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敏锐地察觉到晏明姝的异样，程鸾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怎么了，白小姐。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直面晏明姝的程月更是讷讷：“怎、怎么了吗？我的情况很糟糕吗？”
收回手，晏明姝盯着程月看了半晌，接着抬手轻抚上她额间，在印堂处细细摩挲了一会儿。
许久，才终于开口：“程月，你开阴阳眼了。”
陈述不是疑问，在程鸾震惊的眼神里，程月抿了抿唇，声如蚊讷：“……嗯。”
晏明姝：“什么时候。”
“很早了，大概是四个月前。”
“四个月？！”看着床边坐着的程月，很快回忆起什么的程鸾气地骤然抬高声音，“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是不是那个男的干的。”
程月不敢隐瞒：“嗯。”
“你真是！”得到答案，程鸾气得抬起手，又在看见程月可怜巴巴的样子时放下，最后坐在一边生闷气。
两人间的互动看得晏明姝的心情反倒放轻松了点，也因此注意到某些刚才没发现的问题。
那个男的……有没有可能就是程鸾当时在直播间托金师傅找的‘前男友’呢？
想了想，她继续问：“开了阴阳眼后，你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程月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论白天夜晚，我总能看见许多苍白的虚影。如果他们没发现就算了，一旦发现我能看见他们，就会疯了一样朝我缠上来，和我说话，求我帮忙，还有的想直接抓我做替身。”
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程月缩起身子，紧紧抱住胳膊：“你能懂那种感觉吗，你坐在公园，坐在教室，和你身旁最近的人打招呼、说话，然而等他离开，你和其他人说起时，才发现自己在别人眼里，一直在和空气说话。”
“你能想象吗？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他们在我眼里却和正常人没有区别，我没办法分辨出他们，所以也没办法抵抗他们带来的伤害。不想找麻烦，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我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的生活就重新回到原点，可这样一来，想想这个阴阳眼开了，除了让我被伤害，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程月垂眸，眼眶已经有些泛红：“我真不该好奇心那么重的。”
不知道从何安慰起，晏明姝只能拍拍程月肩膀。
而程月说着话的时候，在一旁听了全程的程鸾早坐不住了，这会儿走到她身旁抱着她，轻轻摸她头以示安慰。
见程月情绪被安抚的差不多了，晏明姝才接着问：“那这间房子里，现在有什么你害怕的东西吗？”
“有。”从程鸾肩上抬起头，程月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陈妲身上，“那个女孩，她从你们进来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你了，一直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
“是嘛？”努力让自己表情变化得不要那么明显，晏明姝憋笑开口，“你看完了吗，小姑娘说你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呢。”
正仔细看着窗台糯米的陈妲：？？？
转过身，慢悠悠地飘到晏明姝身旁，陈妲一脸好奇地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程月：“她开阴阳眼了，能看到我？”
“眼球上有乌青，她确实开了阴阳眼。”晏明姝叹了口气，“非正常手段开的，而且完全没有人指引教导过，所以被很多感应到的灵体垂涎找上门来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从进来开始就感觉她好像一直在偷偷看我。”
看着程月的目光多了几分了然，陈妲朝她凑了凑近：“小朋友，好奇心那么重干什么，不知道多少天生有阴阳眼的人被烦得不行，你倒好，主动去走偏门开。”
她绕着程月转圈：“看这命火弱得，都快赶上要烧到底的蜡烛了。本身体质就弱，又被鬼魂骚扰摧残，啧啧……小朋友，能撑到现在算你福大命大啊。”
被陈妲围在中间的程月一言不发地抱紧程鸾。
虽然不知道两人突然在说什么，但突然被抱紧的程鸾还是安抚般地拍了拍程月：“白小姐，既然你说阿月开了阴阳眼，她也因此被鬼魂纠缠。那有什么办法替她关上吗？”
悄悄使了个眼色让陈妲回来，晏明姝看着地上有着明显发黑痕迹的糯米：“不是不可以，但我至少要知道这阴阳眼是怎么开的，从开阴阳眼到现在，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傀儡、夺舍的女鬼，又是从何而来。”
“全部说清楚，我才有可能找到突破口，把阴阳眼封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程月。
眼神几度挣扎过后，程月终于深吸一口气：“从很早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对很多灵异现象感兴趣。”
虽然如今的情况很复杂，但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故事却并不复杂。
程月是个灵异爱好者。
加上本身家境不错，足以支持她去做很多她想做的事。
可哪怕拥有再多的钱，有些事没有一个正确的领路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一旦做了，就很容易会陷进异常危险的境地。
程月就是如此。
在各种搜集相关资料，又看了许多论坛帖子后，对见鬼一事无比迫切的程月做出了第一个错误的选择——逐个实验了论坛提供的见鬼方法。
在这第一个选择里，因为家宅风水良好，加上本身并不算阴气特别重的体质的原因，程月一连做了许多论坛上流传非常广，知名度非常高的见鬼方法，但都一无所获——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不过在试验的方法多了以后，的确有几次游戏让我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点怪怪的。”程月说着，打了个寒战，“就有一个方法，具体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大概过程就是在午夜零点阴气最重的时候，准备好白米饭和香，然后敲碗。”
“不停敲，香烧完之前绝对不能停下。等香烧完后把白米饭吃了，就可以见到鬼。”
程月有些不安地搅紧手指：“当时我和另外一个在论坛认识的同好准备好材料，找了个十字路口摆好就开始敲。”
“一开始还没什么问题，可是当香烧到一半的时候，我眼角余光突然隐约看到有一双脚站在不远处。”程月抱紧双臂，“刚见到的时候我以为是我看错了，本来没怎么在意。可没想到我旁边的那个男生敲碗的动作突然顿了半拍。”
“我当时偷偷斜了他一眼，才发现他两眼发直，脸上早就全是汗，手也很明显地抖个不停。”程月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那时候我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真成傻子了。”
“等我俩明显状态不对以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那双脚就离我们更近了。很脏的脚，我甚至能看到那脚指甲里的黑泥。”
“那男的显然也注意到了，整个人一抖，下意识就想爬起来，被我扯住了。因为我记得除非仪式结束，否则随意打断就会被跟上。好在那时候香也快烧完了，所以我扯住那男的直到香烧完，又一起吃了那碗饭。”
“而那双脚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就不见了，等我和那男的吃完了站起来，才发现路上空无一人，连鸟叫声都没有。”
“听说那男的回去就病了好几天，最后还是他家人找人收了惊才好的，从那以后我们也没再联系过了。”
“现在想起来，我和他当时去的十字路口也不是特别偏僻的那种，零点也不是什么街上什么人都没有的时间，我俩做仪式的时候从头到尾，怎么会都没有一辆车，一个人，甚至是一只动物发出响动过呢？”
程月咧了咧嘴角：“也就是那时候身在其中，所以没什么感觉。真放到现在，光说的时候我都已经感觉不对了，更不可能切身实地去做。”
“直到我找人开了阴阳眼，生活才彻底崩坏，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心底默默响起陈妲小声又略带嫌弃的‘明显是不幸’，晏明姝瞪了她一眼：“所以你的阴阳眼是从那天以后找机会开的吗？”
“嗯。”程月点点头，“从十字路口那次以后，我又做了几次类似的见鬼游戏，但都没有再见到什么，所以我又开始发帖，在论坛找相关的同好和信息。”
“然后碰到了一个自称有师承的术士。”
提到术士的时候，程月下意识眨了眨眼睛，程鸾的脸色也明显不好看起来。很明显，这个术士就是后面失控的开始。
心下大概有了判断，晏明姝开始仔细听程月接下来的话。
“他说他叫李书。二十八岁，师承茅山一脉，许多术法他都精通，包括开阴阳眼。”程月想了想，“用他的话来说，开阴阳眼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帮我打开。”
晏明姝皱眉：“然后你就在他的帮助下开了阴阳眼？”
“嗯。”程月道，“其实的确就像他说的那样，我的阴阳眼开得很简单，整套操作下来不到十五分钟，他说已经完成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实感，也不觉得有什么变化。”
程月盯着臂弯：“谁知道变化真的出现以后，会变成这样。”
“从开了阴阳眼以后，我的情况就开始急转直下。”
“假如说看不到鬼魂之前，我的生活还可以说是在正常和不正常之间摇摆。那开了阴阳眼之后，就是彻底倒向了不正常。”
程月咬紧牙关：“那个一直想夺走我身体的女鬼，就是在那之后遇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