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可以让你
这问题问的。她和颜邵一点也不熟,怎么答得上来,但若是实话实说,无忧阁的杀手排名榜上又不曾出现过她的名字……
楚茨只好一边喝汤一边嗯嗯嗯。
分完了馒头,玉容玉貌回房睡觉,楚茨到井边打水洗漱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她一手一个馒头,轻轻推开客栈的房门,便看见南乔在仅有的那张床上辗转反侧,玉容玉貌两人则合衣躺在地上,已是熟睡。
客栈一共只有两间客房,颜邵占一间,南乔占一间,楚茨被默认为颜邵的丫鬟,按常理是要在屋里伺候主子的,故玉容玉貌都没有给她留地铺的位置。
也罢,她一个人在玉都峰上住了九年,也不习惯身侧有旁人熟睡。正巧客栈后院里种的凤凰木有些年头了,横斜出的枝干粗壮,足够她在上面将就一晚。
皓月朗照,庭中如积水空明,楚茨推开后院的小门,吱哑轻响,惊动了庭中静立的人。
长身玉立,他微微仰头看向天空中的明月,孤清与冷峻此刻在月色下被不断放大,裹挟着强大的气场,在他周身涌动。万籁俱寂中,推门的吱哑声就显得无比刺耳。
楚茨见他望了过来,那双淡褐色的眸子沉静如水,想要将脑袋缩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尴尬笑道:“那个,我打扰到你晒月亮了?”
颜邵敛了敛心神,继续看月亮,“没有。”
楚茨见他没有表现出厌烦或是生气之类的情绪,往前走了几步,将手里的馒头递过去,“你还没吃东西吧,这馒头我没动过。”
颜邵没有动,楚茨举了一会儿有些尴尬,正欲将手缩回来,他却将馒头接了过去,“那天你说你要找的人,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楚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她果然酒后失言,怎么能把这事和他说?鬼镂剑是他们苏家的传世之宝,上任主人是他的亲人,与她有灭族的仇恨。
颜邵:“你难道不想告诉我吗?”
楚茨心虚地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是不是……”
颜邵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摸一只小兽,语气中有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她杀了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楚茨点点头又摇头。重要吗?她说不好,那些是她既是的血脉亲人,又是囚禁她于地牢的仇人,那种感情她也说不清楚。
颜邵将手收了回去,背对着她站在凤凰树下,语气平淡,“她叫苏忆沃,是我的亲姐姐,你若是想要报仇,我可以奉陪。”
他身上的淡淡松香味若有似无地钻进她鼻间,楚茨小声嘀咕:“我又打不过你。”
颜邵说:“我可以让你。”
这么小声他都能听到,看来以后说人坏话的时候要离远一些。楚茨垂下头,望着他腰间那柄鬼镂剑,眼中星光破碎,“能让我看看吗?”
楚茨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执剑者向来将自己的佩剑看得和性命一样重,将佩剑交给别人,代表着对对方的绝对信任,她和他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到这一层。
颜邵却解下腰间佩剑送到她面前。
楚茨没有接,静静地看着。
剑在鞘中,古朴的式样,通体玄黑,没有任何花纹和镶嵌,沉静地宛若暗河里的水,能吸收尽所有的亮色,难怪都说此剑不祥呢,饮了太多的人血,多少都会沾染戾气。
与他,一黑一白、一明一暗,却是说不出的契合。
楚茨说:“只听说过父债子偿,哪有姐债弟偿的,况且她都死了,过往恩怨一笔勾销。不过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们再比一次吧,我若赢了,你就要告诉我有关她的事情。”
颜邵道:“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就能告诉你。”
楚茨怒道:“那怎么行?!”
她就是想和他再比一次,一洗前耻。当然,不是在现在,现在肯定又是被秒杀,楚茨对自己的实力有很清晰的认知。
颜邵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当下颔首道:“好。”
他若是不应战,不知道这丫头要郁闷多久,小小年纪,胜负心倒是挺强。
次日凌晨,南乔梳洗打扮完毕,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推开房门,迎面撞上了楚茨伸着懒腰从对面的客房里出来。
南乔震惊道:“你怎么会在颜哥哥房中?”
楚茨没有太多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和她解释:“房里睡不下了,我就过来了呗,你放心,我打的地铺……”
在玉容玉貌眼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南乔却胀得两颊通红,气的丢下一句“不要脸”后气冲冲地走了。
楚茨一大早被骂,心情不是很好,早餐时候又多吃了两个馒头。
南乔身娇体弱不能长时间骑马,很有自知之明地买了一辆马车,虽然没有原本想要带下山的那辆华贵,但能跑就可以,楚茨本来就不喜欢骑马,此刻也腆着脸挤上去。
南乔还是不理她,连带着玉容玉貌也不敢搭理她。楚茨察觉到自己的不受欢迎,只好又下来,打算和颜邵并乘一骑。
南乔在马车里看到楚茨仰着头和马上的颜邵商量些什么,忙掀开车帘唤她上来。
楚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搞哪出?
南乔生怕她坐上颜邵的马,忙道:“阿茨,我刚刚在街上买了杏仁酥,你不尝尝吗?”
楚茨这回都不带犹豫的,“我就来!”
颜邵看着她忙不迭地爬上马车,心道这个贪吃鬼,一点杏仁酥就被人哄上马车了。
马车里比外面好太多,楚茨坐惯了牛车,这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四面不透风,兼之昨夜没睡多久,此刻忍不住犯困。
南乔开始和她说话了。
从早上到现在她心里都像是哽着点什么,这一路上颜邵都没有理过她,却能够认真听楚茨说话,甚至还将自己的房间借给她,他明明不喜欢别人接近,但她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却不见他有任何不适。南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她看了看楚茨的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心情低落。
楚茨身材矮小,虽然皮肤白皙却是一副还没长开的模样,要什么没什么,容貌也十分平常,是丢到人群中找不出来的那种,唯独那双眼睛清凌凌的,倒是特别好看,装在这张脸上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