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回咸阳
何北辰一行四人长途跋涉，过了一个月才到咸阳城外。期间渡鸦时不时的派人骚扰或是亲自动手，搞得三人心烦意乱，何北辰还剩下一支剑，江禾的刀断成了两截。车夫则是好不容易撑到咸阳城外时被一群伪装成农夫的杀手杀死了。
何北辰这几天的样子不是很好，面容憔悴，胡子也懒得打理，有点向王大木那种粗犷的风格转变的样子。
越靠近咸阳，这群人就越疯狂。看着咸阳的大门，何北辰简直要激动的哭了，吃了这么多天的野菜，总算能吃上饭了。
这一个月他们在野外的时间被严重耽搁，干粮也泡了水坏掉了，只能自己找野果吃，运气好能打下来几只鸟补充体力。江禾还好，化形之后她能只靠喝水就撑过很长时间，只是感觉不太舒服。
何北辰给江禾下了命令，让她必须吃饭，这才让江禾能有些体力维持头发的颜色。
守城的士兵奇怪的看着面前的三人，尤其是那个男的，跟山里的猴子一样邋遢，这可是咸阳啊，穿成这样也不怕被人笑话。
江禾看出了士兵眼里小小的不屑，不以为然的递上三人的证件。
士兵拿起证件仔细的查看，当看到墨明媚是赵国人时还多看了几眼，这才伸手示意放行。墨明媚已经按照江禾的意思打扮的干净了些，她说陪自己去找家人。墨明媚心里自然是知道那个所谓的家人是谁，可还是装作不解的样子问道：“我们为何来这么远的敌方寻找家人？莫不是已经出了赵国？”
江禾看了看何北辰，见对方点点头，咬牙说道：“明媚姑娘，我们来带你寻找的……是另一位故人。”
“故人？”墨明媚迟疑道。
“赵政。”江禾有些不敢看墨明媚的眼神。墨明媚仿佛被人重重的捶了一下般，两腿一软倒在地上。
江禾赶忙去扶起墨明媚，“你们是如何找到他的？他说过要我等他的，可是他为什么一直不来？”
看着墨明媚清澈的眼神，江禾扭过头去，不知该怎么回答。
何北辰无奈的叹了口气，墨明媚的家人丈夫都是因为秦王的战争而在一年前战死，她的样子看起来是真忘了这几年的事，在说起嬴政这个令六国百姓提起来都感觉胆战心惊的名字，在墨明媚的嘴里，竟然听出了几分凄凉与埋怨，似乎是妻子在埋怨丈夫为何迟迟不归的模样。
“大胆！，竟敢直呼大王名讳！”一队巡逻的士兵中，一个队长拔出剑来，指着三人喝道。“跟我们走！”
何北辰行了一个军礼，左手拿出证件递给队长，何北辰有意的露出左小臂内侧的皮肤，皮肤上有着一道亲卫特有的刺青，每当体温升高或是情绪激动时，就会显现出来，而这也是亲卫的标志。
当年张虎，王千被杀后，赵琦特意切下二人的头颅和左臂内侧的皮肤，就是为了回去之后证明二人阵亡且未暴露身份。
何北辰运功使身体发热，刺青便慢慢的显现出来。队长是知道些东西的，知道有这种可以隐形的刺青的都是自己不能招惹的存在。
队长一边庆幸刚才自己没有说太过于冒犯的话，一边下马行礼：“您有什么吩咐？”何北辰把袖子拉好，带我们去宫里。
队长面露难色，他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长，怎么可能带的过去。即便他能带过去，他也不敢带，万一是伪装的刺客，由他带进去那不是惨了，哪个人被刺杀了回头追责得把他砍了。
思虑再三，队长恭敬地问道：“大人，您的出入令牌呢？”
何北辰有些尴尬，之前在邯郸的时候令牌替自己扛了渡鸦的一剑碎了，不然现在自己就是一个等着腐烂的尸体。
“令牌…算了，我找别人吧。”
何北辰向巡逻队长拱了拱手，掉头离去。听说赵琦是新的中庶子，可以找他进宫。
中庶子府。
赵琦接替收礼的蒙嘉，有了前车之鉴，他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收礼，就算收礼也要好好看看对方的意图和背后的目的。
他虽然没了一个器官，但是人生的目的还在，他只喜欢钱，只要给钱什么都干，不掉脑袋就行。
现在秦王对属下贪污的事管的松了些，他正好捞点油水。当听到有人来访时，他开心的命人带来上座饮茶。
本来坐的端正要给对方一个严肃的印象好多要点时，当看到来人是何北辰时赵琦裂开了。
“你他娘的咋来了？你不是当你的…侍卫吗。”老子的钱啊！
赵琦勉强的张开了嘴笑了两声表示欢迎，何北辰也不多说废话，简单的和赵琦说了说有密令需要复命，但是令牌丢了，需要他想办法带他们进宫。
赵琦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这事办好了能得到更大的利益。
能tan更多！
赵琦点点头说他会想办法。何北辰也不多打扰，便寒暄几句后告辞了。
二人关系不错，赵琦此事也能得到些利益，何北辰相信赵琦能很好的处理此事。
赵琦也是效率很高，很快的和嬴政联系上。
嬴政十分重视，直接派出一半护卫自己安全的亲卫去接何北辰三人。若不是赵高和李斯拦着，嬴政恨不得把所有亲卫都派过去接三人。
李斯看着嬴政在面前来回的踱步，看久了都觉得有些眼花。小声的转头和站在身边的赵高说道：“陛下上次这么着急是什么时候？”
赵高摇摇头，大王一直没有人能猜的透，而听宫里的老人说，大王只有一次失态，那是在发现赵太后和嫪毐私通时，得知赵太后支持嫪毐反叛的时候。
大王彻夜未眠，埋伏三千精兵，这才打退了嫪毐的进攻。
如今，大王如此失态……赵高也有自己的信息来源，说是中庶子求见大王说了些什么，大王才如此激动。
赵高眯上了眼睛，当时大王交给自己的任务是追杀成蟜，可惜自己只找到了成蟜的一些线索。最近大王又将任务交给了一个亲卫，让自己专心教导少子。可据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大王要找一个女人？
看来应该是女人。
每个男人都会有一个让自己无法隐藏真实想法的女人。
赵高白白胖胖的脸上毫无表情。李斯拿捏不准赵高的想法，也不再说话。
后宫要乱啊。 赵高心想。
怕是大王要立后。
“臣何北辰（江禾）参加大王。”
何北辰与江禾双双跪下，后面跟着的是不知所措的墨明媚。
墨明媚看着二人跪下，便也要跪下。嬴政哪里肯，快步冲了过来抱住要跪下的墨明媚，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何北辰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冷血的帝王竟然会有如此的一面。
赵高赶忙带着还在发愣的李斯撤下。“再不撤下，等大王不好意思了等着被骂吗？”赵高对李斯小声地说道。
“对对对，赶紧走。这边。”李斯也反应过来，这热闹可看不得。赶忙和赵高轻声的溜走。何北辰和江禾看到两个权臣都走了，自己留在这看人家色色也不好，便轻手轻脚的准备退出去。
墨明媚对嬴政的热情有些不适应，几次想要挣脱出来，“阿政！阿政！你松开我！”
嬴政在墨明媚面前，像一个普通的男人对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一样手足无措。墨明媚看着嬴政的脸，比小时候成熟多了，如今也是一个沉稳英俊的男人。
墨明媚低下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如果弟弟没有打仗，那现在也该成家了。
嬴政忍耐不住，抱起墨明媚走向寝宫，墨明媚有些不适应嬴政的热情，几次挣扎没有挣脱下来，便不再动弹。
屋外的侍卫和宫人都在赵高的示意下悄悄地离得远了些，免得打扰大王。江禾的情绪有些低落，她不知道将墨明媚送到嬴政身边对她来说是不是好事。
何北辰看见江禾的样子，心里知道她和自己想的一样，安慰道：“乱世里我们就是一颗一个草民，能保住命就很好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对得起良心。”
江禾没有关注何北辰说话的漏洞，叹了口气。在这个时代，女人只能是男人的附庸。
只有经历过不断地杀人的人，才会真正的体会到生命的珍贵。
也因此亲卫们大多很爱自己的家人。
江禾伸了个懒腰，对着何北辰说道：“如果我们能彻底解放女性的束缚，这个世界会不会更好？”
何北辰看着江禾的眼睛，欣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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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二十一年。
墨明媚入宫的第三天。
大王从外面带回来了个女人！
这是宫里最新的最火爆的议论。
后宫的所有女人都在拼命的发动关系，让身边的亲信去打听女人的来头，并想办法给在前朝的父亲传递消息。
“后宫要乱啦！大王从外面找了个女人！”
“不好了！大王从外面找了个野女人！”
“据小道消息/据太监所说大王要立后！”
“大王”
到最后，消息传烂了，传成大王从外面找了个野女人要立后。
李斯和赵高听到时都懵了，什么玩意？看着满朝文武家中有女儿的在后宫的，没女儿在后宫的都跪在地上求大王不要随意的找外面的女人立后。
嬴政摁着自己突突直跳的血管，强忍住不叫人杀了这些大臣。一天天的正事不干搁这干预他的生活。
“好了！”嬴政一拍座椅，“没别的事就给朕滚出去！别在这妖言惑众！以讹传讹！”嬴政的暴怒显然在大臣的意料之中，但大王生气了谁去招惹谁被砍。见谁都没有上奏，嬴政厌恶的甩甩袖子，“下朝。”
嬴政感觉这些人简直就是有病，自己一个个的娶了不知道多少妾，还来这管他？
嬴政一脸怒气的走进寝宫。墨明媚被他特意安置在自己居住的宫殿。只有看见墨明媚时他才会安心。
这几天没有风花雪月，他只是和墨明媚叙旧，了解她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以及，墨明媚到底还记得什么？
好在墨明媚没有忘记他，也没有记起自己的家人弟弟是因为自己攻赵而死的。嬴政有些愧疚，这么多年他一直沉醉于收拢权力，排除异己，谋划统一六国。
时至今日方才找到墨明媚，听说她在邯郸还有个丈夫，不过被人杀害了。
嬴政对此很是满意。在这个时代，男人们很重视女人的第一次，嬴政也不例外。
但是她是墨明媚。
嬴政不在意她的过去，但是他不希望墨明媚和过去有关系。
“阿政。”墨明媚还没起来，嬴政早朝的时间很早，墨明媚家里从商，并没有起的很早。
墨明媚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身和若隐若现的曲线让嬴政不好意思的挪开眼。
他不想让二人的感情仅仅是建立在他是王，她是臣的关系，也不想让二人的接近仅仅是肉体情欲。
“我回来了。”嬴政不想让墨明媚知道这些事情。
墨明媚将嬴政进来时的杀气尽数收入眼底。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有人在早朝的时候说我了吧？”
嬴政顺了顺墨明媚的一缕长发，一切怒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妨，有人反对我，我就砍了他。”
墨明媚轻轻的笑了，她昨夜装睡，听见了嬴政的自言自语，说是要立她为后。这是什么搞笑的事情。她和他之间，有血的仇恨！
墨明媚从床边的小桌子上拿起还未绣完的荷包，低着头专心绣花。嬴政则是将批复奏折的地方挪到了这里。
墨明媚对嬴政的怨恨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她知道自己的亲人是死在抵御秦军的战争中，因此她对发动战争的嬴政产生了恨。
但是她也知道即便秦国没有挑起战争，赵国也会对秦国宣战。秦赵之间的恩怨久矣。她的亲人也可能会死在赵国的侵略战争中。
这是她的怨。
她不知道该怨恨谁。她也不知道在怨恨什么。
她只能去恨嬴政，她也只能去恨嬴政。人总要有情绪发泄的地方，只不过有时候这种发泄会错误的发泄到没错的人身上。
墨明媚心里很迷茫。她该恨嬴政，但是在她见到了嬴政后反而没有那么强烈了。按之前的计划，渡鸦会找时机给她送来武器。
在这宫里，能找到一件可以轻易杀人的钝器都难，更别提尖锐的武器了。
墨明媚看向自己的手，她的复仇远比想象中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