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两个小团子的往事
沈云承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赵酒的帐中，他连忙坐起身，却引得一阵头痛。
“你醒了？”赵酒放下手中茶盏，淡声道，“睡得好吗，沈副领？”
此刻他也顾不上头痛，忙起身跪下行礼，道：“属下无能，让他跑了。”
赵酒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道：“云承，下不为例。”
沈云承轻轻闭上眼，悬着的心稍稍落地：“多谢首领。”
“落魂花粉，”赵酒自顾自笑了笑，“‘老朋友’啊……云承，看来你还是惹到他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将计就计。”
一旁的剑上鲜血淋漓，细碎的血肉还粘连在剑身上尚未清理，赵酒扫了一眼他的剑，对沈云承道：“把你的剑擦一擦，脏死了。”
完颜赫自认为自己是讨女孩们喜欢的，他会说甜言蜜语，笑起来也好看，懂得适当示弱，还记得每个女孩的喜好。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那样说啊！”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啊？我也不想的，她肯定又误会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知从何时起，似乎每次遇到赵酒，他的甜言蜜语就失了效，取而代之的是剑拔弩张与口是心非，好像一定要分出个高低方才罢休，可往往这样的结果却是让两个人越行越远。
他躺在床上，望着跳动的烛火，喃喃道：“我本来是想问她伤好些了吗……唉，早知道……”
“殿下！……”门外传来动静。
完颜赫收起了心绪，披上衣服走了出去：“阿羽，怎么了？”
“殿下……”黎羽脖颈上鲜红一片，他倒在血泊中，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救我……”
完颜赫心脏骤然紧缩，连呼吸都忘记了。
“阿羽，阿羽……你忍一忍，马上就好了……阿羽，别睡，别睡……”
双手颤抖得厉害，不只是手，完颜赫整个人都慌张得发抖，他用力按住黎羽腹部汨汨流血的伤口，鼻息之间尽是浓重的血腥味。
“你们快救他啊！快啊！”完颜赫双目通红，声嘶力竭道，“他要是死了，本殿下把你们都杀了！”
随行的御医们战战兢兢，不敢懈怠，直到天亮才从帐中出来。
“阿羽……阿羽……”
完颜赫守了他一夜，虽然御医们都说黎羽已经无碍了，但他还是不放心，昨晚触目惊心的一幕幕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差点将他逼疯。
黎羽还在昏迷，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完颜赫揉了揉酸涩的眼，伏在他床边想小憩一会，一直强撑着的精神骤然松弛下来，不知不觉中他竟睡着了。
完颜赫梦到了从前。
“殿下！”
骏马自在飞驰，牛羊互相追逐，牧人举着鞭歌唱。
在那蓝天白云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原。
听到有人呼唤，完颜赫不禁回眸，微风吹起额前碎发，暖阳光辉映照在稚嫩的面庞上，他莞尔一笑，冲那人招招手：“阿羽！我在这！”
八九岁的黎羽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殿下，你怎么在这儿？今日不去射靶场啦？”
完颜赫躺在山坡上，望着天空，用手指描绘着各种形状的云朵，不屑道：“天天只能射那几个靶子，真是无聊，父王也只带哥哥们去打猎，偏偏不带我，明明我也不差啊？”
黎羽在他身边躺下，傻傻笑道：“我们殿下当然不差啦！那八殿下九殿下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只是殿下年纪最小，王上和王后担心……”
“可我已经十岁了啊！”他微微嘟起嘴，哼道，“父王十岁的时候已经能上战场了……”
完颜赫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一脸得意道：“过几日父王生辰，我要送一份大大的生辰礼！”
“大大的生辰礼！”黎羽跟着大声喊，喊完后他挠了挠头，问道，“殿下，啥礼啊？”
完颜赫笑容灿烂：“秘密！”
好痛……
箭筒里只剩下了三支箭，可面前的恶狼却不给他拉弓的机会，完颜赫拼命奔跑，也顾不上流血的伤口，血迹淅淅沥沥一路漫延，闻到血腥后的恶狼更是凶相毕露、穷追不舍。
本想猎一只狼送给父王，可未曾想第一支箭就失误了，反而打草惊蛇，眼看着恶狼龇着獠牙一步步靠近，完颜赫一时间慌了神，连射几箭都失了准心，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恶狼扑倒了他，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利爪扎入他的肩膀，而獠牙也即将刺入他的脖颈！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短剑刺入狼背，恶狼吃痛松开了完颜赫，完颜赫趁机翻身而起，看清来人后，惊愕道：“阿羽？你怎么……”
“殿下！”黎羽紧紧握住短剑，大声道，“快走！”
话音未落，恶狼用力甩开了他，扭过头一口咬住了黎羽的手臂。
“快走啊……殿下……”
“我怎么可能走……”完颜赫重新拉满弓，双手却不住地颤抖，他尽力稳住心神，咬牙道，“要走一起走！”
一箭中目，一箭中腹，一箭中心。
山林恢复了平静。
两人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旁边躺着一具狼尸。
片刻后，完颜赫看着抹眼泪的黎羽，不禁笑了起来。
黎羽边哭边说：“殿下，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我们差点死了啊！”
“哈哈哈你哭得像小姑娘！”
“呜呜呜殿下以后还是多练练吧，我可太害怕了……”
“哈哈哈，好，我答应你，以后本殿下护着你。”
“呜呜呜明明我才是护卫啊！”
“殿下……殿下……”
完颜赫眉心微动，听到黎羽的声音后他猛地醒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忙关切道：“阿羽，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是谁干的？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我杀了他！”
黎羽周身被纱布层层包裹，动弹不得，只虚弱道：“千一阁……”
王彦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没看到什么可疑人后，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弓。
“王公子，好巧啊。”
身后传来完颜赫的声音。
王彦真的要应激了。
他回头一看，只见完颜赫挥舞着一把金漆长弓，正笑着和他打招呼，王彦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冤家路窄吧？完颜赫，你今天又要抢？”
完颜赫一改之前对他的刻薄模样，笑盈盈道：“本殿下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我是来给你送礼的。”
王彦嘁道：“送礼？我才不信呢，你会给我送……这是，七宝云纹匕首！”
他眼前一亮，接过匕首左右瞧了瞧，拔出鞘后更是惊艳地倒吸一口气。
“嗯呢，”完颜赫眉眼弯弯，“昨天陛下赏的狩猎头彩，我觉得这份头彩王公子功不可没，特此前来送上。”
王彦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真的送我？那，多谢了。”
完颜赫见他收下了匕首，遂道：“我听闻王公子与御林军崔将军家二公子关系甚好，今日怎的不见他呢？”
王彦欣赏着匕首，随口道：“他被他爹叫去大营北边了。”
“哦？”
“千一阁的沈副领在那巡查，说是布防人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