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程月做了第二个错误的选择。
在已经见到鬼，也开了阴阳眼的情况下，想要‘试试’阴阳眼效果的她又精心挑选了一个流传度非常广的见鬼游戏。
且为了尽力减少额外因素影响，她选择自己一个人做完了那个游戏。
“当时刚开了阴阳眼，但一直没觉得能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所以在等了几天以后，实在等不下去的我就又在论坛找了个见鬼的方法。”
“踩影子。你们都听说过吧。”
在场只有晏明姝点了头。
程月咽了口唾沫，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气，才能逼迫自己开口：“找到方法没两天，刚好就是阴历七月十四。我打定主意要真正见一见鬼魂，所以选在那个时候去做踩影子的游戏。”
听见‘七月十四’的时候，晏明姝和陈妲看向程月的目光多了些意外：“你竟然知道七月十四才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一下子被一人一鬼用不得了的眼神看着，程月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也没有，主要因为那天我家没人在家，而且那天的天气看起来很不一样。因为不是开了阴阳眼吗。”
“原来如此。”晏明姝了然，“你继续说。”
程月：“然后那天晚上，我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去我早就挑选好的小巷子那里。”
“其实那天一路上，我遇到了很多阻拦我的事，有的事想起来都匪夷所思——你能相信载着我的司机只因为突然想自个儿喝酒，就毫无征兆地把我扔在半路，连路费都不要了吗。”程月看着晏明姝，“那时候我离小巷只有两百米了。”
陈妲一脸嫌弃：“这么明显的外应，都已经甩到你跟前了你都铁了心要去作死。只能说好良言难劝……”
嘴巴在晏明姝的控制下黏上，看都不看在旁边乱飘抗议的陈妲，晏明姝朝程月笑得眉眼弯弯：“别理她，她嘴上就没个把门的，爱胡说八道。你说你的。”
“好，好的。”震惊的目光从努力试图把嘴弄开的陈妲脸上收回，程月有些结巴：“就是，就是……刚才说到我离小巷只有两百米了就被扔下车，我只能自己一个人走过去。”
“小巷是一条很少有人，几乎可以说不会有人经过的小巷，附近只有一个快拆迁，已经没什么人住的小胡同。当时我刚到巷子口，就扑面而来一股阴风。”
程月说着，下意识抱紧双臂：“真的很冷，不是那种空调吹出来的冷风，而是更阴森的那种，仿佛只有地府才能吹出来的那种温度。”
“是么。”不着痕迹地掐了陈妲一把，警告她白眼不要翻得太明显，晏明姝道，“然后呢。”
“然后因为到得晚，我是从凌晨一点半开始的。”毫无征兆地，程月打了个哈欠，“我一步步按照先前看过的，论坛上说明的方法操作。”
“起先是没有问题的。”程月盯着自己的脚趾出神，“一共十三步，我正常地走了十步，最后三步，出问题了。”
“不是脚下出现两个影子，而是我忽然觉得有人在角落里盯着我。”
程月往程鸾怀里靠了靠近：“可我刚才说过，那条小巷是真的荒无人烟，一开始探路的时候我也用手电筒照过，巷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可以让人藏身的地方。”
“那被窥视感，又怎么会出现？”
从靠在程鸾怀里的时候起，程月的目光就一直落在自己的掌心。
然而说到‘怎么会出现’的那瞬，原本静静待在程鸾怀里的程月一边瞳孔却突然颤抖着，极速朝晏明姝的方向斜了一下。
而彼时的她仍语气不变地说着话，对自己的变化一无所察。
只有一直紧盯着她神情反应的晏明姝，无比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瞬间。
飞快地与身旁的陈妲眼神交流了一下，在看清她眼底与自己相同的凝重后，晏明姝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程月没有注意到对面一人一鬼的交流，仍旧自顾自道：“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本能地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想跑，可转念一想，我就算跑出小巷了，一时半会儿打不到车的我又能跑到哪去？”
“而且就像之前十字路敲碗那次一样，这些仪式一旦断了，可能会招来更严重的后果。何况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人？”
“所以我硬是转回已经调转方向的脚，把剩下三步走完了。”
程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能感觉到每走一步，那种身边有人的感觉就明显一分。直到最后一步走完，我甚至已经有种那人就在我不远处的错觉。”
“然后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突然朝那个方向转头看过去。”
“当然也没有看到什么。”程月笑笑，又打了个哈欠，“但是随着我动起来，那种奇怪的阴森森的感觉消失了，一直憋着的那股劲也消了，我虽然还是很害怕，但至少脚上恢复了力气，能就着那些力气走出巷子。”
“为了壮胆，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借着那光走出巷子。”
“可能是因为有光的关系，走出巷子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当时还让我庆幸了好一阵。”程月抿了抿唇，“直到踏出巷子的那瞬间，我余光忽然瞟见一个红色的影子站在巷子口的方向，朝着我这边。”
猛地打了个寒战，程月道：“当时我浑身的血都凉了，根本不敢再做多余的动作，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就是跑。”
“我都不知道那晚我怎么能跑那么快，一路不停，直接冲到大马路上拦了车，直到回到家，好好洗了个澡，喝到张婶泡的巧克力，才缓过神来，以为自己没事了。”
“然后就在晚上睡下，半梦半醒的时候看见窗外飘着一道红色的影子。”
程月两只手紧紧交叠在一起：“剩下的事我姐姐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
垂眸思索了片刻，晏明姝开口：“所以一开始，女鬼能进来你的房间吗？”
程月想了想：“好像不可以。因为当时我迷迷糊糊看见她站在窗边一直盯着我的时候，耳边还响起一道尖细的女声，让我开门。那声音应该就是她的。”
所以一开始女鬼并不能强行闯入程宅，这证明程家的风水是在起效的。
脑中念头极速运转，晏明姝又问：“但她后面还是进来了。所以你做了什么，你邀请了她？”
“我没有！”程月激动起来，又打了个哈欠，“她是后面我出门的时候找方法缠上我的。”
“那个傀儡？”
“嗯。”程月垂眸，“那段时间因为受了惊，加上阴阳眼和经常熬夜所以精神不足的关系，我一直很萎靡，有点神魂颠倒的。然后路上被她影响，鬼使神差捡了个怪怪的小娃娃回家。从那以后，她就借着娃娃自由出入了。”
原本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陈妲突然开口：“鬼魂精怪的确可以寄宿在人形玩偶以及各种泥塑像身上，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我知道。”晏明姝略带惊奇地瞥了身旁人一眼，“这么快就可以说话了？”
陈妲得意洋洋：“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从陈妲身上收回视线，晏明姝看向程月：“所以之前那么多来这的术士，都没有发现在这个问题，你也没和他们说？”
“说了，他们也看出来了，但是没有用。”程月苦笑，“因为他们即使找到了那个怪娃娃，也没办法把女鬼除掉，反而还会让情况更加恶化，所以到最后，已经没人敢去动那个娃娃，更不要提那个女鬼。”
晏明姝仔细观察程月的神情。
也许是因为觉得终于找到了值得信任托付的术士，又或者是把所有话都说出来让她放松不少，程月脸上表情安静而淡然，配上她本就乖巧的长相，看起来就是一个被恶鬼纠缠到筋疲力尽的，楚楚可怜的少女。
如果晏明姝没有看见刚才她脸上那瞬表情变化的话。
眼中一瞬闪过若有所思，晏明姝深吸一口气，看向程鸾：“既然事情大概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我还剩最后一个问题，想问鸾小姐。”
突然被点到名的程鸾有些意外，但还是微一颔首：“你问。”
“之前鸾小姐在金师傅的直播间里找的前男友，是不是就是李书。”
“是。”
“他现在在哪？”
程鸾不解皱眉：“一个骗子，还有什么必要特地找他吗？”
“有。”晏明姝点头，“我的确有些问题要问他。”
本也不打算隐瞒，得到肯定答案的程鸾不再遮遮掩掩：“x区派出所，他现在正在拘留，等走程序坐牢。”
“好。”晏明姝赞同一拍手，“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闻言笑笑，程鸾替程月整理刘海，站起身：“白小姐准备现在去找他吗，我可以让司机带你过去。”
“他的事先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月小姐。”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道符，晏明姝看向程月，“刚才就已经说过，月小姐现在情况不算太好。所以这段时间我会先准备好东西，把你体内的女鬼驱逐出来。”
说着把符递给程月，晏明姝道：“这道符放在枕头底下，房间里的布置也不要动，换新的糯米香烛就好。三天之后，我会来驱逐那只恶鬼。”
“好的。”接过符，程月小心翼翼把它放在枕头底下，“除此之外，我还需要做些什么吗？因为这个段时间我总有一种被她影响很深的感觉，有点害怕……”
“没关系。”晏明姝朝她笑笑，“只要符完好就没关系，按我说的做就好。”
“……好。”
盯着床边的糯米，程月小声吐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