧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侧了侧身,让道的意味很明显。

    “我刚好出来抽根烟。”邵星辰笑笑,没出电梯,明知故问道,“这是打算回去了?”

    不等冬尧开口,身后蓦地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谈感情,非得挡着别人路谈?”

    他语气丝毫不客气,甚至还带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挑衅,冬尧拿眼尾扫过去,瞥见他嘴角懒懒地上提,眼底却毫无温度和笑意。

    冬尧伸手扯了把邵星辰的胳膊,把人从电梯里拉出来:“我陪你啊。”她声音疏懒,云淡风轻的,又带了股与生俱来的柔媚劲,不似刻意为之,听着让人骨头阵阵酥软。

    然而说这话的时候,她没看任何人,话音刚落,她转身,从他身旁略过。

    邵星辰也没理会那浑身带刺的男人,跟着冬尧走出去。

    冬尧从小包里掏出烟盒,抽了两根出来,一根递给他,一根夹在细白的两指间。

    邵星辰接过烟,低头笑了声。

    “笑什么?”冬尧刚要去包里寻火机,邵星辰已然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来。

    那是枚定制款的打火机,通体是纯银色的,磨砂质地,上面刻着他名字的缩写——sxc。

    “我以为你们女生都抽一些水果味的烟,或是薄荷烟。”他掀开打火机盖子,拇指擦过齿轮,窜起一簇火苗。

    空气里带了点潮湿,连刮过的风都变得温热起来,冬尧猫腰凑过去,火苗跳跃了两下,被忽如其来的晚风扑灭。

    她低垂着眼,睫毛轻颤,还保持着凑近他的姿势。见他没了下一步动作,浅浅地抬起眼皮:“怎么了,不打算借火了?”

    邵星辰从恍惚间清醒,笑着再一次点燃了火,只是这一次,他用另一只手虚拢着,护火。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迁就一个女人,他也不知自己是着了哪门子道,那种感觉跟初恋似的,纵使他花前月下了那么多年,竟还能图生出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冬尧轻吸了口烟,直回腰,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你这火机还挺好看的。”

    “你喜欢?”邵星辰刚为自己点好烟,闻言,直接把打火机递过去,“送你了。”

    冬尧不甚在意地推开:“抱歉啊,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这句是实话,她表达得很直接。

    “是我不会说话。”邵星辰也不生气,收回火机,笑笑,“改天找人给你定制个新的。”

    冬尧没再说话,磕了磕烟灰。

    -

    会所包间的窗口正对着底下的街道,宴燃坐在那,无论身边的人如何找他搭话,他都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敷衍地应付两句,目光却不曾从底下那抹纤细瘦削的背影上离开过。

    她比从前更瘦了,腰间若隐若现的刺青,是他当年亲笔所为,而如今,变得格外讽刺且难以入目。

    他以为那处纹身早被她洗没了,连带着他们的过往,一并从她的生命里抹得干净。

    “宴总,看什么呢?”对面的男人捕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然而底下什么也没有,除了偶尔路过的一两个行人,完全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宴燃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点了根烟。

    私人包间有排烟系统,是整个会所里,唯一有资格抽烟的地方。当然,这里也是有最低消费的,一晚,以万元为起步,普通人消费不起,来的都是社会名流圈的有钱人。

    “宴总过来打两把啊。”包间中央置着一张巨大的桌球台,李泽轩一边瞄着球,一边说,“陈总球技太菜了,跟他打没意思。”

    陈子俊双手撑着台沿,低低地哼笑了声:“你也只配和我打,找他打,岂不是存心想不开了,在找虐?”

    闻言,另一桌正在打牌的某个女人插了句嘴:“这倒是真的,我可见识过宴总的球技。呵,我一杆子还没碰着,游戏就结束了,太伤自尊了。”

    “来啊。”李泽轩瞬间来了兴致,“倒让我见识见识,迄今为止,小爷我还没被谁虐过呢。”

    众人怂恿,宴燃也不再推脱,将烟掐灭在烟灰缸后,径直走过去。

    陈子俊把球杆递给他,李泽轩见势,迅疾地将球打乱后,再重新摆放,开启全新一局。

    可今天的宴燃完全不在状态,他眉宇间的躁郁快溢出来了,铺天盖地的糟糕情绪疯狂涌上来,快要将他淹没。

    他无心打球,甚至说,无心做任何事。

    一局结束,输是必然的。

    宴燃把球杆随手一搁,不玩了,他胸口压得难受,打算出去透口气。

    谢梦允本想跟着,但他一个眼神直接把人给劝退了,于是只好乖乖留下来继续打牌。

    -

    冬尧他们回去的时候,徐琳远远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直到她坐下,徐琳才虚拢着手心,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句:“你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

    冬尧不甚在意地捏起酒杯喝了口酒:“宴燃?”

    “你怎么知道啊?”徐琳显然不相信她料事如神,须臾后,才意识过来,“你刚看到他了?”

    “嗯。”冬尧垂着眼睫,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到了。”

    “我靠,他什么时候回国的?”徐琳皱了皱眉,“你看没看到他带谁来的?”

    冬尧笑笑:“我又不瞎。”

    徐琳沉吟了片刻,才压低嗓音问:“老实说,你现在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要说一点也没有,必然是在自欺欺人,可若要说有很大感觉,倒也称不上。毕竟七年了,所有的感情也被时间磨灭得只剩一层很浅的痕迹,不痛不痒,又挥之不去。

    冬尧亦真亦假地敷衍道:“好像更帅了,更有男人味了。”

    徐琳知道她没讲实话,好奇心作祟,她紧追不舍:“除了这个呢,你对他还有没有——那种感觉?”

    这些年冬尧没有任何感情史,至少在徐琳的认知里,是这样的。

    也不知是找不到合适的,心动的,还是一颗心早已封闭,容不得任何人往里挤。

    “哪种感觉?”冬尧轻浅地勾了下唇角,反问她,“那我问你,要现在你遇到杨鑫,是什么感觉?”

    “我和你不一样。”徐琳下意识地瞥了眼对面的陆梓涵,所幸他正和邵星辰交谈甚欢,什么也没听到,“我都结婚了,你这不还没开始过新的感情吗?”

    冬尧将杯里的酒一口干了,眼尾扫过邵星辰的侧脸,淡淡道:“这不是很快就有新的了。”

    徐琳还想追问,她俨然不给任何机会地站了起来:“先去趟洗手间啊。”

    ……

    到底是高档会所,连洗手间的门也是用暗红色丝绒包裹,处处透露着高端与奢华。为营造氛围,这里的灯光朦胧且黯淡,洒下一片虚黄的暖光。

    冬尧推开门,浅浅地呼了口气,往里走,就在门即将自动合上的那一刻,门口响起一阵细碎的动静。

    她下意识扭头,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被猛烈的力道一把拽了过去。

    冬尧眼前一阵晃动,等反应过来时,背脊重重地顶上后面的门。

    她吃痛地皱了皱眉,抬起眼皮,坠入一双情绪渐深的眼眸里。

    只见宴燃双臂撑在她的两侧,将她整个人拢在其中。昏沉虚黄的暖光下,他睫毛压着,呼吸沉沉。

    良久的对视,谁也没有先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最终,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暗中较量里,冬尧还是先败下阵来。可她表面不愿服输,盯着他漆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位先生,这里可是女厕所。”

    索性厕所没人。

    宴燃压根不管这里是女厕还是男厕,只想确认一件事:“刚才那个,是你男人?”

    他向来这样,从不屑掩饰或隐藏情绪。只要是他想得到的答案,无需铺垫和绕弯,全都直白露骨地展现出来,也不管别人高不高兴。

    他口中的男人,指的是邵星辰,冬尧知道。

    冬尧并未回应他的质问,而是勾起眼尾,轻描淡写地反问了句:“关你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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