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要是这时候还不知道来的是谁，晏明姝就白活两辈子了。
静静站在原地，晏明姝看着程鸾脸色一瞬变得为难。
惊吓过后，程鸾很快平静下来，看着门前一脸怒色的中年男女，头痛地捏了捏眉心：“父亲，母亲。”
“小鸾！我不是告诉过你之后的事我们处理就好么，你为什么不听话！”
先出声的，是程鸾的母亲。
凌萍玉看都没看一边的晏明姝和白逸，只是将所有注意力放在程鸾身上：“本来你妹妹突然昏迷就已经让家里一团乱了，你现在还在乱添麻烦！”
“你还要瞎胡闹到什么时候？！”
“我瞎胡闹？”程鸾气笑了，“你们俩一年到头不见人几次，我平时也没什么空，阿月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没人守着她，她出了事，我才终于找来人帮她处理，本来不出意外都快弄好了。”
“而你们，还是最后张嫂叫回来的！一回来就胡搅蛮缠让我赶走我请的人，自己请来个什么大师，最后把阿月搞成这样。”
程鸾烦躁地一捋头发：“现在好不容易我请的人愿意不计前嫌回来帮我，你们还想胡闹什么？！”
没想到程鸾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数落一通，自知理亏的凌萍玉不敢再冲她发火，含怒的双眼一转，落在了晏明姝身上。
被盯上的晏明姝还没来得及反应，凌萍玉已经冲到她面前。
程鸾甚至没拦住。
上下打量晏明姝一眼，她语气轻蔑：“你就是我女儿请来的人？”
晏明姝垂眸看着比自己矮上一截的凌萍玉：“……是。”
凌萍玉‘哼’了一声：“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该不会是懂点什么障眼法小把戏，把我女儿骗的团团转吧？”
良好的教养让晏明姝没有当场发作。
但却也没惯着眼前的女人：“我是您女儿请来的，而您女儿看起来比您成功得多。”她慢悠悠地上下扫了眼凌萍玉，“沾了她光的您，怎么好意思质疑她的眼光？”
“还是说，您觉得让我来善后的那位，您请来的大师，一点问题没有，有问题的是您现在躺在床上昏迷的女儿？”
“你！”
瞬间暴怒的凌萍玉抬手就要扇晏明姝一个耳光。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晏明姝吓了一跳，距离稍远的程鸾也一声惊呼，已经来不及阻拦。
然而下一秒，凌萍玉将要落下的手却被紧紧抓住。
不知何时出现在晏明姝身旁的白逸望着凌萍玉，一脸温和笑意：“夫人，爱发脾气对身体不好。消消气如何？”
晏明姝大为震撼。
视线在白逸和他刚才站着的窗台处来回梭巡了一遍，晏明姝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瞬间过来拦在自己身前的。
震惊过后，又变得慌乱。因为在场除了她，都是普通人，也不会有什么保密意识，一旦他们出去之后乱传，不论对白逸还是对她，都是一种麻烦。
思忖着，她小心翼翼环视一周，却发现除了自己，所有人都对白逸的闪身出现没有任何异议。
像是根本没注意到。
渐渐意识到什么，看着身前人的背影，晏明姝的目光多了审视。
区别于晏明姝的震惊和疑惑，凌萍玉和白逸这边的矛盾，看起来更尖锐些。
明明是和蔼的话语，凌萍玉却敏感地察觉出一丝威胁意味。望着眼前笑意盈盈的男人，她神色明显慌乱起来：“你、你想怎么样？赶紧放手，不然我一会儿把你们都赶出去。”
震慑的目的达到，没必要激化矛盾，于是早在凌萍玉有动作时就已经跳到白逸身后的晏明姝也回过神来劝阻：“好了好了，这不是没打到吗。放手吧，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眼角余光瞥见终于朝这边走来的程父，白逸嘴角弯起一道弧度，在他到来之前松开了手。
示意凌萍玉站到自己身后，程雄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白逸：“你是她的助手？”
‘她’指的是晏明姝，白逸微笑着点头：“对。”
“失礼至极。”不屑地移开视线，程雄看向晏明姝：“按照我女儿的说法，你是她之前请来的人。”
晏明姝点头：“是。”
“你差点就治好我女儿？”
晏明姝笑了一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再拿出来翻来覆去地提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们就看眼前如何？”
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尚小的少女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话里设下的圈套，程雄有些意外。
于是他开门见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在脑海中勒令当初骂骂咧咧的陈妲闭嘴，晏明姝微笑起来。
想看看本事是么？
那就让你高兴一下好了。
程鸾刚刚接了个电话离开，房间里除了昏迷的程月，只剩程父程母两人程家人。
意味深长的视线在夫妻俩间梭巡，晏明姝嘴角弯起一道弧度：“程先生您，很喜欢年轻人呢。”
程雄脸色猛然一变。
将他瞬间精彩万分的表情看在眼里，晏明姝继续道：“但说到底，妻财一体，若是太将心思放在年轻人身上，而忽略了枕边人，财运可是要下降的。”
一旁的凌萍玉顿时不冷静了。
要是听到这还不知道晏明姝再说什么，她就白活这四十几年了。
整个人如同被戳到痛脚般跳起来，她指着程雄恶狠狠道：“早就知道你这东西有问题，这下倒好，直接被人捅出来了！丢人丢到外人脸上，你这废物到底还有什么用！”
越想越气，凌萍玉一边骂一边扯着程雄的衣服推推搡搡。程雄被骂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即使表面装得再不为所动，额角的汗还是将他此刻的情绪暴露无遗。
如果不是还要维持术士的高人形象，晏明姝简直想拉着白逸坐下一起嗑瓜子看戏。
边想边侧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再说话的白逸，继而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注意到他脸上的笑意，晏明姝怔了怔。
“你笑什么？”她问。
白逸摇摇头。
对他的敷衍态度相当不满，晏明姝轻‘嘶’一声，转身就准备和他好好理论一下。
看着一副要和自己争论到底架势的晏明姝，白逸嘴角挂着笑，眼神示意她看看身后隐约有失控迹象的程父程母。
“你再不想想办法劝他们两个，他们可是马上要打起来了。”
终于注意到程父程母那边愈演愈烈的‘战局’，意识到翻车的晏明姝连忙逮着两人好好夸了一顿‘□□’。
好不容易劝好两个人，程鸾也打电话回来了。望着相谈甚欢的程父程母和晏明姝，记忆还停留在凌萍玉要扇晏明姝耳光，程雄要看看晏明姝‘本事’的程鸾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困惑。
程鸾求解的视线落到白逸身上，他却笑着摇了摇头。
得不到答案，本来也不是冲着这个才回来的程鸾直接敲门叫停了三人的谈话：“父亲母亲，聊完了吗？聊完没事就出去吧，阿月还等着白小姐救命。”
这次的程父程母显得合作多了。
二话没说离了场，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强打着精神的晏明姝狠狠松了口气。
程鸾朝她抱歉笑笑：“不好意思，我父母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其实完全算是自作自受的晏明姝摆了摆手，客套话脱口而出，“叔叔阿姨其实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爱女心切，所以一开始对我们有些警惕之心罢了。”
闻言只是‘呵’了一声，程鸾不置可否。
见状也没有再往下聊的意思，晏明姝轻咳一声，直接进入正题：“那么鸾小姐，既然您父母那边对我们的态度已经不那么抵抗，那么今晚，我们能不能留在你家？”
晏明姝解释道：“因为月小姐的情况比较复杂，所以哪怕我刚才放出过一轮阴气，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留在这观察她会更好。”
本以为依照程鸾的性格，她应该会好好考虑一番才给答复。
却没想到几乎是自己刚说完，程鸾就点了头。
“好啊。”她道，“其实我早就想请你们留下来了，但因为你之前都只是设下阵法就离开，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待在别人家。”
留下一句‘我找人给你们收拾房间。’，程鸾快步走了出去。
随着高跟鞋踏着地面的声音渐远，房间恢复了一开始的安静。
晏明姝和白逸面面相觑。
长叹一口气走到窗台边倚靠，晏明姝语气疲惫：“没想到捉鬼还要兼人情世故来往，这活不仅费力气还费脑子。”
白逸好笑睨她一眼：“如果你不随意揭人短，怎么至于落到这步。”
“这不是要让他们心服口服嘛。”晏明姝得意一笑，“不是很有效果吗，你看最后他们走出去的时候一脸喜上眉梢的。”
“要是不彻底让他们服气，一会儿又半路请个大师来，那我们这鬼还抓不抓了。”晏明姝浑没好气。
白逸点头称是：“所以你今晚准备怎么做？”
“先看看‘百鬼闻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吧。”晏明姝双手朝后撑在窗台，“虽然按照描述，程家这段时间出现的是‘百鬼闻人’不假，但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有多少鬼，离月小姐多近。我们还都一无所知。”
指尖在窗台轻敲，晏明姝目光落在衣柜上的抓痕：“而且就像我刚才说的，我虽然确实为月小姐祛除了一部分阴气，但实际上她胸口的那团阴气，其实没散多少。”
她喃喃自语：“又或者说，那东西也许其实不是阴气？”
隐约听出什么，白逸挑眉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晏明姝猛回过神。
“我只是……突然有一个猜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