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一夜
莫桑景径自愣了一刻,回问自己为何还想在这里坐着。
请她来的人都已经走了……
算了,懒得动,就在这里消遣一晚吧。她如是想到。
一只手臂垂在了桌上,莫桑景感到一股微度的疲倦走向了她。
闭目将手中的残酒喝尽,再去摸发现祝长都带来的都已净尽了……
胡乱在桌上扫了几把,静静的,她听到青石板路上渐近的木屐声。
方才祝长都走时她怎么没有听的这么清晰?
一声一声,靠拢来,像一双玉制的鼓面。
莫桑景终究想看清来者是谁,微抬双眸,竟然有一袭白衣在黑夜中闪动。
修长的身躯,乌黑的发髻别无修饰,一手提盒,一手收拢在后,平凡的走着路,给人的感觉却是矜美的,携带者一种清爽又细腻的草露味道,盈人眼鼻。
莫桑景感到醺然之意,屏息凝神,只见那人静雅面容上一寸寸的肌肤透过夜色,显露出来……
在看到这张脸之前,尚且暗示自己看错了人——然而正是廖怀石。
“呵……”莫桑景本想嗤笑,从风中钻出的声音却显得沉远,满满的涩意。
这使她皱上了眉。
廖怀石就看着桌上的女子怎样在微妙的沉醉中蓦地改变了态度。
“我为你带酒来,可是好意。”
莫桑景看他自顾自坐下来,本想说点什么,终究住了口。
廖怀石启酒,立时,清润的流淌声就抓住了两人的心。
“我们讨论过酒量的问题,原先比不过你……可你已经喝了这么多,现在我可未必不如你,不如……”
“废话少说,我不会先醉。”莫桑景说完持过酒杯灌下。
廖怀石笑纹现而复隐,平静地喝酒。
他看着桌上的“恶泷清”、“忍胥花”、“雅雪”……双眼弯弯。
若能看到她的醉态,那应当很有趣吧?
廖怀石很安静,耳旁有一刻察觉到了下雪声,微睁眼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莫桑景缓慢地闭上了眼。
……这才知道发出声音的是自己内心的梦境。
那里有一片馥比鲜花的热火,灼人煞,莫桑景当是睁了眼,意识到它们不过真是繁茂的红色花朵而已……
看不到茎,看不到叶,花蕊那般细长和歪斜,只有花朵红得夺尽视线。
莫桑景伸出手臂,吃惊的发现上面映有红色的花光,另一半则被阴影覆盖。
然而眼前没有什么暗的存在,全是花的光而已。
在花丛中她很艰难地分辨出一条可以行走的道路来,不由纵身而去,愈行愈远,花儿飞逝如高山融冰之水。
跑动着,渐渐已找不见脚下的花。
莫桑景有意识的专盯一处,以期发现什么端倪,而不是全然地沉于梦境……可这反而使她在猛然抬头看到两个人影时大吃一惊。
那两人在下围棋……火红的枫枝从一人身后伸出来,落下的枫叶撒向她们洁白的衣裙……
莫桑景心中堵塞着难以认清的情绪,然而她把目光投向棋局,随着棋局的深入,她简直抑制不住自己动手的激切……
她被热烈的情绪催的后退一步,这才发现靠树的那人,“她”的对面已没有人影了。
莫桑景悚然一惊,那人渐渐抬起头来,伸出的指尖指向对面的座位。
莫桑景扶着石沿,在椅子上坐下,有意去看那人的面貌,那人正抬起头来,一笑……莫桑景发现自己看不清楚对方长得什么样,这使她焦躁不安。
在一阵恍惚里,棋局已进行到终局,莫桑景低头看棋盘上黑白交杂的一片,一时间竟看不出什么优劣,她不记得她最初是怎样下的,正要沉下心来细看,那人却站了起来,又是一笑,转身要走了。
莫桑景想喊,自然没用,那人飞快消失在视野里,就好像远处下着雪能飞快遮掩“她”的身影似的。
莫桑景说不上什么心情,低下头,就看见黑白两色的棋盘被一大片枫叶的黄与橘色所淹没,并且布满了尘土,而她的身体,僵硬得竟然无法动弹……
陡然一惊,已是醒来,背上的黏腻被冷风一激,皱着眉已有一个喷嚏漾出来……
后知后觉,廖怀石的手在她的额头上,此时缓缓收回:“你不能再喝了……”
每一次梦后都像被抽取了绝大的力气,莫桑景只没想到这一次喝酒会懵过去。
她心中有事,也不逞强,站起来:“再会……”
心里却想再一会不知多少年月了,更何况他这样神神秘秘,让人无处着力……没准不见了。
手一摇,竟然往地上跌去,莫桑景傻眼了,在她真正反应过来之前,廖怀石自是眼明手快地搭起了她。
这下桌上的酒他也不管了,扶着她往外走,一边询问:“回莫府?”
“……没有门留着。”
……
“那去我那儿吧。”
“去未华楼。”两人同声而出。
莫桑景重新说道:“就去你那儿。”
这么晚了,去未华楼,麻烦老人,是她不愿。
廖怀石往前走了一段,渐渐的抓不住莫桑景,一看,她半身皆已压到他身上,却似不觉。
她紧闭着眼,皱着眉,心神不宁的模样,状况比醉了酒还糟糕。
廖怀石抚上她的后背,这才深知道她今天穿的衣服有多薄,而现在那衣服已从内渗出汗来了。
他心中有些责怪莫桑景自以为武功高强就对个人身体没有分寸,可他不知道在这之前所喝的酒对莫桑景都毫无感觉,是那场现在在她脑海里连续进行的梦使她出了汗、从而受了酒液的苦的。
廖怀石一只手从莫桑景下腋穿过,挟牢了女子,好在她身材清瘦,对于他而言没有笨重之感。
莫桑景毫无知觉,风把衣袍掀起的碎响声离她如此之近,她却没有察觉。
轻微的脚步声渐渐穿出了墨鱼巷,远处的那盏油灯下,湿濡的洒在木板上的液体还光亮十分。
廖怀石从袖口里掏出钥匙,莫桑景就侧倚在他的身上。
开锁,两人跨过门槛花了不少力气,廖怀石无心回头上栓了,拿脚往后一压,匆匆合上门板。
廖怀石把莫桑景放到床上。
窗户纸响得哗啦哗啦的,廖怀石把里头的护框落下来,多多少少缓解了那声音。
他往柜子上一摸,幸而没有灰。
他端详着眉头有一些松开的莫桑景,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样让她睡吗?怎么可以,明早肯定着凉;自己动手帮她处理吗?那怎么行,她不怪他孟浪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了她一阵又一阵,好似要把她看醒似的。回过神来的那一刻,院子里梧桐树的嚣响就那么清晰地钻进了耳朵。
廖怀石心想:“不如我看好时间,等她睡一会把她叫醒,叫她换了衣服擦了身再睡。”
他肯定了这个想法,拿出一截细长的蜡烛点上,放在已经点着的几盏旁边。
他坐回床沿,有时低着头,有时转头看着她,梧桐叶的响声更清晰了,他早已听惯,在这样的夜里竟感受出别样的轻柔意味来,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这样的时光,静而缓的,全然的陶醉,又只会让人觉得不足。
先醉的或者还是他吧?
蜡烛燃了一小节了,廖怀石站起来,去烧水。
等他端着木盆回来,莫桑景已经醒了。
廖怀石把亵衣放下,把毛巾搭在盆沿,到外面等着。
没有一会儿,莫桑景自己捧着盆子出来了,很有礼地对他说:“谢谢”。尔后终究不知盆子放哪儿,由廖怀石领着将盆里水倒了,她愣是自己把盆子给洗净了才走回房间。
廖怀石一言不发,只是给她指这指那。
两人身材正是相当,黄白的亵衣符合室内的灯光,给她全身镶上金子似的光芒。他深深地发现女子身姿的颖丽,并且顺着这股潮汐似的正处上涌时节的情感,同样浮现的还有些微的苦意。
从后面,他看到她站得已不是很稳,眼中竟然有了淡淡的红色,可竟然这样在意一点小事。
莫桑景一切收拾停当了才停下来,廖怀石跟着她进了房间。
“我要睡了。”她揉一揉眉,背对着他。
“你是不是误会了,以为我应当将我的房子让给你,然后自己睡到外面去吗?”廖怀石淡淡地说话,心中却抑止不住一种不悦,他将外衫脱下来、绸衣、中衣,直脱到里衣,然后慢慢在她的对面躺下来。
莫桑景意识到刚才转的那一圈,看到的是这里的所有了,那么确实没有第二个可睡的床。
她忽然问了一句:“你每晚都住这里?”
廖怀石声音轻轻:“不。”
谈话便即结束了,十分疲累的莫桑景沾着有竹木清香的枕头,奇异地清醒了一些头脑。
“桑景?”他叫她。
莫桑景怔了下,她想起初次见面她客气地说“换我桑景便可”,除了客套成分以外,也表达了莫桑景对这个气质沉静的“女人”的格外欣赏。
听到这样相呼,心情和那时怎么会一样呢?
“怎么?”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莫桑景静默。
“我虽不常住这儿,但这月凑巧是来过几回的——我看到墨鱼巷里,你和……祝长都——你的友人吧?你们不是相谈甚欢么?我们以前也应当这样过吧,为什么你将走了,却不愿和我说一会儿话呢?”
他的腔调幽婉,竟带有以前从未见到过的清哀之气,凉如秋水似的,忽的点上了莫桑景的灵台。
他娓娓诉说着先前的断语,朦胧中莫桑景觉得那声音混杂着近处的香气蒙住了自己。
莫桑景素性淡泊,不愿恼怒世人,即使以为廖怀石对己不诚,原先也没失了理智和风度,现在听他这话,明明颇有感慨,面上却亦平静如初。
廖怀石微笑:“你知道‘潜罔’此名吗?”
莫桑景没有理他。
“潜罔是北地一块冰河之所,人都言北地苦寒,然而潜罔适于鱼生,四季不拘,居民打渔为业,鱼品为天下所喜,奉为珍品,因此她们也过得颇为富庶。”
“潜罔河流冻结之时长于流动之时,每年秋末,河流初冻之际,人们就会发现河面上耸立着一块巨大的冰石,有着人形,但面貌身躯都十分可怖。”
“奇怪的事情随之而来。”廖怀石有意看了莫桑景一眼。
两人此时都将软枕压在头下,以抬高头部,相视而言。
“在巨像第一次出现之时,有一个步行过河的男子,他的脚下冰层骤然碎裂,其人也被冰水吞噬,再无生机。此事被人们认为是特殊事件,但接连几天死了七个男子,皆是看去深厚的冰层忽的裂开了,将他们吞没,这样死去。因此人们相信了其中有着非自然的力量作遂。长时间内男人们都不敢过河,直到有一位秋末前都在生母家待着的男子,为众人的死讯所阻,预备开春后再过河回妻家。然而,却突然听闻了妻子去世的消息,他哭得十分伤心,终于忍不住妻子无人扶棺的苦懊,决心拼死也要过河回家……”
莫桑景看着他。
“那天他衣衫素白,甚至不暇整发,满面憔悴,凄凄惨惨地过河,两岸的人们都不敢眨眼地盯着他,结果,他竟然安然无恙地过了河。”
“人们都以为那种力量已经被打破了,然而下一个过河的男人又惨遭吞噬……人们终于以为是那男子有节义之心,因此尽管是邪门儿的力量也害不死他。”
“然而,”廖怀石暂停一下:“妻家贫穷,为了妻子的葬礼,那名男子不得不选择再次渡河,找自己的母亲要钱。这一天,依旧有不少人在河岸上看着,那男子走到当中,却发生了和其他男子一样的事,蓦地被吞了下去,旁边的一名女子拉了他一把,最终也没能救起来——前面试图搭救的所有情况也一样是失败的,没有一个男子能被救起来。”
莫桑景心里是不大相信有这种事的,不过听得也有些着迷。
“末了来了一个饱读诗书的人物,向她们解释潜罔此名的由来,原来是一个善妒之人的名字,此人面目丑恶,然而对一个女子一往情深,连带着所有有可能使这个女子上心的人他都憎恨,但凡有点儿姿色,便一定晓以厉害,肃清女子周围的人。这是传说中出现的东西,有人还说是后人胡扯的,但潜罔之人信奉土地之名,相信冰面上屹立的就是潜罔。他的妒忌还没有停止,但人们找到了解决方法,那就是每个男子过河,必定对自己大加妆点一番,一定极丑了才敢过河,以后没出现过意外。人们也终于知道那位男子是哭哭啼啼难看极了才得到潜罔的怜悯的,然而回去时他想说服母亲出钱,却将自己有心打理过了。”
“我的这一个故事讲完了。”
莫桑景感到身上的热度远远超过了一层绒被本来能带给她的,酒的热力上涌,如果不是那个梦的话,她应当不会后悔喝了那么多酒。
有点儿恍神:“如果我是那儿的居民的话,相信三天就能发现巨像的造作,便从源头上破解这等荒谬之事……”
廖怀石:“除了信不信因人而异以外,它却是个完整的故事。”
“是。”莫桑景道。
“我还知道一些别人评价潜罔之事的话。”
莫桑景耸耸肩表示洗耳恭听。
“妒之辟人亦大矣,有绝然之力,或可与权、名相并,同出一端,使人哑然失笑,余曾游京都,见浏阳,嫡女莫桑景之室,岂非有一’潜罔‘加护乎?女子若此,可以叹矣。”
这种调侃的口气纵然不足以使莫桑景真的生气,然而她深吸一口气,才把心静下来。
廖怀石道:“桑景,你总是京都谈不厌的话题……然而你稍可放心,你接连去衮路解决大事,以后天下间传颂的或者是你别的名号了,而不仅仅有关闺阁。”
莫桑景似笑非笑。
“不过就算是闺阁,人们也不会那样讲了——因为不管怎样的‘加护’,都有能力超群的人能够冲破。”
莫桑景有些恼怒:“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黎云南果然不愧是左相之子,通身文墨之气配上冬雪秋月般的容颜,尤其是还能主动从依,等你从衮路回来,你们的婚约也该定了吧?”
莫桑景盯视着他。
“我会愿意送上我的祝愿的,虽然不做你的事务官以后,我的银钱少了很多,可是微薄之礼还是可以承受的。”廖怀石面无表情地说着。
“我好不容易等你说完,就是为了告诉你,你首先犯了一个错误,我的事不是别人能够过问的,不是别人能够自行组织的,那取决于我!廖怀石,从我身边离开了之后,你开始学会这么无聊的说辞了吗?”
“无聊?”廖怀石默念:“不见得。黎云南深受后宫喜爱,庆利帝也是此意,民间也早有大大小小的戏本子写你两个……桑景,无聊的不是我,是众人,而众人的无聊往往是一股浪潮——你无法推拒。”
莫桑景冷笑:“那你也管得太多了!”
廖怀石寸步不让:“不过黎云南也确实是很难的,他的性格不易和人以友好的态度沟通,或许还需要些时间吧?”
他看着莫桑景渐渐怒气大盛的脸:“我看到一个更近的人了。”
在莫桑景出声之前,他阻拦了:“我有幸在库其一行中,发现你与央川手下的狄虚铭相谈甚欢,他这一号人在商场上名头很响,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若与他同行,于公于私都对你极有好处。更何况,你此次去衮路没准就能见到他了。”
莫桑景笑:“倒未料到你对我的事情这样津津乐道。”
她的不悦显而易见,频频冷笑与鄙夷,廖怀石似未觉:“夜谈总是我愿见的,桑景对我的事没有兴趣,便容忍我的见识短浅,讲你的事说三道四的了。”
他接着道:“不如我们打赌,我猜你将来会娶他们两人,至少其中之一。”
莫桑景的面孔终于冷凝下来:“我以为你该说够了,不要逼我做出什么来。”
“将您逼得这么紧的,我是第一个吗?我看得出来桑景将不再待见我了,与你事务官的时光将是我一生唯一的宝藏。”他诚恳地道。
莫桑景蓦地坐起:“廖怀石你好大的胆子!你欺我骗我查我刺我试探我,百种腔调无所不用其极,现在说出这种话来,怎么敢让我信你?”
“不,”廖怀石苦笑道:“我们的交际浅的只有事务官那一段,不过点头之交齐步之礼,廖怀石向来何德何能敢有所作为,至于今天,我深知您将离去,我说的话却不够讨喜,我表示抱歉。”
莫桑景大声道:“你既口口声言过去的时光,怎么不记得你的潜伏刻意之行!怎么忘记了自己不辞而别、男扮女装,枉我把你当挚友看!”
廖怀石阴□□:“我只记得你有祝长都一个朋友……”
“够了!”莫桑景掀开被子,逼近他,在他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廖怀石直视着她,竟然微微一笑,莫桑景微微一愣,而他已经一刻不停地说下去:“莫桑景你好生有趣,在你身边的人你以为是谁那人就要是谁吗?我廖怀石跟着你从军就要是你的挚友吗?我一个男人,难以求得生计,男扮女装赚点儿钱不行吗?……更何况,我有什么不忠,又有什么欺骗,不过你一直不知道我抱着什么心思罢了!我的心思从来未变!”
莫桑景头微一仰,似是不可忍的怔住了……
廖怀石竭尽全力地注视着她,在他的印象里说不出这时刻停留了有多久,事实上他只觉得眼睛在短时间内发酸发痛了,尔后莫桑景终于注视着他念道:“好,好,”她低声道:“我原先确实睁错了眼,你到我身边来抱着什么心思?我现在总算是能清楚地知道了……”
廖怀石抬首望去,发现她的注意力都到了他下身,莫桑景不知所谓地冲他一笑
廖怀石光因那目光,就感觉身上的逆火更盛了一筹,到头来他发现自己原先能平静地说话有多么不容易。
莫桑景整个人俯到了他身上,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廖怀石放松力气,头狠狠地压进枕头里,他闭上眼睛,感觉额上有汗沁出:“你知道了我的心思,然而你不够尊重它。”
“我会的。”莫桑景应声答道。
廖怀石还记得抬起眼,以疑惑的眼神看她。
莫桑景扶住他前额,几乎凑在他耳边说:“你的言辞足以证明你也是个出色的人,而这一点从我们初次见面起我就不曾怀疑过。我确实为你所动,你令我震惊,你的心意也不会被我忽视……”
一种巨大的情绪摄住了廖怀石,他无暇开口,女子在他耳边轻语:“我是十分注意你的行为的,却依旧为你所诱……事实上,今天我醉得厉害了,你灌的何尝不是另一壶酒……”
廖怀石纵使百般预料也未敢想这最好的一种,此刻喜大于惊,近乎痴痴的目光凝在她的面上。
莫桑景两手撑在他的身侧,如此抬头看他。
廖怀石言已用尽,墨眸于此际为情所润。眼前景致真是如绛英拂地,如白露点枝,更如毫端春山一笔,韵致极深,其景溺人。
他伸手托住她的后颈,女子顺着他的手俯下来,两人唇齿便碰到了一起。
喝过酒的唇瓣被辣的有些干燥,莫桑景噙住,以牙轻咬以舌刷动,百般绸缪,蜜里调油,彼此情浓,微分时目光都胶着。
莫桑景没有给他回味的时间,又凑上去,掀开他的唇瓣吸啜,廖怀石一颤,便被她顶入牙关,如鱼入水般四处搜动,其间痒上心头,热浸腑内,更惹唇齿相贴的浓稠。
廖怀石惊她娴熟,自己也想随情而往肆意而为,软舌侵分却被她拴住扯住,不依不饶地紧咬戏弄,终知技逊一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