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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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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怒火直烧脑门,宴燃一脚踹翻门口的垃圾桶,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他力气太大,垃圾桶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纸屑垃圾洋洋洒洒地散落一地,满目狼藉。

    冬尧从沙发角落里缓缓起身,衣服被他扯得乱七八糟,头发也凌乱不堪地披散着。她此刻就如同那堆垃圾一样,狼狈不堪。

    她默不作声地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半晌后,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不远处的电子壁炉。那片暖黄色的光,烘托不出半分暖意,反而要将她心底积压的情绪一并勾起来,烧个彻底。

    她轻叹了口气。

    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半个多小时后,董青从屋里出来,他走过来,丢掉橡胶手套,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刚才宴燃来过了?”

    “你听见了?”冬尧抬了下眼皮,脸上没什么情绪。

    “怎么听不见?”董青笑了声,端起杯子来喝了口茶,“那么大的动静,快把我这给拆了。”

    他想起方才听见垃圾桶撞翻的声音,于是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但此刻,垃圾桶竟完好无损地站在它原先的位置上。

    “你收拾的?”董青意有所指地抬了抬下巴。

    “嗯。”

    见她不说话,董青又继续说:“刚里头那刺青的姑娘还让我出来劝劝,但我觉得没必要,说不定是你们年轻人玩的新情趣呢,对吧?”

    冬尧一声不吭,默默地收回视线。

    情趣个鬼,她差点被捏个稀碎。

    董青往后躺了躺,双手交叠撑在脑后:“年轻人感情激烈碰撞,是好事啊!现在不觉得,等到了我这把年纪就知道了,年少的感情才是最轰烈的,随着年龄渐长,也就没啥激情可言了,慢慢的对感情也麻木了,想碰撞出点啥,都难。”

    冬尧不懂他说的这些,只知道,这样的轰烈于她而言,是一股强大的压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两人沉默地坐了会,冬尧见时间不早了,起身欲走,董青也没留人,让她回去路上小心,到家报个平安,冬尧应了声“好”,离开。

    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冷风直灌皮肤,又疾速侵袭到四肢百骸,是真冷啊。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脚下虚浮。

    难道要感冒了?

    冬尧晃了晃脑袋,保持清醒,等走到门口,刚要抬腿跨出门槛的时候,目光怔住。

    门口处缩了团黑影,脚下是一地烟头,指尖还燃着寥寥白烟,夜色悄无声息地流淌,他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似乎要融进这无边的黑暗里。

    也不知在门口待了多久,还是从一开始,就未曾离开。

    听见动静后,宴燃侧过半身,半眯着眼朝她看来。烟抿在两片干燥的唇瓣中,重重地吸了口进去,又抵着唇轻飘飘地吐出来,一言不发的。

    时间仿佛停滞不前,也不知过了多久,冬尧动了动唇:“怎么没走?”

    “在等你。”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

    “我要不出来呢?”冬尧依靠在门框上,睨着他,“你打算等多久?”

    “一直等。”宴燃收回目光,将烟捻灭在地上,“直到你出来为止。”

    他想站起来,可蹲太久了,腿有些发麻,索性就着那个姿势不动了。

    冬尧轻挑眉稍,故意嘲讽:“刚才不是还骂得爽?现在是什么意思?”

    他手肘闲闲地搭在膝盖上,头低垂着,将所有情绪掩起。无言片刻,等再度抬头时,一张口,竟是一句“对不起”。

    难得见他仰望她,一双眼敛起了所有情绪,毫无起伏,只是眼眶格外猩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因为懊悔。

    “我不该那么说你,刚气糊涂了,冲动了。”

    他那么轻傲一个人,竟然在这一刻,轻易低头。没有争吵,没有歇斯底里,语调里带着难得的柔情,还有被烟草长期净泡后的沉哑。

    冬尧的一颗心摇摇欲坠,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也有错,上次的事,让他气成那样,明知他小心眼,竟还想着法子去激他。

    冬尧什么也没说,走到宴燃跟前蹲下,双手捧起他的面颊,却在他抬眸的那一刻,跌进了那双情绪很低很低的漆黑眼眸里。

    他还想张口说话,可她根本不给任何机会,嘴唇覆上他的唇,主动地吻下去。

    宴燃岿然不动,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她唇瓣温热,带着柔软与淡淡的香气,轻轻覆上他冰凉的唇,仿佛冰与火的碰撞,在他心头重重一击。

    那个吻青涩短暂,但蕴含了所有。

    原谅也好,道歉也罢,所有的错与对,是与非,谁又在意?

    “我和丁杰生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种,我妈嫁给了你们这的首富,那个丁杰生就是我妈现在老公——也就是我后爸的儿子。”冬尧眼眶湿润,决定将心底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理应说,我该叫他一声哥哥,但我不想承认他是我哥,我说那些,全都是为了故意气你的。”

    话落,宴燃眼底的情绪沉了沉,他恨先前的不信任,更恨自己那样去诋毁她。

    “那你和那个什么小洋呢?”冬尧看着他,心里的疑虑始终未打消,“你们是什么关系?”

    应该是要迈出这一步的,隔阂在他们之间名为“疑虑”的那道障碍,就该撕开一道口。无论答案是好是坏,只有在彻底的坦诚以后,才能毫无顾忌地拥抱彼此。

    “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宴燃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喉结上下滚了滚,“她帮了一些忙,我请她吃个饭还人情,就这些。”

    冬尧挑了下眉:“什么忙要请那么贵的饭?”

    “我爸身体不好,一直在医院住着,家里没钱,医药费又拖了很久。也不知道她从哪得来的消息,自己上医院把欠费全补了。”他顿了顿,“钱是没法要回来了,而我现在又还不上,只能先欠着了。”

    也不知宴燃挣扎了多久,又鼓足了多大勇气,才放下了满心倨傲,开诚布公地向她交代。

    他望着她,那明眸深处似火燎原:“但你别乱想,你男人有本事把钱还上。”

    冬尧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心里翻涌的情绪,让她这一刻很想抱紧他。

    “虽然我没钱,但我有能力赚钱。”宴燃抬手,拇指轻蹭了下她的脸颊,“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吃苦,将来,我必定会把最好的都捧你跟前来,相信我,好么?”

    那双大手干燥且灼热,带着一些粗粝感,熨贴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冬尧陡然想起他手背上的伤,扯着他手腕拉到面前仔细看了看。

    灯光昏黄,那道血口子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伤口周围的皮肤与其他处截然不同,泛着骇人的红,还有明显的浮肿,怕是已经感染了。

    “怎么不处理?”冬尧抓着他的手,皱着眉看他,“是不是想死?”

    “心疼了?”宴燃倒是一点也不在乎,还有心思在这逗她。

    “心疼不心疼,不是你自己的手?”冬尧语气不好,“伤口怎么弄的?不疼吗?”

    “不疼。”他不甚在意,“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大老爷们受点伤不正常么,哪有那么娇气。”

    冬尧觉得和他说不通,只能换一种方式:“那要是我受伤了呢?也随它去吗?”

    “你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冬尧直视他。

    “谁敢碰你,我就弄死谁。”他那双眼黑而亮,带着隐约的狠劲,“这还不够,老子还得将他挫骨扬灰了。”

    “这么狠?”

    宴燃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晃了晃:“是。”

    冬尧觉得好笑:“那要不是人呢?”

    “那我就把那东西给砸烂了。”他勾起唇,笑的懒散,“反正没什么能动的了你。”

    “给你厉害的。”冬尧忍不住翻了他一眼。

    “才知道?”他嗓音哑了哑,带着莫名的蛊惑,“你男人从前天不怕地不怕,但从今往后,就怕一样。”

    冬尧没说话,等他把话说完。

    “就怕你。”他似笑非笑,“你是我的命。”

    冬尧轻推了他一把,谁知宴燃的下/半身已经完全麻木,毫无知觉的,那一下没稳住,直接朝背后的墙上摔去。

    随着沉闷的一声响,他扯着眉,“嘶”了一下。

    “疼吗?”

    “疼。”

    “能自己起来吗?”

    “不能。”

    平时看起来挺爷们一个人,怎么这会儿还撒起娇来了,冬尧无奈,只好伸手去拉人。

    宴燃就着她的姿势,想起身,可她气力太过于单薄,反而被他一使劲,扯进怀里。

    他垂着眸,灼热的气息在耳畔若有似无地边扫过,声音又哑又沉,摄人心魄:“怎么还主动投怀送抱了呢?”

    冬尧觉得头皮一阵酥/麻,一把推开他,冷着脸说:“你好沉,我拉不动你,自己起来。”

    他笑了一声:“是你太瘦了,那点力气够干嘛的?”

    宴燃撑着地爬起来,他下半/身麻透了,缓了半天才能正常行动。

    冬尧看着他,还是放心不下他手上的伤:“我带你进去,清洗下伤口吧?”

    “不了。”宴燃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还得去趟医院看我爸,再过会他该睡了。”

    话音刚落,董青就提着一袋垃圾从院子里走出来,看见两人还处在门口,悠哉地笑了声:“哟,还没走呢,是舍不得我这地方,还是舍不得我?”

    “滚吧。”宴燃乜斜他一眼,“你恶心谁呢?”

    董青笑得更肆意,目光忍不住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这么快就和好了?”

    冬尧冷着脸,偏过头去:“谁跟他和好了。”

    “嗯,没和好。”宴燃淡淡地掀了下眼皮,戳了下唇角,“那刚才这一下,算不算是强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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