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回归
十月初一，莫桑景点齐兵马，寥寥数语做完对余留诸部的讲演，尔后展开东南回京之行。
库其的一切事宜有了汪仲年并央川瓦温派出的人做整理，原来的守官还是被保留下来，只是权责未免被削弱。
回途车轻马快，莫桑景并未刻意赶路，然行程将较来时缩短是一定的。
葛江越在早晨便一直抱有一个疑问——前几日不见廖怀石只当她有事，回程时刻怎的不来？
先前莫桑景对众人宣讲她不宜出声，现在莫桑景就驾马身侧，却是可问了。
“廖怀石如何不来？”
“她自个儿有紧急之事，已先行一步了。”
葛江越益发疑惑:“从未见她接过信件，这紧急之事她又是怎么得知的呢？”
“这却管不得了。或者她做我事务官之前便已想好此时离开。”
葛江越皱眉:“什么话？”
莫桑景面目平静:“只是家官而已，是母亲聘来而不似葛姨一样从家中跟来的，现在任务也完成了，自不必管她去处。”
葛江越原本还想说什么，也就觉得不必。
转眼已至十月廿一日，莫桑景二十岁生日。
家人的祝愿一一看过，莫桑景微带笑意，此时葛江越入帐前来共饮。
在一月前的计划里头，对饮的绝不止有她们两个人，莫桑景想到廖怀石未免心中郁郁，可面上一点不露。
葛江越依旧不胜酒力，约莫一时，将告辞时，说了些恭喜的话，语无伦次，莫桑景失笑。
帐内复又平静，莫桑景静坐一刻，拿出多日前从廖怀石房中搜到的那封信来看。
她心道:“生日便当有些可循记忆之事，即使或者不能使情愉使气顺。”
笺纸拥有天青之色，触手润细，嗅之清香，猜想是以极品木叶之液染就，故有此色此香。名贵自不必言，莫桑景不能知其名。
然天青是她最爱之色。
“桑景
汝名我不曾呼，存于纸为其初次，此呼来自我心，然汝或已不屑听之。汝素绝顶聪明，或者未解我全部身家，有一事必明，便当于我有怒。然我不悔此行，并不悔此行所为，再叙当求汝谅。我心含悲，我心常恐，种种谬事皆发于此，愿汝有日睹之。
廖怀石”
莫桑景掩纸更添一惑。然生平深恨言而未清行且欺人之人。
夜观小月，心有思索，渐入眠时。
庆利十九年十一月初五日，策命安西令行至京都。
从万祁门入，一路通过京都大道，直行至校场。士兵驾马缓行，风旅之态受尽路人瞻视，百姓交谈声烈，炸响时起，万人空巷的一番热闹红火，堪为士兵之庆。
待至校场，下马整队听令肃立，军容严格。
高台上，亦如去时罗列诸人。
庆利帝高声道:“将士们，丙申四月十八日，尔等出，十一月初五日，尔等归，为时已久，其历也艰，禹国边疆多赖尔等！”
没有长篇官文，莫桑景心中微讶。听庆利帝如此道，她心中便有一套口辞立刻反响，果然诸人齐声道:“为国效力，敢言辛劳！”
其势颇足惊人。
接下来礼官长言颂赞，诸人静听。
莫桑景目光微斜，在高台上见到家人熟悉的面孔。
良久言毕，日已斜下，莫桑景知今日事毕，在众人面前铿锵数语作为礼赞回应，之后带兵出场，高台诸人自下，人群各去不言。
莫桑景安排停居事宜。
士兵卸甲，或愿到外一游。莫桑景着常服离场，亟行，向浏阳街去。
广街寂静，门开而无人守，一路行去无一人影，只有鸟鸣悠悠。
莫桑景向食厅去，门内扑出莫烛宇，少年面色彤红，大喜:“姐姐！欢迎回家！”
莫烛纶人小后到，曳莫桑景衣角，亦“姐姐”、“姐姐”地呼唤。
莫桑景每人抱个满怀，笑推二人入屋去。
厅内，莫承梧举一礼盒观视，温加峦亦是，尚有莫晴云，亦是。
莫烛宇看三人皆头也不抬，忿忿道:“看的都是送给姐姐的，你们又看个什么劲儿！”
莫桑景笑视莫烛宇，微微摇摇头。
她走到莫晴云那儿:“看的什么好东西？”
那是一根通透的白玉条簪，莫桑景仔细打量，见侧面有“初发其馨”四字。
莫桑景抬头看莫晴云:“二姐何处不曾到过，还为一枚小小白玉簪倾心？”
她们交谈之间，莫母莫父差遣莫烛宇莫烛纶布饭布菜。
莫晴云瞥她一眼，凉凉道:“观其色泽，冠绝天下之冰玉簪也。我一介野游之人能知已是福分，哪像桑景你是拥为己物。”
莫桑景笑:“二姐能知而桑景不知，佳玉当归有识之人……给你好了。”
莫晴云往后一仰，“唉唉”几声:“未见初发其馨四字赠语么，我岂可夺那相送之人美意。”
莫桑景把她身子扳回来:“要我说这簪子就这四个字刻得缺些美意，玉最忌留痕了，来，给你即刻抹去，必是你物。”
她正要取锐物刮去，莫晴云赶忙夺过:“怎可如此鲁莽……好了，你就交给我，让我来弄。”
说着藏进口囊。
莫桑景笑过之后道:“二姐，多少年啦，一回来就能看到你我真高兴。”
莫晴云道:“唉，这些年来我只是随意混混，未料家里却出个安西令……”
莫桑景抬眉。
莫晴云涎脸:“我可有赖于你向母父美言几句，容我不久出府……”
莫桑景站起来:“二姐当知桑景亦愿你久住。”
莫桑景感于府中家味浓厚，无事相扰。
母亲父亲爱做无赖性格，实则心忧且喜，二姐归家是大惊喜，两位小弟粘人如前但均已成长，观此谁不心悦。
任她们饭桌上怎样以京中琐事调侃，莫桑景总不改一笑。
确如莫晴云所说，谁料她有西北一行呢？但又如狄虚铭所说，她在西北的一切业已结束，如今终于重归到生活了多年的侯府来。经此一事，外头即使有诸多人的瞻视，不尽是让人满意的瞩目，但终将归于平静，她乃是莫府的三女，有着亲人的陪伴已很感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