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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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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到“晋惠”两个字,林薇之就浑身一激灵。

    王岚和王靖的嘱托言犹在耳,不久前的一场大醉,压抑不住的苦楚都还在脑中清晰着,她怎能不明白这位公主于孟予祯而言是怎样的不可触碰。

    可还没等她找到说辞将孟予暾的话拦回去,孟予祯已借力坐得直了些,然后波澜无惊地开口:“子不语怪力乱神,太子可别犯忌。”

    “秦王连自家妹妹都忌讳吗?”孟予暾佯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挤出一脸虚伪而做作的劝慰样子,拍了拍他的手,“孤记得晋惠去时才九岁吧宫中孩子还是属她最乖巧,见着谁都是温和有礼的,又随了你母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那舞跳得……啧啧啧,小小年纪已经颇具风姿了。虽说当年走得冤枉,你这个做兄长的也没能救得了她,但她必定是不会害你的,即便是魂魄回来了,祯弟也是不用忌讳的。”

    孟予祯垂眼看着被他拍过的手背,似乎听得很认真的样子,却没有丝毫反应。

    反倒是林薇之一颗心被悬得越来越高,一双手也由扶变成了搂,盯着孟予暾说:“秦王累了,太子殿下还是先回吧。王靖,送客。”

    早已将拳头攥死的王靖向前一步,如刀的眼睛钉在孟予暾的身上,只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撕碎:“太子殿下,请吧。”

    孟予暾看着自己的堂弟。

    他如今唇色寡淡,发丝凌乱,白色中衣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哪里还寻得到丁点意气风发的影子。

    可是一切都没有变,世人总还是绕着他转的。

    就如同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分明是胆小如鼠的性子,第一次见面时竟紧张得说不出话,可每每维护起孟予祯时又总是字字珠玑,如今又用一双羸弱的手紧紧环抱着孟予祯,好不掩饰自己保护与防备的姿态。

    再说旁边的王靖,多年以来都像是秦王府的狗一般见人就咬,明明是这个天下的人,心中却没有这天下的君主,眼中只看得见他的主子,怕是他主子一声令下,让他做什么都行。

    像这样忠主不忠君的人,尤其还是一个能人,原本是断不能留的,可王岚宠着孟予祯,孟元鸿又纵着孟予祯,不过一个侍卫而已,哪有不行的。

    孟予暾用舌尖触了触这几日因上火而发痛的嘴角,疯狂地想要毁掉属于孟予祯的一切。

    他笑望着林薇之:“弟妹这么着急送客?急着去赶制孝服吗?也不必再如此作态,放心,等你成了寡妇,孤纳了你就是。”

    “你!”林薇之急得满脸通红,一时间竟语塞起来。

    在孟予暾面前她总是先输三分阵的,如今听他一番颠倒黑白,想到初入王府时孟予祯的种种怀疑,不禁担心他真的又撩拨起孟予祯的疑虑,重生以来建立的勇气在急切羞恼之下竟又遍寻无踪。

    “不服气又如何呢?”一直沉默的孟予祯突然开了口,声音淡漠至极。

    “你什么意思?”孟予暾像是预感到孟予祯要说什么似的,脸上的从容假笑在瞬间土崩瓦解,甚至透出些苍白。

    “孟氏长孙是你,当朝太子也是你,甚至这天下以后也都会是你的天下。”孟予祯顿了顿,嘲讽地一勾嘴角,笑意至眼底时已结成了寒冰,“但很可惜,祖父赏识的是我,予字辈的第一柄玉如意在我的府上。”

    先皇还在时曾大办宴席,以一柄镶金玉如意为彩头,让他们这些宗室后辈们骑射斗诗。

    那时嫡亲的皇孙们都还小,参与的不过是孟予暾一人。不知是不是过于紧张,轮到他作诗时,他竟连失沾带失对地没一首像样。

    眼瞅着正支嫡系要失了面子,先皇脸色也十分失望,解嘲般地逗了逗全程旁观的孟予祯,说今日怕是要栽个跟头了。

    谁知孟予祯年纪小小,却颇有文采胆识,提袍跪下,但请一试。

    先皇原本只是看着小萝卜丁好玩,便允了他所求,哪里想到他一首绝句惊艳四座,竟已颇露才情。

    先皇龙心大悦,原本为孟予暾备下的玉如意自然也就赏给了孟予祯。

    十几年过去,锋芒毕露的男孩已无意争锋,但那柄镶金玉如意还是被他插进了孟予暾的心里,化作一根无时无刻不在隐隐作痛的尖刺。

    他身上再寻不到先前的雍容,只有恨意与痛苦纠缠着,让他伪装多年的面容开始龟裂。

    “林薇之是宫里赐婚,明媒正娶进的秦王府,名上冠的是秦王妃的名号。往日便算了,今后你若再敢折辱她半分……”孟予祯顿了顿,陡然转了话题,微微侧头,状似惋惜地说,“当今皇上是你的亲父,可他对你似乎不十分满意呢。我也不介意让他对你再多几分了解。”

    □□裸的威胁打在了孟予暾的七寸之上,让他的嘴无声的张合了几次,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一旁的王靖仍不善地盯着他,让他依稀又忆起了孟元鸿的目光,由此更绝如芒在背,近乎狼狈地出了秦王府。

    林薇之看着他的衣角消失在门口,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如噩梦般的前世的确在她的心上凿开了一条缝隙,平日里看不出究竟,可一到狂风暴雨天,那条缝便渗出冷气,让她畏惧胆颤。即便挺直了脊背,也不过是外强中干,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重蹈覆辙。

    可是就有这么一个人,虽然不够温柔,也算不是强势,却总在恰到好处的时候,为她将狂风拦了,将暴雨挡了,让她能够短暂地生出期望,生出些平安一世的欢愉。

    “殿下……”林薇之担忧又感激地看向孟予祯,虽然他一直都表现得十分淡然,仿佛完全没有被孟予暾触动,可林薇之却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他胸膛之下鲜血淋漓的心。

    “一会给王靖说,地牢那边可以动了。”孟予祯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沉默半刻后,又微微皱了皱眉,“你先出去吧,我再睡会。”

    “是,我去备些甜汤,殿下醒了就可以用。”林薇之点头答道,然后却再没有动作。

    两人就以这样相互支撑的姿势,安静地坐着。

    就在林薇之以为孟予祯已经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的时候,他却猛的推开她,伏在床沿干呕起来,脖子和整张脸都充血般的红,额上青筋暴起,眼里也浮起了雾气。

    林薇之只能勉强扶住他,不让他栽倒在床下去。

    过了许久,孟予祯终于平静下来,脱力般地躺在林薇之的腿上,轻轻喘息着,任由林薇之的指尖抚过他再次冰冷无色的脸。

    当天夜里,孟予丰在地牢提审王一安,签字画押之后,牢头无意间提起了孟予祯的病,关切地问道“九天丸”是否有下落了。

    原本在鞭刑之下已经奄奄一息的王一安突然疯狂地开始拍打牢门,大呼自己愿意将功折罪。

    在暗禀孟予丰之后,王一安被带到了皇帝的书房,涕泗横流地将“九天丸”的始末又讲了一次。

    这是他唯一的生机,言语之间自然将私藏神药的所有不敬心思都推到了孟予暾身上。

    孟元鸿听罢,也不理王一安的嚎哭,只让人将他压下去,而后盯着一直垂首而跪的孟予丰说:“他既知道九天丸的下落,那你便随便将他交给秦王府或是东宫,总能卖个好。朕先前许下的赏赐,也断不会缺了你的,怎么却大半夜的领到朕跟前了。”

    孟予丰一扣到底,似是十分仓惶:“父皇恕罪,儿臣得了神药的消息,既惊又喜,但毕竟经事少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才没出息地来搅扰父皇了。请父皇恕罪!”

    若将王一安交给东宫,那便保下了太子,至少下一朝前途无虞了;若将他交给秦王,人情有了,再凭着那位煞神一闹,太子定会收到牵连,届时这位二皇子大概也有不少渔翁之利可收。

    可他却偏就将人带到了皇帝跟前,让皇帝不至于太过被动。

    孟元鸿神色终于温柔下来,冲孟予丰招了招手,让他跪在自己的脚边,伸手爱怜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做儿子的心里念着父亲,何罪之有啊?朕早说过,你是一个办事牢靠的。”

    “谢父皇。”孟予丰小心翼翼地去迎合孟元鸿的手,又问,“那王一安如何处理?”

    “王一安?”孟元鸿沉吟一会,“此人恶贯满盈,也不必再等到秋后了,尽早斩了吧。”

    “是。”孟予丰答道。

    次日早朝上,孟元鸿十分细致地问了孟予祯的病况,又嘱咐众臣尽早找到九天丸,而后便早早退了朝。

    服侍的太监觑着孟元鸿的脸色,试探着问:“陛下瞧着精神不大好呢,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是吗?”孟元鸿冷哼一声,“大概是人老了,终日也不远了,你再服侍朕几日,怕就要看着这天下易主了。”

    太监立刻吓出了一声汗,跪在地上,一边告饶,一边掌嘴。

    孟元鸿却只不知道盯着哪里出神,良久后叹了一口气:“出宫不方便,秦王病了这些日子,朕也没去瞧瞧他。去传顶轿子随朕去秦王府一趟吧,可记得不要声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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