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早操后，高二一班教室都在议论，新来的班主任江吟开奔驰大g上班。
周闻达讲得绘声绘色，说她一米五八从黑色大g上跳下来的样子，特别酷。“她还去后备箱拿了个巨大的lv盒子。”
话音刚落，陈优就抱着lv盒子走进了教室。
“woc……什么情况？”
陈优一脸生无可恋：“收手机了。”
周闻达从课桌上跳下来，语气轻松：“我还以为是给我们发小礼品呢，谁借我一个手机？”
众人纷纷往纸盒里扔手机，周闻达又起哄，表情贱兮兮的：“让我摸摸lv的盒子。”说着闭上眼睛感受，不屑道：“和我耐克的鞋盒，没什么区别嘛。”
赵静瑜：……
原班主任于莉也收过手机，但只是象征性的。
因为没人上交常用手机，就连陈优也不交。有人交老人机，有人交充话费送的手机，还有人交手机模型。于莉都不管。
为了以示朋友情谊，赵静瑜借了一部翻盖手机给周闻达交差。
而池霁毫无准备。省实验高中从不收手机，大部分人都很自觉。他只好将手机放进纸盒里。
陈优看收上来的都是破旧手机，池霁的白色苹果手机格外显眼，直觉江吟没那么好糊弄。
她把纸盒放在讲台上，神色认真：“江老师第一天来，大家最好如实上交手机。”
“不是吧……”
“我不能离开我的手机呜呜呜呜”
见大家半信半疑，陈优带头将自己的三星手机放进纸盒里。原一班的人都很相信陈优，不少人走上前，换成自己的常用手机。
周闻达不信邪：“我看江吟挺好说话的，我不换。”
赵静瑜走上前，劝他：“你最好相信陈优的话，在和老师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她从来没输过。”
陈优：“……”
“哦对了，陈优的爸爸妈妈都是大学老师。”
陈优：“……”
周闻达也是有些叛逆精神的，坚持不上交常用手机。
第一节课是英语。
江吟一来，扫视一圈，没人缺课。站上讲台后，扒拉了下纸盒里的手机。五十部手机，大部分是新款苹果和三星，几部翻盖手机非常突兀。
她挑出一个黑色的翻盖手机：“这部手机是谁的？”
恰好挑中了周闻达的手机。
周闻达本想回应，开个玩笑，但看着江吟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时竟又些不敢应。
江吟声音陡然变高，眼神凌厉：“我再问一遍，这部手机是谁的？”
无人认领。
许是被她的气场震慑住了，全班鸦雀无声，同桌都低着头交换眼神。
平时闹归闹，关键时候总是很机敏，知道什么时候该安静，什么时候可以开玩笑。
“没人认领？”说着，江吟举起手机，毫不犹豫地砸向最后一排的黑板。
力道不小，哐当一声，手机摔成两半，黑板上的水粉颜料簌簌地落下来。
教室里安静得掉个橡皮擦都能听见。
“不要糊弄我，如果明天还有人不交自己的手机，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江吟说这话时活动了下脖子，咔咔两声响，她又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
活动关节的声音，前两排都能听见。
美高疯批老师再加一。
“现在开始上课。”江吟情绪转换得又快又自然，也不来自我介绍那一套：“给你们二十分钟，背单词，等下我抽查。”
“啊……”
怎么跟语文老师一样？有人忍不住抱怨。
“计时开始。”江吟展示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
一时间，读单词声此起彼伏。
“声音大一点，我听不见。”江吟喊得大声。
周闻达心虚，嘴里含糊，念得小声。江吟拿着英语课本，重重地拍在池霁的课桌上。
池霁：……
才过去十分钟，就有男生打瞌睡，被江吟揪着衣领站起来。她在教室里走了一圈，站起来十几个男生，秦时也是其中一员。
江吟刚到秦时的肩头，站在他面前，跟个小鸟似的。
他压根没把江吟当回事。让他站起来，他就靠墙懒散地站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江吟寻来一根树杈。对着他的胳膊，抽了一下。
力道不轻。
“长这么大个，没长骨头？站好！”
秦时被打得有些恼火，又不好发作。
毕竟是女老师。再怎么混，他也做不出打女老师的事。
时间一到，江吟随机点人听写，错一个罚抄一百遍。她对着花名册，一个个的认脸。
眼睛最大，话最多的男生，叫周闻达。帅哥同桌是池霁。
自以为艺术家，留长发，长得最高，被打不服也不吭声的，是秦时。
漂亮得像偶像剧女主角，是赵静瑜。
……
有人嘴里念的振振有词，实则一个单词都没记住，领了五百遍的罚抄。
被罚的学渣气笑，坐下时还在江吟面前比了个大拇指，咬牙切齿道：“江老师，您真牛。”
“过奖过奖！这也是为了你们着想，下课之后哪还有时间学英语。”江吟自己也是美术生，自然知道专业课的强度。
“我们最后玩点有意思的。”
“不是吧……”
男生们齐齐哀嚎，为什么这节英语课如此漫长？
“规则是被我点到的人，自己点下一个人并出单词题，要是答出来了，出题人画一张双人速写，否则相反，听明白了吧？”
典型的自相残杀局。
居然还是双人速写！凭什么一个单词就值一张双人速写了？！
全班吵闹起来，俨然要造反。苏凛然拼命给陈优使眼色，陈优不应。
她手上转着圆珠笔，看得津津有味。
“赵静瑜，你先来。”花名册上有每个人的英语考试成绩，江吟知道赵静瑜英语好，又故意点她。
赵静瑜被点名极其开心，声音洪亮：“周闻达！”
“significant～”
“什么肯特？”周闻达突然被点，脑子还没转过来。
“叮！恭喜小周同学获得速写一张！”赵静瑜用铅笔敲了下桌面，笑得灿烂。
周闻达：“……”
“ok，周闻达，你可以点下一个人了。”
“赵静瑜！”周闻达不服。
赵静瑜刚坐下，听到周闻达报她的名字，又腾地站起来。
“干嘛？你不会是要回点我吧？你搞清楚啊，我英语第一诶，有点脑子，好伐？”
“……”
周闻达突然结巴，连忙用手肘推池霁，示意他提示个难一点的单词。
池霁秒懂，在草稿纸上迅速写下：magnificant。
江吟将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觉得好笑，都还是十几岁的小屁孩。
其他男生频繁看手表，默默祈祷赵静瑜和周闻达多浪费一点时间，平安下课。
周闻达还没念明白这词，就被赵静瑜抢答。
“双喜临门，两张双人速写了哈～”赵静瑜语气得意，还着重强调“双人”二字。
周闻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瞪了池霁一眼。
池霁一脸无辜。
江吟饶有兴致地问：“赵静瑜，你还要回点周闻达吗？”
“报告老师，我要点陈优～”赵静瑜笑得眉眼弯弯。
果然是姐妹，还是你懂我。
陈优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两人眼神默契交汇，心里已经在隔空击掌。
“pretty～”赵静瑜将最简单的英文单词念得俏皮可爱，在她心目中，陈优就是最可爱的。
陈优皱着眉，装作答不上来，反正她速写画得快，纯当练习了。
演技拙劣。
全班嘘声一片。
轮到陈优点人了。
池霁没看陈优，但他觉得陈优会点他。
不料，陈优声音悠扬清亮：“周闻达～”
周闻达才坐下，又无奈地站起来。
这倒是出乎池霁的意料。在全班的起哄声中，池霁忍不住转头看向陈优。她站得挺拔，神采奕奕。
“aesthetics～”
陈优口齿伶俐，笃定周闻达答不上来。
果然，周闻达成功认领了三幅双人速写。
一下课，周闻达就跟在赵静瑜身后，嚷嚷着让她负责。赵静瑜去打水，他跟着。赵静瑜去上厕所，他也尾随到楼梯口。
他们俩是初中同学，文化课成绩都很差，只是周闻达家里管得严，中考前突击了三个月，过了普高线。为了走捷径考知名大学，周闻达才学的美术。没想到，文化课作业倒是不怎么做了，天天画画到十二点。要是下午胡飞再发疯，今天有可能要画十张双人速写，至少得画两个小时。更雪上加霜的是，江吟还布置了不少英语作业。
“你好烦啊，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坐着画画了，哪儿也不去。”
“那你借我五张双人速写，我把分数粘掉。”周闻达想了个主意，用胶带把评过分的速写作业分数粘掉，交给江吟，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十块钱一张。”赵静瑜趁机做起了交易。这是美高代画的市场价，美高专业课作业多，有需求，就有市场。素描、色彩作业，一般二十起步。
周闻达讨价还价：“友情价三十块五张。”
“讨价还价是对艺术的不尊重，在你眼里，我的画只值六块钱一张？”赵静瑜看了下手表，快到上课时间了，没空和他掰扯，干脆说：“陈优画过特别多速写，你找她借，肯定有。”
周闻达面露难色：“我哪敢用她的画，这不是等着被揭穿吗？”
“你几个意思？”
赵静瑜气呼呼地回到座位，跟陈优讲了一遍始末。
语文课，周闻达收到一个纸条。
cy：我初中的速写双人临摹，没分数没署名，十张一百，要不要？
周闻达回得很快：成交。
纸条还画了一个比ok手势的野原新之助，笑得顽皮。
不愧是小学生同桌，传纸条都喜欢图文并茂。
最后一节课是陈优最讨厌的数学课。
在大部分人没有手机的数学课堂，有人睡觉，有人画画，有人看杂志，有人传小纸条，还有人用田字格下五子棋。但无论如何，这堂课的在线人数都比以往高。
李萍萍约莫五十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蹬着一双老北京布鞋。听说前几届都挺正常，偏偏到了他们这一届，上课时喜欢放《大悲咒》，总说一班没救了。
饶是如此，她还同时教两个班，一班和七班。
一班数学平均分四十五分，七班数学平均分二十分，都不到满分的零头。
这次考试，赵静瑜考了九十八分，全班第二名。第一名是陈优，一百三十五分。
刚看到分数时，李萍萍就不相信，说赵静瑜作弊，罚她抄写《金刚经》。
赵静瑜觉得委屈，不愿意抄，但也不跟李萍萍发生正面冲突，她不想被请家长。
没想到，课上到一半，李萍萍又发作了。
“赵静瑜，你再不交罚抄的话，就给我出去，你不配上我的课。”李萍萍指着她，怒喝道。
赵静瑜只好站起来，委屈道：“我…我真的是自己写的！”
过去她确实不学习，最低的时候考过二十八分。但这次的成绩，是她努力了整整一个暑假换来的，陈优都知道。没想到，得到的不是认可，而是质疑，是诋毁。
陈优也站起来：“这个暑假，赵静瑜和我一起复习的数学，我证明，她绝对是自己做的。”
李萍萍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周闻达在七班时，就已经领教过，笑嘻嘻地说：“李老师，您误会了吧。”
“我不可能搞错，赵静瑜，我再说一遍。你就两个选择，要么出去，要么罚抄悔过，弄虚作假的人不配当我的学生。”
苏凛然：“不是吧，萍姐，赵静瑜都说了自己做的，陈优也证明了啊。”
其他人也都开始为赵静瑜说话。
李萍萍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气得脸通红：“你…你们都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