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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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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顶轿子,两个随从,孟元鸿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到了秦王府,惊得林薇之差点没用剪刀绞了自己的手,手忙脚乱地起身行礼,却连一声“拜见陛下”都没说全就被孟元鸿拦住。

    “朕来看看秦王,不必多礼。怎么,他还睡着吗?”孟元鸿说着,已负手向屋内走去,“除王妃外,其余人都退下吧。”

    一直跟在皇帝后面的王靖垂首后退,路过林薇之时有意看了她一眼,是“不知究竟”,让她小心的意思。

    林薇之心中一沉,若王靖也不知道皇帝为何而来,那此次造访多半也在孟予祯意料之外了。

    无论如何,她此刻都不能露出任何马脚,只能敛了所有的心思,跟着孟元鸿往里走。

    只见他极其自然地靠着坐在了床上,伸手探了探孟予祯的额头,而后还整理了一下被子。

    “几日功夫,竟瘦了这么多。”孟元鸿长叹一口气,又转向林薇之问道,“秦王最近情况如何?”

    原本已见着好,被你儿子一气,几顿苦药又算是白喝了,林薇之腹诽着,却不敢说出来,只装出乖巧忧虑的模样说:“仍是不大好,成日里都睡着,醒了也没什么精神。药也用不进去。”

    “嗯。”孟元鸿点了点头,而后便不再说什么,只把孟予祯望着,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

    他没主动开口,林薇之自然大气都不敢出,绷紧了身子站在一旁陪着,不一会便麻了脚。

    终于,孟元鸿也意识到时辰晚了,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似是打算离开。

    可偏就在这个时候,孟予祯不安地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与孟元鸿四目相对,片刻后疑惑地叫了声“皇上”。

    于是原本已经起身的孟元鸿又坐了下去,堆着慈祥的笑容,有些愉悦地应了一声:“醒啦?”

    孟予祯似是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木楞地眨了眨眼,过了一会才意识到面前这个面目慈祥的人真的是皇帝,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林薇之连忙上前去帮他。

    一旁的孟元鸿也上了手,先扶着他好好地靠在枕头上,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嘴里还念叨着:“躺着就躺着,病成这个样子,还折腾些什么。”

    这话的语气里掺着些埋怨,与往日故意为之的亲近矫伪不同,与时不时的讥讽敲打也不同,真情实意得倒有几分像王岚。

    这样的反常让林薇之十分惊讶,带着些问询地看向孟予祯,却见他也是一脸如在梦中的茫然。

    孟予祯有些无措地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不知皇帝是何意思,只能先低声冲林薇之吩咐道:“你先出去。”

    上次在行宫,他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先把林薇之遣走。

    那时林薇之心里多半还是感激和庆幸的,忙不迭地就应了下来,此时再听同样的话,心中却有些不情愿起来,不仅没应声,还磨磨蹭蹭地没什么反应,心中隐隐期望着皇帝能够如上次一样将自己留下。

    “这里一个下人都没有,你将她也叫出去,一会倒是让朕来服侍你吗?”孟元鸿半真半假地嗔道,又轻笑了一声,“也罢了,你既在病中,那便一切依你,王妃就先退下吧。”

    皇帝都已发了话,林薇之也别无他法,只能叩首退下。

    直到她完全走出去后,孟元鸿才缓缓说:“原先太后说你对她情根深种,朕却不信,只觉得你是又使性子,想和太子争上一二。如今看来,你倒的确颇护着她。”

    孟予祯看着孟元鸿,等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孟元鸿略一停顿,语气疾厉起来:“你在防着朕?怕朕对她下手。朕在你心里,就是这样?”

    “皇上言重了,别说您不会狭隘至此,就冲着她林家女儿的身份,您也不会轻易下手的吧?只是知道的事情多了,总归不是好事。又恰巧,皇上每每与我谈的都是些不好让旁人知道的。”孟予祯态度淡漠,说完后又歪头思索了一下,诚恳补充道:“但原因也不全在此处,总归我是个不成器的,常惹了皇上不高兴,却不好在外人面前损了您的皇威不是?”

    这话连讽带刺,孟予祯以为孟元鸿接下来便会暴跳如雷。却不想他只是冷哼一声作罢,语气甚至还缓和了些:“也难为你还知道与朕是一家人,还知道不能损了朕的皇威。”

    这般轻轻放下的反应着实奇怪,让孟予祯心生提防,总觉得十分怪异,于是也不再打谜语,直戳戳地问道:“不知皇上今日来有什么事情?”

    “你病了这些日子,朕来看看你。”孟元鸿理所当然道。

    孟予祯怪异地看他一眼,幽幽说:“自古天子降臣家,都是臣子命悬一线之时,陛下此番却是来得早了几日。”

    “不怪你祖母说你,你看看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哪有这么咒自己的?你这般自轻自弃,是想戳谁的心肝?恩?”孟元鸿只觉得一口气憋闷在心中,不自觉地便发了火。

    那两枚不知功效的丸药到底是搅乱了他的心思,让他难以自控。

    自登上皇位之后,孟元鸿一直十分勤政,莫说是宠妃皇子,就连王岚都少去探望,但在孟予暾这个嫡长子的身上,他还是下了极大功夫,报了极大希望的,在君臣之外,也是捧着一颗慈父之心栽培的。

    虽说孟予暾资质算不上十分上乘,但也一向算得上乖觉,如今却将这象征着帝王之尊的丸药扣在了自己府上。这说明什么?是对他这个做父亲的有怨怼,还是对他这个君王有不臣之心呢?

    这样的想法让孟元鸿胆颤而又心寒,又想到前些日子孟予暾对孟予祯下手,自己还费尽心思替他转圜,如今却只更加怀疑自己的一番用心是否值得,对孟予祯也就多出了半分怜惜。

    如今丸药找到了,孟予祯也有救了,可孟予暾迟迟不愿献上九天丸,便只能由孟元鸿主动下令索要。只是这样一来,便将父子一心的假象彻底撕碎,届时不管是父子之情,还是太子的地位必定都将岌岌可危。

    孟元鸿年纪大了,终究还是心软犹豫,不忍对孟予暾出手,也不知怎的便想着来看一看孟予祯。

    这是一次权衡,里面有亲情,有政治,而还有一个端口,放着孟予祯的性命,孟元鸿仍难下定决心。

    这一番心思孟予祯并未看到,只是听他提起王岚时,心中一揪,不禁问道:“祖母最近怎么样了?”

    “老人家么,总是病痛多些。”孟元鸿说,“你别担心,只管将自己的身子顾好,朕让人瞒着你的事呢,没让她知道。”

    “嗯。”孟予祯有些难受,此次一病,他已有大半月没见王岚,即便是孟元鸿让人将她瞒着,她心里也必定是担忧的。

    他本就精神不佳,与孟元鸿也没什么话好说,此刻怀了愧疚的心思,便更显得冷淡起来,似没有兴致再与孟元鸿多说一句。

    孟元鸿自然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嗟叹道:“这么多年,你是恨着朕的是吧?”

    孟予祯抬头看向他。

    “你恨朕没有救你父王,恨朕占了你母亲,也恨朕没有保护好晋惠。”孟元鸿说着旧事,平静的心绪被牵动着,如海浪般扑来,让他渐渐难以自控,“就前几日你也是恨朕的是不是?恨朕包庇太子,恨朕不愿惩处他。”

    孟予祯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波澜无惊地说:“臣不敢。”

    他这番敷衍的反应似是在无形之中坐实了他对孟元鸿的恨意,让孟元鸿又气又恼,甚至还重重拍了拍床板:“朕是你嫡亲的四叔!你父亲的死是逆贼作祟,与朕没有干系。你母亲入宫后,朕也是真心待她,甚至在她临死之前还对天起誓,要保你兄妹二人一生的平安富贵。虽然晋惠早逝,但朕也无可奈何。这么多年,但凡你要的,朕都给了。可你要朕做什么?要朕公布天下太子失德吗?这是国本,决不可轻动!朕如此恩宠你们,你们为何还不知足,恩?”

    从孟元鸿提起贤王之死开始,孟予祯整个人便似抽走了所有的生机,麻木而又冷漠地坐着,听到最后才觉得自己总算是明白孟元鸿这一番发作是为了什么了。这声声“不知足”的责怪哪里是在骂他,分明是在指着自己骂太子呢。

    看着皇帝怒不可遏的样子,孟予祯有些迟钝地觉得自己有些想笑。

    “你在报复朕是不是?与太子争锋,纵情歌酒都是在报复朕是不是?你就是在逼着朕容不下你,你就要天下都看看我们孟家不睦的笑话。这么多年,你我叔侄彼此猜疑,甚至都没有好好地说过一回话。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孟元鸿有些颓丧地垂下头,他甚至开始真情实意地开始害怕起孟予祯的离开。

    如果这次他真的就此去了,那么孟元鸿与自己兄长之间最后一点亲情也就断了,那些遗憾与悔恨都无处补偿,就连王岚怕也会怪他的。

    此时此刻,九五之尊的威势已淡得看不见,孟元鸿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翁一般诚恳而又坦率:“朕以前也是想真心待你好的。你是个灵慧的孩子,又是你父母唯一的血脉,朕怎么会不愿意疼爱你。可你每次看朕的眼神都冷冰冰地像是在看一个仇人。一开始,朕以为你是因为父母的死难过,可后来朕才知道,你是在怀疑朕,在怨怼朕。可朕记得,原先在王府之时,你明明是那样信任朕,像信任你父王一样。”

    孟予祯安静地听着,半晌之后轻轻道:“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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