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天空中出现的巨大光带，奇特而又瑰丽，那是人理燃烧的明证。
越是靠近天空，便越是明显。
盘旋于天际的光环，宣告着人类的终结，就连太阳所散发的光辉也要被它吞噬殆尽。
源初抬起头，眯起眼盯住那景象。
那目光，像是要透过它，穿越时空的隔阂，抵达幕后黑手的面前。
与此同时，不列颠边境线，斯瓦西谷——
“王，这是清点完毕的损失报告。”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兰斯洛特。”
从骑士手里接过那文书以后，亚瑟王翻身下马，站在根据地里，心怀疑虑地仰望起晴空。
“那究竟是什么？”
异象从圣杯现世的那一刻便出现了。
罗马帝国对不列颠发起了进攻，突破了防线，在与之兵刃相交、亚瑟王苦战数日，甚至不惜动用圣枪后，也才堪堪抵挡住对面的进攻。
那是因为——
当金发碧瞳的少女出现在战场的那一刻，不列颠的人群在不约而同的的短暂沉寂之后，立刻因为对方引发了强烈的骚动。
“那、那是……”
“怎么会？”
“——阿莉克希雅女王！？”
女王死去多年，灵魂早已长眠。
她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拼着重伤在“阿莉克希雅”手中逃脱，也要将这事实告知于王的特里斯坦叹息出声，因为他已忍不住胸膛中的悲伤。
圆桌骑士们早已从悲伤之子口中获悉了真相，敌方不知出于何种阴谋，获得了女王的遗体，并令她“重返人间”。
那是、多么熟悉的容颜啊。
这是何等残酷的景象。
阿尔托利斯在亲眼目睹了那身姿之后，时隔多年，再一次体会到了心脏被狠狠揪痛的强烈悲恸感。
“……阿莉。”
国王的语气格外轻柔，神色复杂，饱含着怀念。
在那短暂的时间里，不知他是否回忆起什么美好的事物，因为很快，亚瑟王的表情便转为了极致的愤怒，清亮的眼瞳里渗入了层层怒火。
他的妹妹，阿莉克希雅！
那是对他来说，世界上无人能及、无法取代的存在。
无论是谁，想要侮辱她的尸身，玩弄她的过去，都要被他亲手杀死。
王的语气严肃而又冰冷，掩盖住那细微的悲伤，透着无边的怒气，压抑着狂暴的情绪，阿尔托利斯几乎按耐不住自己心中蓬勃的杀意。
“你，究竟是谁！？”
阿尔托利斯神色凝重，表情冷淡，用纯粹又毫无动摇的凛然目光，一瞬不瞬地盯住敌人。
昔日的兄妹二人对视着，审视着彼此。
那具残破的身躯，满身血污，时刻提醒着他的无能，令亚瑟王的身体微微颤抖。
光辉而又神圣的岚之锚在他手里闪耀，国王的周身散发出了宛若实质的杀气。
“如何啊？杀死自己妹妹的亚瑟王，这可是自深渊爬出的‘王妹’对你心怀恨意的复仇啊！”
卢修斯好整以暇地驾驭着战马，露出了残酷至极的笑，他的眼眸深处泛起了兴味的光。
“真是可惜啊，不列颠王。失去那个女人以后，你也不过如此——你就尽情的期待自己的死期吧！”
妄图以不列颠作为霸业启程的踏脚石，卢修斯·希贝琉斯手中深红的魔剑燃烧起森罗万象。
死去的亚瑟王带来了压倒性的灾难，她毫无顾忌地向着昔日并肩作战的同伴发动攻击，进行肆无忌惮的复仇，将恐怖散播大地。
“——圣枪、拔锚！”
不列颠国王的眼眸深处逐渐凝聚起冰冷的风暴，阿莉克希雅这样的复活让他心里开始翻滚起浓重的恶意。
身为骑士的英雄心怀悲叹，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对方，注视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阿尔托利斯无法遏制地流露出了难过的神色。
他愤怒的嘶吼着，怀抱着对敌人的憎恨，对妹妹的思念，以一种莫名可怕的冷静口吻毅然解放了宝具的真名，无数美丽的光辉立刻在他身前铺设开来。
那道动荡的光引来了强烈的风暴，驱逐了黑暗的阴影。他再一次杀死了自己的妹妹，强迫自己终于彻底放弃那愿望。
永别了，阿莉克希雅。
“你可真是没用啊，罗马之王。”
回到驻地的卢修斯迎来了魔女发出的嘲笑，“手持圣杯，都无法击败亚瑟王吗！”
“哼，魔女摩根。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卢修斯并不需要被魔术王投入这世界的圣杯，之所以会暂时借给摩根，也只是想要看好戏罢了。
亚瑟王姐弟憎恶彼此，那不是很有趣吗？
“你究竟……许了什么愿望？”
“看到那具尸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而且，这与你无关。”摩根感到很好笑似的，真的笑了出来，“哎呀？怎么？罗马剑帝不会如此天真吧？与你合作只是为了复仇。你还当真以为我会协助你覆灭我的国家不成？别痴心妄想了。”
活过来吧，阿莉克希雅。
从地狱返回人间以后，你要亲眼见证你兄弟的惨状！
那个卑劣的、亲手杀死你的男人，很快，就会和你一同死去。
摩根利用圣杯的魔力，妄图复活阿莉克希雅，她淡色的瞳孔深处充盈着扭曲的快意，兴奋而又憎恨地瞧着对方狼狈的模样。
然而，奇迹是绝不存在的。
魔女的心中因为这样的事实，涌起强烈的憎恶，萌生剧烈的恨意。
前所未有的绝望宛如燃烧着的诅咒，不断笼罩住她。
“贝狄威尔！”
“王，我没事。”
最初的骑士狼狈地发出咳嗽声，他险些丧命在卢修斯拳下，那位剑帝当时已经粉碎了贝狄威尔的铠甲，击败了白天无敌的高文。
作为被最后的神秘所眷顾的地段，不列颠的土地异常贫瘠，魔力不足，国王根本无法频繁使用圣枪，敌人又手持圣杯，王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容乐观。
若是阿莉克希雅陛下还在……
不，不能那么想。
被激怒的亚瑟王毫无顾忌地冲锋，不顾己方的损失，哪怕敌人撤退，也还要试图追击。
“任性够了吧，亚瑟王！”凯冷冷地开口，斥责义弟的冲动，“即便是阿莉克希雅，她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
“如果阿莉克希雅真的恨着我，我反而还能轻松一些。”亚瑟王闭了闭眼，冷静了下来，“也许你是对的，凯。”
他从未有一日真正走出失去阿莉的阴影中，因为他们二人是如此相近，彼此互为半身，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那是在出生之前，就已经无法切割的存在。
摩根玩弄她的遗体，则彻底激怒了他，令他胸膛里涌动出极致的愤怒。
事至如今，他们姐弟二人早已互为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