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愿不愿意捞我
“熟睡之人与醒着的人鼻息是完全不同的,要怪就怪你自己演技不行。”男子背身站着,只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
“王爷,这是膳房送来的。”
这时白雁端着东西进屋,乖巧地将碟子放在桌上便悄悄退下了。
男子闲着无事端起一只碗,用勺子轻轻在碗里搅了搅。
林子淑也不知这碗里盛了什么美味的食物,只听见勺子与碗轻轻碰撞的声音,且时不时地散发出神秘的香气,刺激着她的嗅觉。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腹中随之传来“咕咕”的叫声。
“王爷。”女子咽下口水,又清了清嗓子,“这饭菜,是为我准备的吧?”
男子转过身来,端着碗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又轻轻将碗里搅动两下,林子淑两眼睁得圆溜溜,只见那碗上冒着热气。
她又咽一下口水,她真的好饿。
“虾仁粥,翡翠鸡肉卷,还有油焖青菜。”独孤霖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还不错,只是有些太烫了,需要先放一放。”
“王爷,我不怕烫。”
填饱肚子要紧,哪还管什么烫不烫,再说了,又不是不能吹一吹。
独孤霖将碗放回桌上,似笑非笑道:“那本王就不耽误你用膳了。”
话刚说完,林子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爬起来,只忘了自己有伤在身,半个身子都还未抬起,火灼一般的痛楚又从腹中蔓延开来。
林子淑疼得龇牙咧嘴,顿生冷汗。
独孤霖一只脚还没踏出门槛,又折了回来。
瞧把人给饿得,一时竟然不知是身体重要还是填饱肚子重要了。
男子忍着笑意再次走到床边,俯身看了看平躺在床上的人,他忍不住要送给她四个字:福大命大。
上一次是撞墙,这一次是插刀,回回都是致命的伤,却都走了偏锋。
林子淑眨巴着眼睛,现在她已经是这幅惨样,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严。
“王爷,在下是真饿了,奈何肚子太疼,实在是爬不起来。”
“难道,还要本王亲自喂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让白雁来就行。”林子淑声音不大不小,唯恐触痛了伤口。
独孤霖望了外头一眼,片刻后目光收回。
紧接着,他撸起袖子,弯腰便将床上的人连着薄被悬空抱起,放置在床头,全没叫她自己使一分力气。
林子淑倚靠在床头坐着,终于能换个姿势舒服舒服。
“就白雁那点力气,只怕抱不动你。”
独孤霖抛下这话又拉来一张凳子,端着碗在床边坐下。
林子淑看清了那碗里晶莹剔透的虾仁粥,思量着男子说过的话,心里只念着:罢了罢了。
眼下她寄人篱下,事事还是忍让一些的好,这人也就嘴上爱争强好胜了些,看上去心地还是善良的。
男子又轻轻搅拌了碗里的粥,这样烫的温度在大热天不易散去。
林子淑已经巴巴地等了好久,这时候已经没有耐心,索性两手一伸,道:“王爷,我自己来便可。”
热乎乎的饭碗端到手里,女子已然不在乎形象,一勺一勺地把粥往嘴里送。
男子依然坐在床边,沉思片刻,眼中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大夫说你这一刀不偏不倚,但凡歪一点点都会命中要害,看来傅家小姐不但才华横溢,就连对人体的构造也颇有研究。”
话音刚落,林子淑一口热粥呛在嗓子里。
只因伤口太疼,连咳嗽都不敢用力,憋得她满脸通红,“请王爷……帮我倒杯水。”
独孤霖还算有良心,乖觉把水奉上。
林子淑饮尽一杯水,涨红的脸色还没淡去,只连忙顺了顺气息。
“王爷,在下当时没想那么多,这一刀本就是胡乱捅的,没死是我的运气。”她将饭碗放在床头,又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都已经到鬼门关了,那孟婆说我阳寿未尽,又叫我回来了。”
男子听得神乎其神,连连投出狐疑的目光。
“你大肆宣扬是受本王指使,不是早就算计好了叫本王陪你演一出戏,好让本王来捞你回去。”
林子淑无奈叹息,道:“我当时被毅勇侯发现了,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倘若我什么都不说,他们必会刑讯逼供,而且我已经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必须将这些告诉王爷,才是重中之重,不得已便出此下策,先想办法让王爷来侯府,至于王爷愿不愿意捞我,那不全看王爷您的心情嘛……”
女子说得绘声绘色,独孤霖目中并无起伏。
他浮出浅笑,轻叹了一声。
“你的小命是不必担忧了,至于……”
“至于什么?”
男子笑而不语,留着悬念从凳子上起身,身影将将走到了门口,又留下一句:“你自己悠着些,至少不要浪费了本王为你跑这一趟所消耗的精力。”
门外,景涵与白雁站成整齐的一排,均在绮兰苑里候着。
“白雁,照顾好她。”
“是。”
独孤霖的目光短暂地从丫鬟身上扫过,便与景涵一同离开。
观星阁,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在木梯上,缓缓上了阁楼。
“景涵。”
“属下在。”
独孤霖转身,眸光在景涵身上打转了几番,眼里始终有不明的意味。
顷刻,他抬眸望向了远处,碧油油的树梢上无数只麻雀被一只突然飞来的大鸟惊得四处逃窜。
“近些日子绮兰苑不论有什么动向,都务必告诉本王。”
“是,王爷。”
“还有,不要让她乱跑,毅勇侯府不是傻子,只怕不会对这件事罢休,时刻都要注意提防。”
“属下明白。”
阁楼上,男子背手看着半空,傅正凌,瑞王府刺客,毅勇侯府,以及那晚神秘来访的人,这一桩桩的背后,究竟还有多少牵,以及不为人知的东西……
夜里,几片硕大的乌云在空中凝聚片刻,转眼就落起了雨。
毅勇侯府,赵雍刚刚外出归来,父子二人同时入了书房,只点燃一盏烛灯,悄悄关上了门。
“父亲,这事您到底是怎样想的。”赵广肚子里有一点话也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