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工作我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

    华灯初上，月抚柳梢。

    汴京的夜晚繁华至极，林立层层酒楼，处处斋馆，上至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皆熙来攘往。

    在无数酒楼之中，最为奢侈华丽的当属撷芳楼，彻夜丝竹管弦，歌舞升平，而撷芳楼有一歌姬，唤作李师师，生的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引得无数王孙公子、文人骚客都想来此一睹芳容。

    赵酒换上一身男装，跟在徽帝身边，进了撷芳楼。

    徽帝虽是微服，但楼里的掌事妈妈一来二去的，早就心知肚明，她悄悄引着两人上了二楼名为“醉杏阁”的雅间，轻轻扣了扣门，道：“师师啊，赵乙公子来了。”

    门内女子声音温柔婉转：“请公子进来吧。”

    徽帝眉开眼笑，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掌事妈妈刚想一同进去，赵酒便迅速关上了门，将她拦在门外，她刚想叉腰指责几句，便看到了赵酒怀抱着一把闪着寒光、半出鞘的弯刀，于是讪笑道：“公子有事就吩咐奴家哈，奴家就在……”

    赵酒冷声道：“走。”

    掌事妈妈火速离开了二楼。

    醉杏阁中时不时传来打情骂俏、娇嗔调情的声音，赵酒因自己听力极好，不禁头疼烦乱，她在心中暗自骂道：狗皇帝，这种差事也要我干。

    一楼大堂突然传来好大的动静，赵酒心情郁闷，索性就站在二楼回廊上看热闹。

    “好生俊俏的公子啊，让奴家来伺候你吧……”

    “公子刚刚为何站在门口不进来，莫不是害羞了？”

    “呀，奴家还从未见过如此一表人才的官人呢！”

    “好妹妹，你就把这位公子让给我吧。”

    “什么俊俏公子，也让我看看？好姐姐你别挤我呀！”

    ……

    一片吵吵嚷嚷。

    赵酒微微挑眉，站在二楼看的一清二楚。

    完颜赫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香肩玉手靠在身上，琼觞美酒递到嘴边，在旖旎花灯的映照下，他的脸都快笑僵了。

    赵酒嗤道：“男人都一个德行。”说罢，她一个飞身从二楼跃下，从人群中把完颜赫拽了出来，躲到楼梯拐角。

    赵酒抓着衣襟把他按到墙上，严肃道：“你怎么在这？你可知自己的身份？”

    完颜赫低头看着她笑，一脸无辜道：“我跟着你过来的，你在哪我就在哪，话说……阿酒你又怎么在这？”

    赵酒语塞。

    完颜赫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赵酒的男装，佯装生气道：“阿酒莫不是觉得我无趣，出来找乐子了？可我瞧着，就算是排汴京第一的撷芳楼，也找不到比我更俊美的小郎君了。”

    赵酒气红了脸，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是有任务在身……”说到一半，她忙住了口。

    完颜赫凑近她，闻到了那股清澈的苏合香味，就算是在脂粉香艳的楚馆秦楼，也掩盖不了她的清新冷冽，他眼神有些迷离，低声道：“什么任务？你今晚不是应该在福宁殿保护皇帝吗？怎么在这呢？难道说皇帝……”

    赵酒捂住了他的嘴，她四下一看，见有人靠近，忙拉着他钻出窗户，逃到了房瓦上。

    完颜赫不禁笑道：“阿酒你怎么就喜欢往屋顶上跑啊？”

    赵酒道：“站得高，可以看清底下人的动静和路线。”

    完颜赫附和道：“嗯嗯嗯，所以现在可以把我的手松开了吗？”

    赵酒一怔，她居然主动拉住了完颜赫的手，这下意识的行为连她自己也惊着了。

    “抱歉……”她慌乱松开了手，心跳个不停。

    恰逢此时，数道白虹冲上天际，不多时便炸开，变成朵朵缤纷华彩的烟火，震撼又迷人，绚烂又短暂。

    人间烟花雨，谁人不心动。

    两人坐在撷芳楼高高的屋檐上，彼此心照不宣，安静的看完这出火树银花，吹落星雨。

    当天空回归寂静，皓皓明月便显得尤为皎洁。

    完颜赫看的有些痴，月色清辉撒在他的眼眸中，亮晶晶的，他从未见过这般繁华美景，竟一时失神。

    他喃喃低语：“妙舞清歌夜，惟有画楼，当时明月，两处照相思……”

    赵酒轻轻笑道：“你懂什么是相思吗？”

    完颜赫回过神来，看向了赵酒，看向了汴京城最清冷的月亮。

    “我懂，你不在的时候，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