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再卖关子
微弱的烛光下，毅勇侯背手而站，他苍老的脸上又添了几分憔悴。
“这瑞王比咱们想象的难对付多了。”
赵广不假思索，道：“父亲，其实在孩儿看来，他也不过如此。”
“天真。”赵雍缓而有力地道出两个字。
“不过，这瑞王确实比较放肆。”
“你才是第一次见他，瑞王行事大胆，自小便是如此，老夫早就有耳闻，以前瑞王在宫中的时候，他是连皇后都敢当面顶撞的人。”
赵广愕然，“竟有这等事？”
“瑞王的生母俞贵妃嫁给皇上时并非门当户对，没有娘家势力的支撑，免不了会遭到旁人的欺压，瑞王自懂事以来便学会了反抗，而且他手段极狠，也正因如此，逐渐便无人敢欺负他们母子。”
赵广听下来，不禁点头：“他懂得护母，倒不是件坏事。”
赵雍转身瞧向了儿子，道：“这些都是题外话，瑞王光明正大地将那个女子带走，无非有两个可能。”
赵广想起那日的情景，小姑娘宁可一死也不愿落到瑞王手里，即便是保住了一条命，以后的日子恐怕只会更难过。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感到惋惜：“这女子落到他手里也是命苦。”
赵雍冷哼一声，不以为然，“莫要看他装出一副沉迷于色相的样子，这女子若非他指派的，他必定要带回去严加审问，以找出与他作对之人，若这女子本就是他的人，他不过是特地演一场戏好堂而皇之将人带走罢了。”
赵广闻惊讶不已，大悟道：“儿竟然忘了这层，那父亲当日为何不想方设法拦住他？”
“你以为老夫不想吗？广儿，他到底是瑞王，且还是皇上最宠爱的俞贵妃所生的皇子，如今时局未定，我们无法确定将来坐上龙椅的是什么人，所以侯府眼下根本不能与瑞王硬抗，唯一能做的便是妥协与隐忍。”
“父亲，那封密信该怎么办？”
赵雍沉默不语，深思片刻后，道：“一封信而已，就算叫她看见了内容也说明不了什么，这女子到底是不是瑞王的人，咱们只需耐心再观察些时日，自能见分晓。”
“是，全听父亲安排。”
已是三更，父子二人才从书房出来，烛灯一熄，两道身影各自消失在长廊上。
六月初六，黄道吉日。
朝阳大殿上，百官刚刚上完早朝，退至两边。
“宣，南疆使者觐见——”
大殿外，灰白色雕花石砖铺成的大路上缓缓走来二人，皇帝与群臣的目光全都落到他们身上。
这二人一男一女，便是皇帝曾说的南疆巫蛊之术传人殷时峰门下弟子。
“草民祁安，苗年元拜见圣上！”
年轻的男女同时跪下，齐声叩拜，这二人看着形容稚嫩，只怕还不到二十岁。
群臣观看的同时掩了声色，边在心里感到诧异。
“两位请起。”
“谢圣上！”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仔细将这二人打量了几眼，亦有深思。
“你们的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安好？”
“师父一切安好，只是上了年纪，如今都在山中闭关修养，他不便走动，便派了我们二人来到京都，草民与师妹只愿能协助圣上办好祭典，不辱使命。”
“好！”皇帝目光掠过年轻小伙脸上的风采，不由地大悦。
内宫的花园里，雪阳公主独孤蔓看着宫人们端着瓜果茶点来来往往，最终忍不住叫住了其中一人。
“都忙什么呢，今日宫中可是有什么大事？”
小宫女捧着碟子，柔声道：“回公主，南疆派来主持祭典的人今日进宫面圣，皇上安排了他们在芙蓉榭休憩呢。”
“使节？南疆？何时来的，我怎不知道？”
小宫女一问三不知，垂眸摇了摇头。
这时主事的内官经过，见状便迎了上来，笑道:“公主有所不知，此事落定尚未有多久，小的们也是才知道的，这巫蛊之术殷时峰传人的弟子竟是两个年纪轻轻的男女，听闻他们前天才到了京都，正好挑了今天这个好日子来面见皇上。”
独孤蔓得知这些，挥手便叫内官退下了。
只是，她的好奇心并未得到满足，思索一二，神神秘秘地往芙蓉榭去了。
“师兄，我总觉得，今日大家看待我们二人的目光十分奇怪。”
芙蓉榭中，苗年元见宫女们都退到了屋外，才敢与男子说起悄悄话来。
男子品了一块糕点，轻笑道：“我知道缘故，他们不过是瞧着咱们年纪轻轻，不敢置信。”
“那是咱们师父不便出山，不过咱们虽然年轻，从师父那里学到的也不少了，等祭典的时候便证明给他们看。”
男子同意地点了点头，将一盘糕点推到了师妹面前，“你爱吃甜食，快尝尝这糕点。”
长廊的不远处，女子看着水榭里的二人，目光许久不曾挪开。
“这便是南疆来的？”
“回公主，正是。”
“你方才说，他们何时到京中的？”
“听闻是前天。”
内官见公主不语，又不解地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问题？”
“无事。”
独孤蔓滞了片刻，面无变化地回了内官，但她眼中的深意始终没褪去。
绮兰苑。
草丛里蝉虫叫唤，天气热得叫人没了脾气。
屋里，林子淑养伤之余趴在桌上斗起了蛐蛐，这东西白天无甚动静，偏偏到了声夜里叫个不停，这个蛐蛐正是她半夜里爬起来抓的。
“姑娘，王爷来了。”
白雁话音刚落，独孤霖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里。
“找本王有何事？”
林子淑放下蛐蛐，一本正经地邀男子坐下。
独孤霖也不推让，刚从宫中回来的他歇都没歇一下，听闻绮兰苑里要见他，径直就来了这。
“王爷，有件事情，我想了想，就直接说了。”
“尽管说。”男子端起茶饮了一口，像竖好了耳朵准备听似的。
林子淑对他的直接有些不习惯，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人与她交流的时候不再刻意卖关子了。
顿了片刻，便道：“王爷，贵妃娘娘是您的生母？”
“你想问什么？”男子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