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欠一个大人情
男子目无波澜,只将那杯水送进了自己嘴里,如喝酒一般,借酒消愁。
女子糊乱了意识,又仰起了头,“我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方婶了,连个信儿都没有,若是把我逼急了,我就……”
“你就怎样。”
“独孤霖若是逼急了我,我是会咬人的!”
言罢,她便咬牙切齿起来,像一只在睡梦中挥舞着爪子的小野猫,看似凶狠,却伤不到任何人。
男子深不见底的目光全然落到女子脸上,他盯着这张脸看了许久,越看,双眸越发清澈起来。
初夏的中午。
林子淑一觉睡醒,又是日上中天。
若不是蝉虫叫声肆虐,她还不至于被吵醒,加上这天越发热了起来,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便无了睡意。
这时白雁推门而入,顾不得放下手上的东西,只一副焦急的样子。
“姑娘,我听前院儿的小厮说,外面来了一个人,一直嚷嚷着要找林姑娘,小厮不给他进来,他就赖着不肯走。”
林子淑一听是找自己的,一下子精神起来:“是个什么人?”
白雁放下碟子,神神秘秘道:“只知是个男子,听说是姓江,已经惊动了王爷,这会子王爷怕是亲自赶人去了。”
林子淑蹭地一下便溜出去了。
姓江的男子,除了江问泽还能有谁。
林子淑一边跑一边思索着,真该送他一个绰号叫江大胆,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敢这般明目张胆地上门来闹。
独孤霖若是一个不高兴,恐怕下一刻他就要小命不保。
匆匆赶到了瑞王府的,林子淑果然见到了江问泽,除他以外还有四个看门的小厮,以及独孤霖。
林子淑只瞥一眼独孤霖的神情,便足以心生恐惧,她急切地拦在独孤霖面前,与他道:“王爷,江二公子是我的朋友,他找我只是有些话要说,我去去便回!”
言罢便抓着江问泽地袖子走了。
这一路连跑带溜,足足走了老远,林子淑与江问泽随便在一处停了下来,不停地地喘着粗气。
幸好独孤霖没叫人追上来,只要他不追上来,她就不用太过担心。
林子淑这才理会到江问泽,不解地问道:“你找我做什么,你胆子忒大了,没看见那是瑞王府吗,你也敢在瑞王面前闹?”
江问泽从头到尾倒是无比淡定,含笑看着女子,“林子淑,你在怕什么?我认识的林子淑竟也有这般胆小的时候?”
言罢,他又抓起林子淑的手,什么也不说,只拉着人往前走。
二人驻足之时,所在之地不是别处,正是江家。
林子淑再次来到这里,一见那敞开的两扇大门,便忍不住停在了外面。
“带我来这里干嘛?”
江问泽轻笑一声,明知故问:“怎地,觉得心中有愧,没胆子来了?”
林子淑这才意识到他仍抓着自己的手,不悦地将他甩了开:“江问泽,我确实一直对你姐姐感到抱歉,但此刻木已成舟,无法回头了,你还要我怎样?”
江问泽收起笑意,指了指江宅大门的方向。
“你确定,不要进去看一眼?”言罢,他复又拉起女子的手,领着她往前走。
林子淑刚一踏进门槛,看见不远处那些东西,脸色骤然一变,“这是?”
空地上,大大小小贴了囍字的箱子盒子摆了满满一地,颇大的院子被占得连路都不好走。
“这些都是我姐的聘礼。”
林子淑猛然记起那一日在品春楼林宗所言,江家与京都府尹林家的婚事。
“你姐姐,许了什么人家?”
“京都府尹林木山的儿子,林涌。”江问泽面上带着些喜色,看上去对这桩亲事似乎比较满意。
离了江家,二人随便找了个酒肆坐下。
酒肆里处处飘香,林子淑望着桌上的酒菜,却提不起一点胃口。
“我姐姐这次算是真正遇上一段好姻缘了。”江问泽兴致极好地倒了杯酒,对眼前的女子笑道:“林子淑,说来还是得感谢你。”
言下之意,林子淑根本听不出他是在真心感谢还是在嘲讽。
她低着头苦笑一声,半晌才问道:“你姐姐,她还在怪我吗。”
江问泽眼带浅笑看向女子,却寻不到她的目光。
“林子淑,其实吧,我并没有将你是元九的事告诉我姐。”
林子淑这才猛然抬头,生怕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姐并不知道此事。”
林子淑仍不敢置信。
江问泽笑着饮下一杯酒,澄澈的目光里有人看不到的深意。
“林子淑,我江问泽虽然算不上有多聪明,在你眼里不会一无是处吧?”
“这到底怎么回事?”
女子眼里写满了疑惑,江问泽卖了片刻关子后便娓娓解释起来,“之前发现元九就是你,我确实气得不行,第二日我便找去了楚秀坊。那里的人说这个叫元九的姑娘也是才来的,一来就塞给老板不少好处,嚷嚷着要在这里学琵琶,我虽不知你这个琵琶学的如何,但你费尽工夫做这些,恐怕不是为了给卢家当个妾室这般简单吧?后来我也想办法去卢家打听过了,你并没有进卢家的门。”
“所以,在文王府上,你才会帮我一把。”
“在那种情况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撒手不管的。”
林子淑心中犹如一块石头落了地,甚感欣慰。
她从没料到林宗会这样做,但是不论如何,得知真相后的结果,正是她想要的。
“江问泽,谢谢你,这两件事足以让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江问泽将女子的诚恳尽收眼里,他再一发回想起那日在文王府花园里发生的场景,不禁收起脸上笑意。
“林子淑,我曾好奇过你究竟是什么人,也猜过你有怎样的难言之隐,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瑞王的人。”
林子淑抬眸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想多了。”
“我哪里想多了?”江问泽连忙问。
“我与瑞王没有任何关系,若要说有,唯一的关系便是,我的表哥是他身边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