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局长自杀
这位松油大叔告诉李慧,谭黄草是自己的侄儿,他那天载副县长戴坤山和一个女孩到圩埔县喝酒,后来那女孩就无缘无故就死了,侄儿害怕作证,说这事说不清楚,便逃到那霸去了。护照与签证是申德泮帮助办的。于是,李慧拉上民警小仝,直接去了广州。在广州公安局和配合下,俩人在监控录像里发现了申德泮那天的行踪,他去了广州日本领事馆。又通过广州市公安局与领事馆联系,李慧见到了申德泮领取护照亲笔签名,并拍了照回来。
显然,谭黄草是在申德泮的帮助下逃往日本的。
李慧回来一查网络,谭黄草果真已经出境,时间就在三天前的凌晨,自己慢了半拍,十分懊恼。
申德泮被双规了。就协助谭黄逃跑这件事,他需要说清楚。
刚开始,他一吕咬定:“没这回事,什么帮办护照、协助鉴证,那全是子虚乌有,没有的事。”直到李慧赶到专案组来,让他看了领取护照和签证的亲笔签名后,他这才勾下头,行使“沉默权”,死活不开口,不承认也不否认。
戴坤山潜逃,申德泮被抓,“一石激起千层浪,两指弹出万般音”,荆县官场这下热闹了,反应最为剧烈的事件要属县财政局长杜聿在家里自缢身亡。
李慧带队去处理现场,发现杜聿的电脑里有份遗书:
认识一个人,还真不容易,有时需要万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历尽艰辛万苦走到尽头,却发现依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与他是在省城上大学时一次同乡聚会时认识的。那时候,我十八岁,他也就是二十出头,长得可帅气(还没有现在的啤酒肚)!高谈阔论侃侃而谈。“笑谈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这个男生,一下打劫了我,我被他给吸引住了。当天晚上,他到寝室找我,要我陪他到海边散步,我什么也没想,便跟他去了。
夏天的海边,夜色可真是美!微微的海风,荡人心肺,他用手指拨开了我颊头上的一缕刘海,同时也撩开了我少女的情窦。我的心怦然一动,深情地瞥了他一眼。分手时,我俩互留了电话号码。第二天,他真的就把电话打到我的寝室来了,说是要请我吃饭,我依然同那天一样,想都没想就答应他了。那天我们还喝了点小酒,借着微微的醉意,他抓住我的手摩挲着……
后来,都是我主动的。散步是我邀他,吃饭是我请他的,看电影是我买的票。他是学霸,翘楚,精英,我挽他的手臂与他一起散步时绝对是昂头挺胸意气风发,叫姐妹们艳羡口水直流。等到大学毕业,我为他打了三次胎,我本是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他的,可他却在我大学毕业之前娶了万吉市一把手的女儿为妻。我崩溃了,与他闹了一个晚上。他循循善诱地安慰我,说他结婚不是为了爱,只是为了仕途上有个提携人。那个女人(指他妻子)奇丑无比,腿还有些跛,高中都没上,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与她结婚绝对不是为了爱情。他还告诉说:“岳父许诺我,婚后就提我去当副县长,到时候,你大学毕业要是想到万吉市来,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岗位。”我天人交战,思想激烈地斗争了半个月,权衡利弊,加上他的不断“开导”,终于想通了,朝里无人,寸步难行!不是讲年轻化、知识化吗?他那么年轻,才二十九岁,又有一张足于同“知识化”划等号的硕士文凭,再有提携人,前途无量啊!以后处级、厅级、部级……肯定会一帆风顺。
大学毕业后,在他的劝说下,我没有回到北方老家,而是到万吉市财政局当了一名会计。他那时已经是市直机关的副处级干部了,我俩很自然继续保持了大学时代的那种关系。
有一次做爱时,他搂住我一丝不挂的胴体款款地说:“我讨厌那个黄脸婆,没有文化没品味实在不可理喻,受不了了,三年内,我一定与她离婚,离了婚我就娶你。”
我心静如水,只是听听而已,早已无所谓了,放弃了的东西又何必要从垃圾堆里捡起?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没必要去自掘坟墓,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可他指天誓日,一定要我答应等他。我只好答应他。像吃了迷魂药似的,真的就等了,我等了三年,拒绝几十个追求者,但我并没等到他实现承诺,却发现他除了妻子和我,还有别的女人。那是他的一个下属,才二十三岁、大学才毕业不久的女干事,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与他同一个办公室。那时我已经三十岁,人老珠黄,斗不过人家,没有资本与那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争风吃醋,我偷偷地做了手脚,不久我真的如愿以偿,怀孕了。我拿肚子里的孩子要挟他,他不相信,责问我:“是不是与谁乱搞了?”我回答说:“时下到处是假冒伪劣,防不胜防!”我说的是事实,他不得不信,可他却要我将孩子打掉。
我猛然惊醒,一下子认清了他的本来面目。正当我在考虑是不是从此彻底断绝与他的关系时,他调到了荆县当副县长了,也通过他岳父的关系将我调到圩埔县财政局长当副局长。“断绝关系”的事不得不暂时搁浅,可肚子里的孩子却不愿“暂停成长”,无奈之下,我在他的安排下匆匆忙忙地嫁给万吉市公安局一个从事舞文弄墨的普通民警。
生活从此平静了七八年,就在我的儿子上小学时,因为一次意外的事故,儿子需要输血,医生对我丈夫说:“孩子不是你亲生的。”
这名话把整个天下全隐瞒了的事捅破,我无法再隐瞒下去了,也不想狡辩,只得对丈夫说了声“对不起”闪电般地离了婚。我在圩埔是无法再呆下去了,于是他将我调到荆县,将副局长转为局长。成了他的手下,过去的那种关系自然而然又得到了延续……
现在我已过了不惑,还好有个儿子相依为命,能给我养老送终,也算知足了。本来,是想就这样与他终老一生的。却是一个洗发妹,搅乱了我平静的生活。她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一个有容貌没脑子的女孩,不值得我认识她。
一天傍晚,她在招待所门口拦住我,给了我一个信封,威胁我说:“如果你离开戴县长,这里面的东西就是废纸,要是不听我的,我可要用它来发财喽。”我一时没听懂她的意思,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将那些信封拿回家拆开一看,里面全是照片,有我与戴坤山的艳照,也有县医院龚医生和他拥抱的裸照。我不知道她是哪里弄来的,但我这明白了那女孩在所说的那一番话的含意了。但我没去找她理论,同那种人是没道理好讲的,说不清道不明。我拿着那些照片去找姓戴的,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本以为他会很生气,会火冒三丈地大声吼吼:“我会杀了她。”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没事一样,淡淡地说:“我有办法摆平的。”他果然有办法,那个洗发妹两年多不来挑事,而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所谓“办法”就是用金钱填补窟窿,这样做无疑是愚蠢的,一时的挠痒而已,无法解决根本的问题。昨天,那个莹莹发廊的洗发妹又来了,她直闯我的家,甚至还伸手掴了我两个耳光,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叫人胆战心惊。我一个科级干部,却被一个洗发妹扇了耳光,这口气叫我怎样咽得下去……
我这一辈子注定摆脱不了与他的关系,摆脱不了受他的控制。我当局长期间,他将财政局当成他的取款机,要花钱就来找我要,叫个他分管的单位随便写份需要经费的申请报告,由他签字批准,然后叫我拨款,有他签字,有我配合,有底下办事人员献媚附庸,那就什么样的手续也能作出来,而最后钱都装进他一个人的口袋。十几年来,粗估一下,这种假公济私的拨款应该也在千万上方的了。我是在这些假帐的辗轧下忐忑不安地度过了十几年。这的日子好受吗?年年月月,分分秒秒,我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渗血。之所以能够坚持下来,就因为我对他的爱,那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突然失踪了?
坊间的传说太可怕,简直就是毁灭一切的地球大爆炸,太恐怖了!
说他杀了龚莉华的女儿,警察已经掌握了证据,他是害怕才跑了的,跑得无影无踪,还说他是有申德泮的帮助下脱逃的,现在申德泮也进去了,相信再没几天,一切就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他也一定会被抓回来,到时候,我也完了,倒不如自己作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