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醉鬼
“我也没说不答应啊,”再不同意,银丝老怪一掌拍死她的心都有了。
银丝老怪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苛求什么拜师礼节,从怀中拿出一方红绸包裹的事物,交给她道:“今日你拜我为师,这小玩意儿虽不贵重,但于我而言意义不凡,便赠与你吧。”
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楚茨好奇展开一看,愣住了。
红绸包裹的是一个巴掌大的玉娃娃,扎着两小辫,玉质温润,雕刻得惟妙惟肖。
怎么说呢,这东西和银丝老怪的给人的印象十分出入——一个杀人如麻的怪老头,居然贴身带着女儿家的小玩具?
“这么大的暖玉实在罕见,深冬里揣怀里可以暖身子,楚妹妹还不快谢过你师父,”点绛唇见过不少世间珍奇,此刻柔声解释道。
难怪握在手中能感觉到一股股柔和的暖意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楚茨捧在手里左看右看,愈发觉得这栩栩如生的小人很可爱,忙道:“谢谢师父,阿茨一定会妥帖收好。”
她自小舞剑弄枪,这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儿还是第一次接触,甚是觉得稀奇,又觉珍贵。
“一块石头而已,”银丝老怪看楚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嫌弃得不行,那表情却是极为高兴。
“那不一样,我很喜欢,”楚茨将玉娃娃揣在怀里,取过刚刚饮完“春晓”的琉璃樽,将银丝老怪的烈酒倒满,起身恭敬道:“拜师仓促,我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只能敬师父一樽了,”言毕仰头喝下,动作虽豪爽,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烈酒烧喉,楚茨喝的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点绛唇忙拍着背给她顺气,一边给她递茶,忍不住笑道:“这酒容易醉得很,怎么一口全干了。”
楚茨埋头灌茶,还是觉得胸口像被团火焰灼烧一样。这酒比她之前喝过的都要烈。可银丝老怪从易安书斋喝到南楼就没停过,看样子还享受得很,奇怪。
楚茨不信邪,又拎着酒壶满上一樽,小心伸出舌尖尝了尝。
“这酒第一次辣口,多喝几次就好了,”银丝老怪开始给徒弟传授经验。
“诶?”将信将疑地小酌了几口,确实比刚开始要好入口得多。待到习惯之后,便觉烈酒染喉,同“春晓”此等甜酒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滋味。
“如何?”
“这个也好喝,”楚茨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捧着一个琉璃酒樽,歪倒在坐塌上,脸颊红扑扑地,像是快要睡着的样子。
点绛唇看她醉的神志不清,令人取来氅衣替她盖上,再见另一边,银丝老怪还算清醒,只是步履略微有些踉跄。
“今日也晚了,先生可要宿在南楼?”见银丝老怪起身往门外走去,点绛唇关切问道。
此时已是后半夜,却是南楼最热闹的时候,圆台正中一舞女正摆动着腰肢随着古乐的节奏起舞,赤足雪白,圆润小巧的脚趾踏在鲜花盈地的高台上,香气混合着脂粉气令人挪不开眼。
四周叫好欢呼声响成一片,没人注意到银丝老怪和点绛唇从侧面的楼梯下。
银丝老怪不看那舞女一眼,压低声音道:“不了,他在这里,不要让阿茨和他碰上。”
这是何意?点绛唇不解,却不敢细问,低低应道:“知道了,想来那人对楚妹妹也不会有兴趣。”
“那可不一定,”银丝老怪冷哼一声。
另一边的房间里。楚茨虽然躺在坐塌上,却还是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迷迷糊糊睁开眼想出门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吐一回,却被地上的矮凳绊了一跤,摔得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难受……”额头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手肘上原本磨破的地方隔着衣料火辣辣地疼,楚茨龇牙咧嘴的爬起来,环顾四周,愣了半天,“人呢,散场了?喂!有没有人知道茅房在哪里啊?”不大的屋子里连个夜壶也没有,楚茨捂着脑袋推开门。
一阵激烈的琵琶声由远及近,来势汹汹地穿过耳膜直击大脑,鼓点密集,如急雨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楼下舞女连转二十圈,裙琚翻飞成蝶,王孙公子鼓掌叫好,伴着女子娇媚的调笑,还有乒乒乓乓的瓷器碰撞,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好漂亮……”楚茨痴痴看了一阵,又是一阵恶心,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茅厕,再不济找个墙角也能对付。
迷迷糊糊跟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半天,愈发辨不清东南西北,眼前的楼梯眼中的楼梯层层重叠,就连扶手栏杆也弯的和煮熟的面条一样扭来扭去,楚茨只感觉到天旋地转更加厉害了,一手按住太阳穴一手胡乱往旁边探去。
不知是摸到了什么,她浑身一软,又被人给拎了起来。
“往哪里摸呢?”清朗而华丽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楚茨掀起朦胧醉眼,没等看清对方,胃里那股酸胀已经忍无可忍喷薄而出,十分不客气地吐了对方一身。
某人:“……”他就不该和醉鬼靠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