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老头消失的身影在距离晏明姝一步之遥的地方出现，她甚至已经能看清那破烂衣服上被磨旧磨破的花纹。
如果不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她的符能不能打出去都是一个问号。
意识到这点，晏明姝惊出一身冷汗。
不止是晏明姝，老头也被这不速之客吸引了注意力。
转身看向门口的身影，老头面色不善：“哪来的毛头小子，老许是怎么办事的。”
晏明姝借机一起看过去。
越过老头，晏明姝看清站在门口的人。
继而瞪大了眼睛。
“老许。说的是老板么？”
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白逸朝老头笑得礼貌：“我问他我的伙计在哪，他就告诉我了。是他给我开的门。”
突然化身‘伙计’的晏明姝：？
没想到白逸会给出这么个回答，老头皱起眉头：“老许给你开的门？他搞什么？”
但他没空多想，转身不耐烦地打发白逸离开：“我不管你是来找什么伙计还是干什么的，滚到一边去，我现在没空收拾你。”
话落抬起手，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符。
是晏明姝先前抓在手里的符。
看着如遭雷击的晏明姝，老头笑得狰狞且得意：“小姑娘，还想用符打我？我玩符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过家家呢！”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老头反手将手中的符朝晏明姝肩膀打去。
躲闪不及的晏明姝眼瞳骤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符离自己越来越近。
然后在离自己肩膀只有一丝距离时停下来。
从旁横插进来的手看似轻松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钳住老头的手腕，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中间的白逸依旧一脸笑模样：“在我眼皮底下动我伙计，这是否有些不妥？”
几次使劲试图收回手却无果，老头脸色变得难看。
他冷笑：“毛头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
下一秒，空着的另一只手闪电般朝白逸袭去，趁他松手时几步拉开距离，老头盯着他的目光如同毒蛇：“你的伙计又如何，只要有我老头想要的东西，就是天王老子也得给我交出来！”
身形再度消失，老头手持一把短剑闪身出现在白逸面前。
瞄见刀刃上微微泛着的紫，晏明姝大惊：“小心！那刀上涂了毒！”
“小丫头片子眼神倒是不错。”闻言冷笑一声，老头大喝，“只可惜说了也没用！”
泛紫的刀刃在光下反射出渗人的光，老头持刀对准白逸的脖颈狠狠刺下。
却扑了个空。
没人看清白逸是怎么动作的，他出现在老头持刀的手身旁，准确无比地捏上老头的手。
下一秒，老头吃痛惨叫一声，刀子应声而落。
落在白逸手中。
不紧不慢地将刀子抓在手中把玩，白逸看也不看老头无比难看的脸色：“大爷，您年岁已高，总玩这种东西不好。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扭头对上老头的脸，他笑：“您说是吗？”
老头早已被气得浑身发抖。
不是他不想反击，而是在被白逸钳制住的瞬间，他就怵然发现自己手脚没办法再使力，全身如同喝醉了酒般不受控制。
虽然他脸上没表现出来，可实际上一旦白逸松手，他立马就会摔在地下。
此时的他，早已成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意识到这点，老头眼睛极速转了一圈，接着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诶呦，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打扰到您的伙计是我不对，您放了我，我现在就走成不成？”
白逸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瞧着老头。
直到老头被他盯的额角冒汗，他终于开口。
“不成。”
说完朝晏明姝的方向点点下巴，白逸道：“去外面找老板要条绳子来。”
骤然被点到名的晏明姝：“……哦，哦。”
带着一头雾水出了密室，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没有客人，柜台处也空荡荡的。
她一时有些傻眼。
想看看陈列柜里有没有能当绳子用的东西，可晏明姝张望了一会儿，发现陈列柜里除了各种符纸法器以外，就是成串的铜钱，根本没有能捆人的东西。
里面白逸扯着老头手腕还在等，一想到刚才老头凶残的样子，晏明姝就狠狠打了个寒战。
为了防止老头找机会使坏，晏明姝决定自己在柜台处翻翻。
然而她刚走近柜台，就听见底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哪怕是白天，空无一人的房子加上昏暗的灯光，还是让本就惊魂未定的晏明姝顿时吓了一跳：“谁？！”
没有回答。
于是晏明姝壮着胆子走到柜台里查看。
“……咦？”
出乎意料的，里面不是晏明姝以为的藏起来的老板，而是一只硕大的，正在瑟瑟发抖的老鼠。
“这么大的老鼠？”恐惧化为好奇，晏明姝微微弯下身靠近了去看老鼠。
正常情况下，老鼠这种生物，如果有人凑得太近，早就会被吓得逃跑。
可是这只却没有。
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晏明姝的存在，老鼠紧闭双眼不停颤抖，抖得胡须都非常大弧度地晃动，一看就是被吓狠了。
在晏明姝出现之前。
不怕人还有灵智的，超出常规大小的老鼠。晏明姝饶是再迟钝，此时也该明白过几分。于是没再关注还在地上发抖的老鼠，她很快在柜台的抽屉里翻到了一捆麻绳，拿着离开。
“怎么去了那么久。”
看着拿着麻绳走进来的晏明姝，白逸眨眨眼：“这里面待久了还挺热的，我还以为你顺便出去买喝的了。”
“你想喝，我可以现在去买。”将麻绳递给白逸，晏明姝问，“要喝什么？”
白逸摇摇头：“既然你已经进来了，那就等处理完这件事后，我们一起出去喝吧。”
他单手捡起麻绳：“这里不通风，味道不是很好闻。”
晏明姝耸肩，不置可否。
眼见白逸单手拿着麻绳往老头身上绕，晏明姝不由得上前两步：“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白逸想也不想地拒绝，“你刚才应该吓得不轻，在一边看着休息就好。”
抿了抿唇，晏明姝无声退到白逸身旁数步远的距离。
他动作很熟练，几乎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手底下的老头就已经被捆得严严实实，再不复刚才的威风样子。
见威胁终于彻底消失，放松下来的晏明姝看着白逸最后绑绳结的动作，突然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诶，你知道吗。刚才我去柜台找找麻绳的时候，居然在柜台里见到一只很大的老鼠。”
“而且它还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发抖，连我进去了都不躲，就自己在那抖个不停。你说奇怪不奇怪。”
晏明姝本是想试探白逸的反应。
没想到白逸刚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被捆得和粽子一样的老头已经先怪叫起来：“老鼠？！你说柜台里有老鼠？！”
晏明姝斜扫他一眼，装作不明白他为什么激动的样子：“这间店又黑又小，看起来就是那种会在暗处有破漏的房，有那么一两只老鼠很奇怪吗？”
“你个小丫头片子装得到像那么回事。”老头讥笑道，“你敢说你真觉得那就是只普通的老鼠？”
得到答案的晏明姝一脸无所谓：“怎么不是呢？”
没再和晏明姝纠缠，老头重望向白逸的眼里多了几不可察的忌惮：“是你干的？”
白逸笑着，并不回答：“为什么找她麻烦？”
知道白逸口中的‘她’就是晏明姝，老头沉默片刻，再也没了一开始的嚣张：“……她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确实，想起来了。你刚才的确有说过。”白逸了然颔首，“你知道那是什么？”
“半煞之魂，我怎么不知道。”老头冷冷一笑，看向晏明姝的眼里多了些讥诮，“我说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怎么敢随便带这种宝贝招摇过市，原来是有人护着的。”
“你们难道是故意仙人跳？借此诓骗术士宝贝？”
晏明姝气不打一处来，冷哼反讽：“像你和店老板一样么？”
被噎得一滞，老头有些丧气：“算了，反正今天是栽在这了。说吧，你们想从老头身上要什么东西？”
“要什么？”有便宜不占白不占，早就知道老头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的晏明姝立刻开始顺着地上老头的话想。
白逸却蹲下身。
静静打量老头半晌，直到他皱起眉头时，白逸开口：“你想要半煞之魂，我可以理解。”
“可你不该动她。”
他的声音是笑着的。
可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老头却只觉得心底冒出一阵凉意。
行走世间几十余载，老对头死的死，归隐的归隐。老头无拘无束，几乎已经快要遗忘‘恐惧’这种情绪。
直到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的瞬间，那种尘封已久的情绪，终于在老头身上复苏，且让他胆寒。
余光瞄见仍在思考的晏明姝，这一刻，老头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她还在，今天自己一定会废在眼前这个年轻人手里。
本能引动的恐惧之下，老头服了软：“……我没想过要杀她，只要她老老实实把半煞之魂交出来，我不会把她怎么样。”
白逸笑了笑：“可她不会交。”
他问：“她若不交，你会杀她么？”
老头默了默，没有回答。
老头不敢看，晏明姝根本没去看，因此没人发现老头沉默的时候，白逸眼底一瞬闪过的阴冷。
搭在膝上的手臂稍一用力，白逸站起身：“但是没关系，你可以赎罪。”
闻言一愣，老头抬起头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