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上面下面
酒吧门口，两个身形颀长的男生格外引人注目。
吴言狠狠盯着乔南，希望能在气势上压倒他。
“wow，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吗？”人来人往唏嘘一片。
一阵刺眼的白光划破暗夜，有人忘了关拍摄闪光灯。吴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与失礼。
“咳。”他掩饰自己的窘迫，“去那边说。”
“好。”乔南依旧温和。
吴言最讨厌看到乔南这样，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不急不躁。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反衬下，自己就像跳梁小丑。
“好，那我长话短说。收起你的心思，无论是对雅雅的，还是……对我。”最后两个字吴言说的格外艰难。
中心思想一说出后，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首先，我会一直守护雅雅，我不干涉她和别人交往，前提是对方要对她一心一意。”
吴言特地强调这四个字，这是对乔南的反讽，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乔南既没有辩解，也没有表示愧疚。
乔南的表情丝毫未变，吴言觉得自己又要被他激怒了。
他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莫名其妙，还是觉得我多管闲事？”
“没有。只是，高雅雅的事与我无关。”乔南开口，神色有些无奈。
“与你无关？？到底你们背着我发生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你？”吴言脱口而出，随即压低声音，“是我高看你了，敢做不敢当。”
“她喜欢的不是我。”乔南道。
“你简直——”
“山海高中的顶楼风景是不是很好。”乔南没头没尾道。
吴言皱眉：“你高中时也喜欢在那自习？不对，你竟然偷窥我和雅雅！所以从那时候……”
“偷窥？”乔南眼神波动，垂眸，“是我的错，认错了人。”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转移话题，我再警告你一句，离雅雅远一点。”吴言的耐心已经被消磨，他攥紧拳头。
“吴言。”乔南抬头，脸上一直挂着的谦和的笑消失了。
吴言被突然的凝重震慑住，下意识开口：“什么。”
“刚刚我说，一周内没有让我后悔的事，是真的。那封信，你看到了吧。”乔南道，“我——”
“别说了。”吴言有些抗拒地退了颁半步。
乔南停住：“抱歉。那你呢，你为什么喝酒。”
喝酒就代表有令吴言后悔的事。
乔南的语气依旧温和，而眸子里的光却一反常态，咄咄逼人。
春风带着微微凉意钻进吴言的皮肤，又时不时混入乔南特有的灼热味道，吴言慢慢酒醒。
“我——”吴言的心跳的很慢却很重，如同一下一下敲击的重锤。来这之前他是下定决心，即使不要这个朋友，也要把事情了断，所以现在他完全可以编一个理由，解释刚刚喝酒的举动。
“我承认，我后悔了，在食堂说那样的话来……伤害你。我向你道歉，为我的态度。”吴言还是选择坦诚。
说话这些，他有些挣扎道：“在这之前，我是拿你当兄弟的。可你突然之间变得莫名其妙，连带着我的生活也陷入一团糟。”
“恳请你离我的生活远一些。”说到最后一句时，吴言的眼神里此时已经看不到一丝愤怒，只剩下无奈。
乔南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吴言的理解范围。
对于吴言来说，幼年丧亲使他经受人情冷暖，高家关怀又塑造了他纯善的性格，多年来，他一直在这二者之间小心翼翼地寻求平衡。
所以吴言的交友之道向来是，谈事论观点，不谈情不谈理想。
最终，人们评价他对人仗义，但很多事情总感觉“没开窍”，始终有一条无形的沟壑横亘着，哪怕是对朋友。除了雅雅。
而最近，乔南打破了平衡，逼出了吴言最不堪的一面。
吴言继续道，“我比你大一届，就算在一个学院，想不见面也很容易。我们的生活完全可以没有任何交集。还有雅雅，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喜欢她，并且能做到把自己的感情处理干净，我会以她哥哥的身份与你相处。”
“吴言。”乔南走进半步，“你是害怕我，还是害怕面对和高雅雅之间的关系。又或者是说，我的出现打破了你们之间的微妙，让你不得不面对。”
吴言沉默。
他接着又道：“换一种问法，高雅雅看你的眼神那么明显，你却一直欺骗自己，假装看不到。你在逃避。”
吴言反应过来：“你胡说什么，我是她哥哥。”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高雅雅在你心里的位置无疑是独特的，但这一份独特，究竟是不是爱情。”乔南说完，精疲力竭。
“你了解我么，又了解雅雅么，请你不要再侮辱我和雅雅之间的感情了。乔南，怎么样你才能淡出我的生活？”
吴言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笑了一下，逼近乔南，咬牙切齿地哑着嗓子：“乔南，你就那么想被我c吗。”
乔南的脸色瞬间苍白。
吴言一人回到酒吧。
“乔南人呢？”温温问。
“他先回去了。”吴言低声答道。
“啊？走了啊，哦对，他是不是要回去准备明天的答辩？”温温道。
“什么答辩？”
“就是一个什么什么经济学术创新大赛？名字我记不清了，全国一共晋级了十支队伍，明天是决赛，会场定在周果她们学校最高规格的礼堂。”温温道，“学校海报到处都是，沸沸扬扬，阵仗不小。”
这是经济学领域含金量高，认可度广的赛事，主要面对大学生。比赛奖金颇丰，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决赛不仅有学术圈大牛坐镇，知名企业代表们也会到现场。如果表现优秀，无论之后在学术界发展，还是去企业，都是不小的助力。
吴言去年也参加了，并获得了一等奖，与特等奖失之交臂。所以他知道竞争有多么激烈。
“那他今晚还来喝酒？”温温吐了吐舌头，“果然男神是不需要准备的。”
“乔南其实不能喝。他酒精过敏，虽然不严重。”gene悠悠道。
“那你还不拦着！”吴言声音蓦然提高，他想到刚刚乔南在酒吧外的脸色，无名之火心下四窜。
“我拦着有什么用，有人让他喝。”gene看了一眼吴言。
“好了好了，都是成年人了，乔南知道自己的身体，没事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来赴约。”
听到这儿，吴言更是心中压抑。
“不早了，咱们也散了吧？”周果道。
几人走出酒吧，雅雅早就看出来周果和吴言根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于是很自然地挽住吴言的胳膊。
gene似笑非笑：“那个位置应该是留给伴侣吧，什么时候轮到妹妹了。”
周果啧啧了两声，失去了滤镜的吴言真的令人一言难尽，二话没说她拉着温温走了。
而这边，接到雅雅的警示眼神后，gene嘴巴闭紧，神色却毫不收敛。
吴言再看雅雅，心理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不应该怀疑自己和雅雅的感情，一丁点都不行。
“这个位置只能是雅雅。”吴言毫不掩饰对gene的不喜，“不管你们是什么圈子，都请不要牵扯到我们。”
gene耸肩。
等到他们都走远了，gene挑眉：“什么圈子？你已经在里面了。”
将雅雅送回寝室，吴言依然心事重重。
不知不觉，他一抬头，来到男生宿舍8号楼，乔南住的那一栋。
他掏出手机，本想直接打电话，踌躇了几下，又改成发短信：“还好吗？”
一分钟过去，没有动静。或许在洗澡？
两分钟过去，或许乔南睡着了？
十分钟过去，大概率是单纯恨透了自己。
二十分钟过去。
“吴言。”吴言对自己说，“你真虚伪。”
倒春寒，夜深了，薄外套已经挡不住萧瑟之意，吴言转身。
“言哥？”一个师弟从楼上下来，“你在这儿干嘛呢？”
“哦，没什么，晚上吃多了，消消食。”
“嗨，真健康，不像我，约了哥们去校门口撸串。那我走了啊。”
眼看师弟就要走远。
“哎，你室友不去么？”吴言突然想起来，乔南和这位师弟住同一个宿舍，以前师弟找吴言要上一届作业答案，总是通过乔南。
“他啊，刚回来不久，看着脸色不是很好，早早睡了。”
吴言回到宿舍，洗漱后上了床，皎洁的月光是凉白的，又让他想起乔南最后看他的一眼。
他闭眼，强迫自己睡去。
第二天。
湖林大学隔壁学校。
看着人来人往的校门，吴言做好了心里建设，他拍了拍身边的高个子男生：“同学您好，我是来看学术创意大赛决赛的，麻烦能带我进去吗？”
“巧了，我也是，不过我还等着我表姐来接我呢，一会儿我跟她说说稍你一段？她来了！”
“周果？”
“吴言？”周果奇怪道，“你怎么来了？不会是……”不会是真的要追我吧！周果鸡皮疙瘩一地。
“姐，他是来看比赛的。”高个子男生憨憨道，“你们认识啊，不如带他进去？”
“比赛？”
“篮球赛。”吴言开口，声音支吾。
“那快去啊。我说言大帅哥，你难道不知道么，管的不严的时候，我们两校的学生卡是可以互通的。你直接亮卡就能进来了。”
说完周果不多看吴言一眼，直接带着表弟进去了。
吴言摸摸鼻子，按照周果所说，果然顺利进了学校，他顺着校园主路，一路来到大礼堂。
他就近落座，在最偏僻的侧门门口。礼堂内活动正在进行，此时台上展示的是一名扎着马尾的女生。
“我们团队发放并收集了五千份问卷，其中有效样本量为……”
她创意新颖，逻辑缜密，条理清晰，可是吴言却一个字也听不下去。
环顾四周，台前的参赛队伍坐席中，乔南人呢？
侧门处有人在窃窃私语。
坐在吴言前面的同学道：“也不知道严不严重，怎么一下演讲台，就直接跑到门外吐了。”
“是啊，真是意志力顽强，我看他站在上面的时候像个没事人。”
“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发挥，不过今天这比赛神仙打架，想赢怕是悬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学校来的。”
吴言心一沉：“人呢？”
“估计现在在卫生间吧。”前面的同学随口接道，转头一看，哪里来的帅哥，“你也是来看比赛的，你是哪个院的？”
没有听到回答。
侧门外。
“请问最近的卫生间在哪里？”吴言带起了一阵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卫生间，果然听到有人在吐。
他一把拍在那人背上：“乔南！”
“呕——”男生满脸泪水抬起头，含糊不清道，“你谁啊，往旁边让让，我正吐呢，呕——”
“不好意思啊，认错人了。”吴言尴尬，“你没事吧，同学。”
“没事，就是吃多了，又紧张。”男生终于吐完，他来到洗手池边冲脸，一边说，“我刚听到你找乔南？他排在后面，估计还有好一阵子才轮到。”
男生走了，留下吴言一个人在卫生间中凌乱。这叫什么事儿，不过来都来了，解决完生理需求再走。
他刚解开运动裤的松紧，只听身后传来“啪嗒”一声，隔间的门打开。
脚步声响起，停在吴言旁。
“谁说我是下面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笑意，内容却不怎么令人愉悦。
吴言低头看了看自己，em……
他系上裤子，转身：
“乔南！”
人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