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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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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将起之时

    莫桑景自幼习武,便自幼早起,已成常习,纵然昨夜酣战移地,体乏意困,清晨虽睡未足,还是醒来。

    转头便见廖怀石长睫在侧,唇红鼻润,出拔之姿此时静静蛰伏,观者心动自是难免。

    两人不过披丝而眠,此时莫桑景又从他脸上一一看下,掩与未掩,皆在美妙之中。

    他侧身微叠双腿而睡,臂沾丝痕,如朱色绣线,更显两臂洁美修长,他肩线与腰腹一线连接曲密,流转如鸟迹,微微发紧的皮肤和明洁的颜色,既如他所说非闺中男子,又不少秀谨之气,莫桑景在微微好奇他身处何地之余,更是爱恋手中捏拢的百般好处——不过他尚梦中,莫桑景自然不做孟浪之事的。两人方才欢好,惊叹之余,也有点点的羞,她也是面薄之人的。

    莫桑景心颤之余,自觉闭目为妙。

    目光回转时敏感地察觉了廖怀石气息的变化。

    莫桑景心有常言——“第二日叙余情,款款有过昨宵。”

    她便抽一束发蹭他眉额,如此小事做得趣味无穷,含笑之间,廖怀石举手握住了她腕。

    两人对视,良久才能移开。

    莫桑景起身。

    廖怀石说:“先用凉水擦一下身吧。”

    莫桑景点头。

    她结好发,木盆也便端了来,廖怀石起先没有回避的意思,莫桑景不言不语,径自擦洗,前胸密集的红痕是昨晚他的头在她肩下抵着时用双唇留下的,莫桑景反复擦拭,廖怀石本来有意报复她早晨“偷看”,不料没有她道行高,也就终于转了头。

    莫桑景擦完后放下毛巾,着衣着袜,穿上鞋站了起来。

    两人洗漱完毕,在院阶告别。

    廖怀石道:“你喝了太多,如何盖世武功护体,回去也该多多休息。”

    莫桑景确实有所不适,但现在自然不愿显出来:“莫多烦忧,信我明日起行时定然精神百倍。”

    廖怀石点头。

    莫桑景又道:“昨日你说我对你的事不关心……可莫要冤枉我,信我了解你比你想象中的多些。”

    廖怀石笑,回想昨夜之前,那些如梦如雾的场景悉化为真实了,心下喟然,然而情深不久,她要远行——虽然本来他便因她的行程问题而想及早要一个答案。

    廖怀石现在心无杂念,只是愿她平安:“这一次,你身边将无事务官了,可会习惯?”

    莫桑景似笑非笑。

    廖怀石垂头笑,意有所指:“将军也是人身□□,我最愿望的是每一次你头上降下的石头都被扫除……”

    莫桑景深目看他,以示安慰。

    廖怀石移目笑。

    莫桑景忽然想起:“以前军中时你说你无寄信之人,也收不到信,不若这次我给你寄信?”

    廖怀石却摇头:“你要忙的事情或者比我们彼此能想到的都要多,不需要把这种小事早早地让你记挂,你可寄可不寄,即使寄我也只需一封,可知道?”

    莫桑景开口:“那地址呢?寄到这里来?”

    廖怀石轻笑:“这里会没人的,你不是说了解我?我看你的本事。”

    莫桑景步下台阶,回头笑道:“不需送。”

    廖怀石点头。

    她的身影就此消失在碎于冬季的一片薄枝中。

    两人言语舒缓清淡,之于离别,却免不了匆匆之感。

    莫桑景额头上还有明显的热度,昨天实际上运过功逼酒了,后半段床榻上的力战又很使她的身体增加负荷,以是她现在是不舒适的。

    然而这个早晨的清美之景很带给她特殊的感觉,并且使她的魂灵仿佛都脱了形体,有种难以言说的轻松。

    这当然是因为廖怀石。

    莫桑景从未有一刻把一个人放在心怀上如此地琢磨和品味,这是生平第一次的经历。她们的亲密使她感激,她们的离别又使她怅然。

    莫桑景不敢对于多变的天宇有奢望,她承受和承认人之苦难,又不会甘之如饴。

    未来的事谁能说的清呢?除了肌肤相亲的单纯之外,她们之间还有着许多复杂的事。莫桑景不过在这个早晨,下意识地将它们遗忘了而已。

    并且值得遗忘,莫桑景相信对待美好之事物,人当给予一刻全然的温存。

    莫桑景回到侯府,虽然没有超过规定的正午时刻,可她的状态显然不大好。

    温加峦忍不住皱眉:“到哪儿去了?又是和祝长都?”

    莫桑景低头拿毛巾擦手,看他一眼:“我现在回来不是因为她。”

    “我知道”,温加峦哼一声:“祝长都人家夜里就回祝府了,是你不知道在外边做了些什么。”

    莫桑景讨好地一笑:“别管昨晚怎么样,我现在可是倦得很。父亲唤仆人为我备水吧,我浴后便补眠。”

    晚间。

    “姐姐。”莫烛宇推开书室的门,轻轻问候。

    莫桑景点灯夜读,听到声音抬头:“烛宇。”

    “姐姐明天要走了,今晚为什么不好好歇歇?”

    莫桑景笑道:“任是谁也不能从一天早上睡到另一天早上的,烛宇,我又不是昏迷了。”

    “那……你在看什么?”

    莫桑景翻到封页给他看——《邦季语学》。

    莫烛宇“哦”一声:“可是随行不是有译官的吗?而且衮路那边应该不少人会邦季语……我的意思是,姐姐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

    莫桑景道:“烛宇说的对,我确实不必自己学的。”她看他:“不过还是要学,这是由于兴趣了。”

    莫烛宇以钦佩的目光看着她,反而使莫桑景觉得有些好笑:“姐姐已经会伽卢语了,现在还要学邦季语,真的很厉害。像烛宇,只会讲禹国官语和浏阳的方言。”

    莫桑景摸摸他的头:“烛宇也很厉害。”

    莫桑景移目去看书,莫烛宇则静静地在旁边站着,两人一时无话。

    直到他有点儿委屈地提声:“姐姐……”

    莫桑景大笑:“好啦好啦,我知道烛宇来找我的心意。”她指指心口:“我都已经放在这里了……”

    莫烛宇终于拉着她的手:“姐姐几时才能回来?”

    莫桑景抬头:“那我却说不准。”

    “那烛宇要是想姐姐的时候,要怎么办,又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岂不是等的很可怜?”

    莫桑景握住他的手:“我给你这个。”

    莫桑景抬手从桌上取了一张大纸片:“烛宇什么时候把整首曲子接下来了,做好吹给姐姐听的准备了,我就会立刻回来的。”

    莫烛宇接过——《御龙吟》。

    “太难了……”

    “记住我的期盼。”

    莫烛宇点头。又问:“姐姐不再吹箫了吗?……烛宇一直进步很慢,怎么能与姐姐相提并论。”

    莫桑景摇头:“箫声属于我,只有我与师傅行走寰宇的那四年。多年来我心中已无箫,也再不能有任何的进益。而烛宇你,还有着执着的热情,你的箫声可以走得比我长远。”

    “……姐姐的箫声走失,并不是因为姐姐。我不认为姐姐的热情已经断绝,我渴望有一天您能拾起它。”

    莫桑景微笑。

    “那我不打扰姐姐了。”

    莫桑景点头。

    “御龙吟,我会好好习练的。”

    第二日。

    “……泰山如砺,黄河如带,爰我苗裔,德长不衰……尊师负命,保我边疆,肃风沙草,铭此至情……以酒致前,粢米不恤,敬祷苍天,添我风翼,启行向西,佳愿永随……”

    “驾……”

    “驾……驾!”

    民众的呼声如同巨风,掀马毛发,驮众兵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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