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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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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收尾之事

    那书确然逾越架上所有书本,莫桑景看过之后,反觉此刻轻歌艳舞皆已不必……

    汪雅君回转时,见莫桑景与廖怀石皆已重卧榻上,书置一旁,面目宁静,波澜不惊。

    她连连摇头,去拍莫桑景的肩:“定是尔等所经甚少,不识个中滋味,冷淡如此,大概怪事。”

    她忽而又喜笑道:“我见过两等人到娼家并不起意:一者童孩……第二就是心有所衷。你们这儿可有第三种?”

    两人不语。

    汪雅君径自转身,向门口侍者示意,不久,七八个妓子自门而入。

    几人皆披各色锦衣,鬓影面容俱是美妙,行路都似不同一般男儿,站成一排,目光含笑巡游,不怯不悲,大胆泥人。

    汪雅君雀跃而起,莫桑景转头过去,也将几人挨个打量。

    汪雅君低语:“都来。”几人便皆款步走来,围住卧榻,更将莫桑景、廖怀石两个细细打量。

    “好俊的姑娘……”其中穿鹅黄色的男子拈起案上一块香糕,递到莫桑景嘴边来,说道。

    汪雅君已身拥一人,两人对面调笑,这时她转头道:“她是。”

    莫桑景微笑,往前凑,含住糕点慢慢咀嚼,尔后吞下,含有糖分的点心粉屑和口腔液体之间的交流使得唇面极为浑浊,莫桑景伸舌微舔,又抿了抿嘴。因过程缓慢,有足够的时间使那男子看呆——或者这也是一种职业性的需要。

    莫桑景还觉得不足,又要巾帕,有人去取。她有空转头,看见廖怀石敛容半卧,终于没有妓儿靠近她。

    而汪雅君,已躺卧屏风之后的榻上,与另一人交叠的身影透过素纱的屏风材质准确地透露到这边来。

    她们尚在交谈,喘息之声微发,情氛正起,目下并不甚激烈。

    莫桑景及时出声:“情多处,雅君当先回避,为免我等面薄难捱。”

    这是笑语,汪雅君听了就打直抱起男子来,往内间走,头低到男子胸前说:“必不能陪着你们了,你们随意,总之不要废我种种安排心意。”

    莫桑景看出了廖怀石神思不属,凑到她身前道:“不耐?”

    廖怀石:“……也还好。”

    莫桑景笑:“然而宵禁之前的时光确实要在这里度过了。”

    廖怀石硬声道:“要我回避出声便行。”

    莫桑景在她肩上抚了两抚,心想,像汪雅君一样?她并无此意。

    留下的几个妓儿见她们谈话。也懂得回避,只在食案上摆摆停停,斟酒放酒,消磨时光。

    莫桑景开口:“你们中,谁最能棋?”

    几人顾盼,面有难色。

    “是跳棋。”莫桑景又道。

    这时终有两个人在众人中迈前一步。

    “谁最能行酒令?”

    这时很爽快地有人站出来。

    莫桑景对这四人道:“你们留下,陪我二人。”

    其余人等便很晓事地关门离去。

    既然她说到酒令与跳棋,便有人将二者都拿上来。

    莫桑景将场中三榻合并,许妓儿坐下,并宣布规则:“你四人,跳棋与酒令分为两组,每组有一人分帮我与怀石。”

    “譬你助我,下跳棋时与我交互而行,每两轮你我二人皆能下一步棋,可明?”

    下跳棋二人俱点头,知道胜局有一半在于自己的发挥。

    (跳棋是一种在棋盘上蜿蜒行走,最终将己方棋子全部渡到彼方为胜的棋。)

    莫桑景续道:“关于酒令,譬如你助我,我方与对方轮流出牌,对方每一牌我与你均需对出酒令,我方之牌对方亦是,两方所说酒令必依酒牌内容,出牌同时你可限韵,借此为对方制造麻烦。你二人可明?”

    酒令两人俱点头,心知限韵需狠,对答时又要绞尽脑汁。

    (酒牌在这里是一种市井故事小集或名人佚事集锦,是众人都熟知者。宽三寸长九寸,玩时抽取。)

    莫桑景末了道:“跳棋结束时全局结束,跳棋败方未归位的每一子计三次,行酒令时每一次未对出计一次,总结时哪一方计数多就输了,作为惩罚,需要败方三人俱喝一整壶烈酒。”

    有人鼓掌赞“有趣”。

    莫桑景笑,即刻摆起棋盘来,酒牌则被打乱。更有人先搬烈酒数壶上来。

    她看向廖怀石:“以此消时如何?”

    廖怀石终露一个微笑。

    笑闹与沉默,不甘与焦急,种种之后,一局结束。

    汪雅君前来时六人已成二局,结果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在肚里下了烈酒一壶。

    汪雅君听她们叙述游戏,亦颇感趣味,最终叹息道:“罢了,此行就为方才也值。”面尚微红。

    众妓盘坐目送三人,她们从雅间出,交上银钱后,身影在灯光下迷离,又隐于夜色。

    半路正撞见汪家仆人,汪雅君告别先行,莫桑景与廖怀石向新宅行去。

    “本不欲饮酒的。”莫桑景道。

    廖怀石:“规矩可是你说的。”

    “还是喝酒最简单……想到就说了。”

    她淡淡的笑颜一瞬而逝。

    同一种酒味在两人间弥散开来,在夜风中怎样的飘荡又相容?远远近近地跟随着,总之不去。

    “怀石可曾醉于酒,又醉于何种酒?”

    廖怀石想了良久:“我酒量应当不错,不过以前很差,有一段时间不断饮酒醉酒练出来的吧。所以醉于很多种酒。”

    莫桑景“哦”一声,道:“我算否醉过酒呢?如果是一点迷糊的话,我大概醉酒甚多,如果是感到难受或精神不清说胡话的那种,我算未曾有过。”

    谈话声渐渐远去,街角孤零零的一盏油灯渐渐不足以映照她们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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