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看
没有长兵器，多的是一些短剑和匕首之类，另外还有几个锤鞭短斧。看来看去，唯有店门正中间挂着的一柄没有剑鞘的铜剑还差强人意，但也是矮子里挑高个儿。
后院里乒乒乓乓响，楚茨扯着嗓子喊，“老板！出来做生意啦。”
过了一会儿，一个光着膀子的浑身肌肉的高大汉子从后院过来，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盯着颜邵道：“说吧，要什么”
“我，是我要买东西，”楚茨跳起来在他眼前招手，她肯定又被当成颜邵的丫鬟了。
“胭脂水粉不在这儿卖，”那汉子一见她，转身就要进后院继续打铁。
“等等，”楚茨忙叫住他，“我买剑，把你这里最好的剑给我看看。”
那汉子狐疑地看了看她，又将目光转到颜邵身上，最后落到她身后的螭吻剑上。
螭吻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但他打造了一辈子的兵器，观其形状，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一柄剑。有剑还来买剑？
颜邵也不知道她是何意。在山门处他就留意过楚茨身后背着的剑，剑身细长，没有剑隔，还刻意用布缠起来不让人看见，这一路上也不见她使用，倒是从不离身，想必是十分重视。
“都一样，没有最好的，你看上哪把就拿走，二十两一把，”出于职业习惯，汉子又将目光落在颜邵腰间的鬼镂剑上，心中暗暗称奇。
说不上为什么，就感觉那柄剑不是凡品，里面有某种东西呼之欲出，让人感觉十分难受。
“二十两？你这些破铜烂铁值这个价？！”楚茨被价钱吓了一跳，愤愤不平。要不是螭吻剑不能暴露，她才看不上这些破烂呢。
“你特么说谁是破铜烂铁！？”汉子瞪圆了双眼，挺着一身腱子肉往前走了两步，那小山似的身躯压迫感十足，直把楚茨逼得连连后退。
“干、干什么，胸/肌大了不起啊？”楚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马平川，不服输的脾气上头，叉起腰与他对峙。
只听“叮——”一声轻响，武器铺挂在最显眼位置的那柄铜剑突然断作两截。
汉子面色忽变，看向门口处的白衣少年。只见他依旧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
铁匠铺里那么多兵器，这柄剑能挂在正前面显然是门面，也是他这些年的得意之作，此刻悄没声息的断作两截，似乎正在验证楚茨那句“破铜烂铁”。
楚茨也呆住了。
汉子忙上前将地上的短剑拾起，有些心痛地检查裂口，前些天他还保养过的剑，怎么突然无缘无故就断了？
颜邵侧身推门出去，“走了。”
楚茨道了一句“哦”，忙跟上他。
打铁的汉子跪坐在地上，双手捧着断剑，眼睛急通红，正要追出门去讨个说法，忽然看见刚刚白衣少年站立的位置摆放着五两银子，气就消了一半，转念一想，又有些后怕。
五两银子不多不少，正好回本抵了个工钱，剑虽然断了，但用料还在，可以做成其他东西，算来算去竟是多赚了。
二人出了铁匠铺，天阶夜色凉如水，夜风一吹，楚茨打了个喷嚏，颜邵停下步子。
楚茨忙道：“我没事，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颜邵走的方向不是回杜康酒楼的，而是往城外的一座小山，叫做华清山。楚茨以前听说过这地方，但实在不太出名，也没上山走走。
楚茨有些担心，“快宵禁了，咱们出去还赶得回来吗？”
颜邵回头看她，“困了？”
“那倒不是，”楚茨摇头，白天在树下小憩了一会儿，现在还精神着呢。
那就没关系，颜邵放慢步子好让她能和自己并肩一起走，凌安城的主街道宽阔平坦，路面皆是用青石铺成的，楚茨快走两步跟上他，借着月色偷偷打量他的脸。
月光给万物遮上了一层薄纱，凄迷而朦胧，楚茨仰头看去，他的侧脸十分温柔，本就一副好皮囊，任何角度都找不到瑕疵，五官像是被精雕细琢出来的，没有女子的媚态，介乎于中性之间的一种美，让人感觉很舒服，楚茨心想，这样好看的五官寻常人生得一样便了不得，颜邵全占了居然没有乱花渐欲迷人眼，十分难得了。
“你又在看什么？”大抵是从小就经常被人打量，颜邵对别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十分敏感，眉头微蹙道：“好看？”
楚茨看他淡褐色的眸子不似平常那样冷冰冰的没有感情，当即笑靥如花，连连点头，“当然，食色，性也。”
本以为颜邵会凶人，没想到他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二人出了城门，往西边的小山包上去，正是华清山。
上山的小路因为很少有人走，坑坑洼洼的都是石头和乱草，楚茨借着月光能勉强看清路面台阶的形状，山道又不熟，走得十分辛苦。
郊游踏春那也是白天，哪有晚上摸黑登山的，她好奇得不行，黏在颜邵身边问：“爬山？上面有什么？”
颜邵将手伸给她，“小心脚下。”
话才说完楚茨就被草根绊住了脚，颜邵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拎住，避免她摔个狗啃泥。
楚勉被他扶了一把，勉强站稳，但仍旧心有余悸，恨不能点个火把。
颜邵看她连夜路都走不好，便道：“卫臻怎么放心让你独自一人执行任务？”
楚茨挣脱他的手，表示不用扶自己也能走的很好，“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
楚茨回想一了下自己执着螭吻剑大杀四方的样子，连忙甩了甩头，“其实我不喜欢杀人的。”
颜邵道：“哦？”
“真的，”楚茨刚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还会扳着手指头算算死在自己剑下有多少人，后来发现数不清只好作罢，“杀人是逼不得已，除了无忧阁我没有其他去处。”
颜邵知道卫臻将她捡回来悉心栽培就是为了让她杀人，当下也不言语。无忧阁是个什么地方，楚茨在里面待了九年，比他更清楚。
弱肉强食的法则卫臻一早就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