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开屏失败
赵酒不以为意，深知他一贯是爱说玩笑话的，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摆，道：“可我丝毫不想你，十一殿下，我还有要事在身，今晚可能不回去了，你自己逛一逛汴京吧，我会派人跟着你。”
完颜赫愣了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不回来了？这大晚上的，你要派谁啊？”
赵酒道：“撷芳楼附近都是千一阁的暗卫，城中眼线无处不在，我想派谁就派谁，保证你万无一失。”
说完，她便轻盈地跳下屋檐，渐渐隐于灯火阑珊之中。
完颜赫还未将嘴边的挽留说出，便已找不到赵酒的身影，他在屋顶上坐了好久好久，看着月亮一点一点西沉，心里忽然觉得好失落。
“丝毫不想我，丝毫不想我……”他来来回回念叨着，垂头丧气道，“她怎么能丝毫都不想我呢？她帮我带点心、为我做饭、给我疗伤，刚刚又陪我看烟花，怎么会不想我呢？……”
一阵心灰意冷后，完颜赫负气道：“我明明很受姑娘们欢迎啊！就算、就算她眼光高，也不能说‘丝毫不想’吧，哪怕一点点想呢……”
一生骄傲的金国十一殿下完颜赫，在此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清晨，朝露未散。
赵酒在醉杏阁外守了一夜，面色极其阴鸷。许是没有了天子这个身份的束缚，徽帝愈发的肆无忌惮，赵酒甚至很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弄出动静、成精作怪的来恶心自己。
眼看天色渐亮，御街行人渐起，赵酒不情不愿的敲了敲门，道：“主君，府中有急事，差人叫你速回。”
敲了半晌，屋内才传来一声回应：“知晓了……”随后又没了动静。
赵酒不耐烦又敲了几下：“主君，天已大亮，再不回去可就晚了。”
屋内这才慢腾腾响起衣物的窸窸窣窣声。
就在赵酒耐心达到极限，打算不管不顾冲进去把他揪出来之时，徽帝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道：“昨夜真乃良宵也，酒儿你说是不是啊？”
赵酒克制住想拔刀的冲动，作揖道：“马车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了，还请主君移步。”
徽帝意味不明地朝她看了看，大笑几声，满面春风的走了。
赵酒只觉得牙都要咬碎了。
护送徽帝回宫后，她招来下属询问完颜赫昨日的情况。
下属道：“禀告首领，那人昨晚先是在撷芳楼屋顶坐着不动，一直自言自语，随后又莫名生气踩碎了几块瓦，好像冲着月亮发了通脾气，然后躺着发呆，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他又偷偷进入撷芳楼里，不出片刻又出来，如此反复进出，折腾了一晚上，天擦亮的时候才回去。”
赵酒听的一头雾水，慢慢理清后，她蹙起了眉，心道：反复进出撷芳楼？是想找机会行刺皇帝吗？怪不得我总觉得暗处有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下属犹豫再三，道：“首领，还有一事与那人息息相关……”
赵酒疲惫的回到住所，刚踏入院门，便听到完颜赫故作懒散的怪腔怪调。
“哟，你还知道回来啊？”
赵酒的院子不大，清静朴素，她性子冷淡，不喜华丽的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只在院中央栽种了一棵樱花树，高约三丈，正是杏雨梨云时节，樱树生长的枝繁叶茂，花开如云似霞。
她循声望去，只见那少年坐在树枝上，倚靠树干，面容隐约于绯色花云之中，好似轻轻笑着。
完颜赫见赵酒回来了，伸了个懒腰，脚尖轻点，一个翻身跃了下去，树上扑簌簌地落了不少花瓣，漫天落英撒了他满头满身。
他甩了甩头，把樱花抖落，随后快步走到赵酒跟前。
“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完颜赫见她面容苍白，愁眉微蹙，他收起了笑容，担忧道，“你脸色好差，是太累了吗？”
赵酒一言不发，把七巧斋的点心塞到了完颜赫的怀里，便转身离开，打算回房睡觉。
“赵酒，”完颜赫叫住了她，声音异常平静，“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酒站在原地，完颜赫看着她的背影，情绪似是有点激动，声音微微抬高：“是你说丝毫不想我，为何又给我带点心，我打听过了，这家糕饼铺排队买要一个时辰！若是、若是我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你又为何处处冷落？这般戏弄于我，你把我当什么？我等了你……”
“十一殿下，”赵酒打断他，冷声质问道，“你昨晚跟踪我进撷芳楼，又夜深频繁出入，意欲何为？”
完颜赫忙道：“我只是想多看看你，明天我就……”
赵酒转身看着他，淡声道：“那黑鹰传信呢？你到底传递出去了什么？”
完颜赫张口却无言，心脏似下坠般沉重，惊慌、失落、五味杂陈。他望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她比长白山上的雪还要冰冷，他也深知，他与赵酒之间这段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终究还是破碎了。
见他不语，赵酒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微风徐徐，卷起落花，愈渐飞远。
“殿下，七巧斋是我派手下去买的，你也知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与耐心。”
赵酒回到房内，反手关上了门，将完颜赫隔绝在外。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完颜赫走了过来，轻轻敲了敲她的房门，语气温和道：“阿酒，我明日一早就要和使臣团进城门，今天怕是不能和你一起用膳了……”
沉默片刻，他似是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别生气，我这就走。”
赵酒闷在枕被里，听到这句话，她缓缓睁开眼睛，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归于寂静。
过了好久，赵酒起身打开了门，风和日丽花依旧。
只是那个少年，真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