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红包省心
从她住的公寓楼下来，江姓便开始思忖：“升官发财，天经地义，时下何处不如此，谁人不这样？如今当官的，官越大，越爱钱，贪的也越多，真有她这样不爱钱的吗？”他一边开车，一边想心事。
为了找到答案，他想起了那本《厚黑学》，还在，并没拿到宿舍。于是，他将车开到树阴下，看起书来。可他却没办法入心入脑，这不是一本休闲书，全是文言文，需要借助辞典才能看懂。他翻了几页，突然见有一句“古之成大事者，不外面厚心黑而已”，闭上眼睛，默念了几遍，将这话记在心底，也算是有了点收获。于是合上书，插入椅子后背的兜里，然后将车开到大润发停车场，泊了车，逛街去了，一边走一边想翟瑶。
她虽然年近半百，四十有几，可她的身材亭亭玉立，前凸后翘，没有多余的赘肉。她拉二胡情感投入仿若一头栽入水中的鸬鹚，旁若无人。那些颤动的音符缭绕耳际，然后泛开出去，如涟如漪。
“星河好夜闻清佩，云雨归时带异香。”他十分后悔那天单独在一起时没有大胆进攻，那天可是最好的机会，房间里就他俩人，原本是打算就是成为强奸犯被抓进监狱也要占有她的，至少也得直接扑上去搂抱住她轻吻一下她的额头，或者说一句诸如“你真美”之类的挑逗语言。然而，当他抬头看到了她额角分明，透露出几分能修成正果的倔强，看到她清澈的眸子，却突然发觉到她的贤德美好，发觉到她的圣洁纯浄，自己的决心与暗下的誓言随即如泥委地。肚子里储存的一席话也随之烟消云散。眨眨眼重新盯着她看时，突然发觉她是圣母，是观音，超凡入圣，高不可及。仿佛成了得道的仙女，扶摇直上九霄云外，触碰不得。
他想起她的房间，整整齐齐纤尘不染。一个省部级领导，且还单身一人过，房间却打扫得如此洁净……
她的日子过的有如此情趣，难得，实在难得！他心里在嘟哝：要是能让她成为自己人生伴侣，那一定是家里的贤内助，事业的好帮手。
回到家，江姓这才知道体育局的那一大群人这一整天啥事也没干，到周边的几个景区“考察”去了，这下也是刚回来不久，正在茅棚下里喝咖啡。
江姓没搭理，躲入自己的房间。坐到沙发上正想打个盹，张秀琼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江姓，你哪去了，到处找都没找到，又不敢打你的电话……”
“有事吗？”他那不以为然的口气，与张秀琼的火急火燎性子来了个鲜明的对照，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互补，宛如乾与坤、水与火、日与月、阴与阳、动与静、与雄等一系列矛盾的和谐统一，“他们不是需要测量测量，规划规划吗？”
“你是主人，来了那么多客，也理应尽地主之谊，怎能撇下人家不管，一眨眼就不见了？”
“你也是主人，有你在不就行了？我办点私事去了。”
“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能有什么私事？”
“我的前妻来电话，说她的母亲病了，要我拨工回去一趟，我说我走不开，事太多，就到县城买了点冬虫夏草给寄去。”他撒了个不用交税的谎。
毫无巴鼻，张秀琼也难分辨真伪，不好再追究，便说：“陈局长的意见是，今天大家先休息休息，玩玩，明天那个‘三人小姐’要开始工作，他们需要对整条路进行测量，再作出哪里需要降坡，哪里需要加宽，哪里需要裁弯取直的规划来，当然会尽量减少工程量的。”
“那肯定的，”江姓早有预料，心里也已经作好了投资的打算，“这我知道，我的这条路本间是为了运送咖啡的开了，当年第一批采摘咖啡时又修整了一次。举办马拉松，原以为是异想天开，还真没想到今天会变成现实。让他们测吧，需要多少钱，我投，不过，工程量能少要尽量少些。”
“跟我说这没用，你须同体育局的那些人搞好关系，兴许他们的一句话就是你的几百万。”
“那你说，我最该巴结的应该是谁？什么事都有个重点不是？那么一大群人，我盯上李四忘忽了张三，哪能全顾得上？”
“当然是陈局长和那个三人小组，还有一个姓傅的处长，三人小组由他负责人，这五个，你买通了，少说也能省下几十万。”
江姓点头如捣蒜，心里十分感激眼前的这个女书记。他说：“你坐下，咱俩好好合计合计，该送什么礼？是钱还是物？由谁来送？这学问最为深奥，是哲学中的哲学，数学中的数学，扑朔迷离，深不可测，像化学一样变幻多端，如物理一样错综复杂，实在是很难把握的。”
“我倒没觉得！有那么复杂吗？是你自己想的太过复杂了吧！你要送给谁就送给谁，注意别让旁人看到就行。”秀琼说。
“那你说，我该给陈局长送什么礼，多重的礼？”
“当然是送红包最好，时下正兴这个，小小的一个红包，往口袋里一塞,完事!神不知鬼不觉，多省心！”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既然你信任我，我就说了。”
“说吧，怎么送，送多少？”
“陈局长是第一等的；傅处长是二等的；傅处长底下还有个领头的，姓黄，是技术领导。她的话分量也很重，看你是将她放到与陈局长那边还是放在傅处长那边；另外三人小组中的另外两人，可当成第三等的处理。”她顿了顿，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江姓的眼睛，说,“依我看，一等的一千二或两千，二等的一千或一千二……”
“那市体育来的那些其他的人怎么办？”
“那些人一人两百就可以了，他们的话也不会起多大的作用。”
“你准备叫谁去送？”
“当然是你自己送最好，叫别人送，这分量无缘无故便轻了。”
“我不干。”江姓不悦地说，“我这辈子可没给人送过礼。”
“你要是信得过，我叫办公室的王主任代你送。”
“行，那就这样定了。”江平涛如同大作家刚刚写完一部长篇小说似的轻松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