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上山
有黄枫谷治疗，那小二总算是保住一条命，不多时也慢慢清醒过来。
枕玉师兄弟二人与宣泽早已通过气，三人与小二问那日客栈的事情，萧净江越则被安排先去睡。
江越与萧净隔着一个院子，走到江越住的地方，萧净看他还跟着自己，有些无奈，“你自去休息吧，不用送我，就两步路的工夫。”
“现在天色还早，我还有事情要与你说。”江越非要跟着，萧净也无法，二人一起去了萧净住的屋子。
门一关，江越便问，“你与宣四认识？”
萧净摇头，“不认识啊，为何这么问？”
“这一路你二人走得颇近，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江越问出来，萧净一脸无奈，平日里倒不见江越这样细心，怎的现在格外敏锐。
“没什么瞒你们的，就是他救了我，如此而已。”萧净心中叹气，你也见过他，若不是被抹了记忆，指不定现在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萧净可没忘之前江越因为拍卖会他被挟持那一事有多恼怒。
若他现在告诉江越那个挟持自己的就是宣酆，这家伙肯定要杀上门去。
“行了，快回去休息吧，明日也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破事等着我们，”萧净将江越推出门，“回去就别修炼了，自离开五方城你可是瘦了许多，爹娘看见说不定还以为叔父薄待你甚多。”
萧净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这次轮到江越被念叨的头疼了，当即麻溜地撤了。
待人走了，萧净往屋檐下一坐，冷冷道，“偷听我们说话，宣四公子好修养！”
话音刚落，他身后就多了个人，不出所料，就是宣酆。
“观你灵根，甚是有趣，”宣酆靠着柱子，饶有兴趣地盯着萧净看，“我有一本功法于你甚是合适，要学吗？”
“不学。”萧净转头就要进屋，孰料一只手伸出来将他拦住，“剑意门不适合你。”
“和你有关系吗？”萧净侧头睨了他一眼，“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竟不知你何时这么好心了。”
“你身负双灵根，却只能用其一，”宣酆笑了下，“事倍功半，你多亏啊！”
“所以呢？”萧净看他，“我不觉得你能好心到为我费心思，毕竟我二人萍水相逢而已不是么？”
宣酆直直看着萧净，眸底是萧净都看不清的情绪。
“唔，你既不愿，我也不强迫你，不过你要跟我去一个地方。”宣酆看了眼天色，“离得不远，天亮之前就能回来，你叔父他们不会发现，怎么，敢不敢去？”
萧净看他，下一刻转身进屋关上门，“抱歉，不去，没兴趣！”
宣酆：“……”真是不乖的小东西。
萧净关上门后并未离开，他将耳朵附在门上，小心听外边的动静。
然后就听见门被叩了两下，宣酆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小东西，来日方长！”
萧净：“……”呸，谁和你来日方长。
萧净自觉只需忍过这两日，以后料是极少有机会再见宣四，孰料第二日，宿阳将他和江越……还有宣四一起带上界舟，赶了大半日的路送他们到剑意门山下。
宿阳另有急事先行离开，然后剑意门就有弟子俩迎他们上去。
一路上，萧净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没想到宣四这家伙也一并来了剑意门，看情势之后似乎还要日日见面。
啧，好想打人！
剑意门主峰据月峰山，另有独峰六座，山下有凡世城镇，另有三条大河环绕，端的是人杰地灵，灵气馥郁。上山的路险峻，只有横长三尺三寸，两人并行不易，所以几人只能次序往上走。
越往上台阶两侧的翠色渐少，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脚下已经萦绕着一层雾气，山石嶙峋，每走一步都觉得身处绝壁，萧净脚下都要打颤了，这也太陡了。
江越怕他一脚踩空，扯了发带将二人手腕绑住，萧净感激地朝他笑笑，实在累得说不出话。
前边引路的弟子名唤云照，是外门弟子，自始至终只说过两句话。
“跟我走。”
“不许停下。”
萧净都想骂人了，奈何江越扯着他的手腕，朝他轻轻摇头，安抚道，“再忍忍就到了。”
又走了许久，萧净扶着山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身子本就单薄，四周冷风阵阵，一身的汗见了风透心的凉，冷不防打了个喷嚏，脚下本就不稳，险些失足滑下去，幸好旁人伸出一只手将他扶住。
萧净没顾得上看是谁，只以为是江越，他眼前发昏，脸颊青白，江越见了心疼，朝最前头的云照喊了声，“云照师兄，可否稍微歇息片刻？”
“现在还有机会下山，”云照嗤了声，“剑意门不收废物，连这点都坚持不了，不如早些回去。”
“你！”江越气极，还要说，萧净将他按住，“不用休息，我能行。”说着扶着山壁慢慢站起来，“走吧，否则再磨蹭一会儿，风就更大了。”
江越无法，只能尽可能地在萧净身后看顾着些，几人继续往上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开阔了些，萧净呼吸也没有那么艰难了，他抹了一把睫毛上的水珠，入目之间是一道高耸入云的石门。
两旁石柱篆刻着繁复的咒文，脚下青石板隐隐有青纹浮动，婉若游龙。
萧净蹲下去，手指在其上摩挲了下，喃喃道，“九龙入伏阵。”
江越离得近，正好听见了，他微微蹙眉，“九龙入伏阵？那是什么？”
“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这里只是一爻，阵眼却不太容易找，若我猜测不错，阵眼应是活的。”萧净又抚了抚，“只这一爻就能抵挡得了三名合体期修士蕴含九成功力的一击，若再配合其他八爻，很难想象具有多强的防御力！”
“说得不错！”旁边忽然出现一个身着麻衣的老翁。
萧净站起来，眨了眨眼，心想：这般穿着，又是白头老翁，按照一贯路数，是个隐藏大佬。
他迅速换了一副乖巧模样，“小子只是满嘴胡言，多谢老爷爷夸奖。”
老翁一只手背着，走到萧净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你是宿阳的侄儿？”
萧净睫毛闪了闪，乖巧点头，看吧，猜对了，堂堂宿阳真人在这老头嘴里只轻飘飘“宿阳”二字，不是大佬是什么！
“小小年纪，小心思却不少，一点也不老实，”老头戳戳萧净脸颊，“小鬼头老头子我不想要，”说着转身就不见踪影。
萧净：“……”小说不是这么写的啊！
瞧着萧净如丧考妣的模样，宣酆嘴角微勾，江越虽然也想笑，但还是憋住了，安慰地在萧净后脑拍了拍。
这么一个小插曲也没太大影响，云照带着三人进去，径直往外门去。
一路经过不少殿室厅堂，还有亭台水榭，居中八根贯入云霄的石柱，咒文繁复远超于外，环抱着凸出地面三寸的石台。五行八卦另起法阵，将四周尽数裹护，与山门外的景象简直大相径庭，萧净嘴巴张了张，也不禁叹了句“大气”。
来往弟子目不斜视，好似全然不在意门内多了三个格格不入的人。
云照也不发一言，将他们三人带到外门一处偏僻的院子，临走时简单交代了几句，“弟子擢选大比还有七日，本来你们没有资格提前进来，但宿阳真人有命，遂暂且给你们栖身之地，这几日安心在此待着，不许出门半步，否则逐出剑意门，永无机会再踏进半步。”
“那饿了怎么办？”萧净不怕死的开口，眸子眨了眨。
云照一滞，而后更加冷漠，“自有人来送。”
“哦……”萧净直勾勾盯着云照，“云照师兄慢走。”
云照脚下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离开。
待人一走，萧净往石桌上一趴，一脸凄苦，“江越，你说这剑意门怎的如此冷漠，那云照长得俊秀，却也是个冷美人，唉……”
江越找了干净的茶壶，给三人各倒了一盏茶水，顺着萧净的话道，“剑意门势大，的确也有倨傲的底气，只是这以后，你怕是要受不少罪。”
萧净点头，“看他们油盐不进的样儿，估摸着是没几天好日子了。”他一口饮尽茶水，趴着嘟嘟囔囔，“早知是这样，那日离开前就该多备点甜糕……”
“喏，”江越拿出储物袋，像是变戏法似的给萧净面前放了一个小纸包，“快些吃了，若是被瞧见了说不定又要拿你的错处。”
萧净眸子瞬间亮了，“江越你真是我亲哥！”
“别废话，快吃。”江越受的苦不少，但他自己无所谓，只觉眼前的这家伙能少受些罪，“我去看看有没有干净的水，烧一些我们洗洗。”
“嗯，”萧净咬了一口甜糕，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拿起一块递给江越，“你吃了再去。”
江越不吃，“太甜了。”
“哦，”萧净一手拿着一个，目光慢慢挪到宣酆身上，宣酆正要开口，萧净打断他，“算了，宣四公子不吃嗟来之食，你肯定不要。”
宣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