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时过境迁
“姑娘，自从那一日瑞王找到庄子里将你带走，我与你陈伯连续好几个晚上都不曾睡好，我们想了好久，差一点就要去找襄王了。”方婶皱着眉头，诉起往事犹如历千难万苦。
“方婶，陈伯他还好吧？”
方婶抹了抹眼泪，喜极而泣：“家里都还好，彩儿也是，我们只是担心着姑娘的安危，没有一日不在想办法见到姑娘，后来我去街上卖菜，偶然听贩子说起一个厨娘，这厨娘正好在瑞王府当差，那贩子夸我的菜新鲜又水嫩，若是能卖到王府里可以得个好价钱，我与那厨娘见了面后便心生一计，塞了好些银两给她，她才同意告假几日好让我来替她。”
林子淑听得不可思议，方婶已经这一把年纪，为她费钱费力又费工夫，必定不是假意。
她认为此人可信度很高。
“方婶，你是何时到瑞王府的？”
“就在前天。”方婶有意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便继续道，“刚来的那日我看这王府着实大得很，比咱们尚书府都要大好多，我既不知姑娘现下状况如何，也不知姑娘住在哪里，便想着先做些姑娘爱吃的，再慢慢同厨房里那些人打听，终于在今日见到了姑娘！”
林子淑略略思索，转眼便握着方婶的手，小声道：“这瑞王府不比咱们想象的简单，你既然已来了两天，这日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瑞王是个极其心细的人，他正常早上出门中午便能回来，此时你回去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这边想想法子，明日等独孤霖出门了，我便寻个机会去厨房找你。”
“好！”方婶用力点了点头，二人就此别过。
林子淑回到绮兰苑，趁着白雁不在便关上门一个人坐在屋里。
她其实心中略有忐忑。
听方婶说，傅家出事后，傅文茵与侍女彩儿在庄子里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傅文茵有个表哥宋易枫，是外祖那边的人，本来大家计划着让宋易枫带着二人先去关南躲一阵子，宋易枫将将进了一趟城回到庄子里，紧跟着瑞王便找过来了。
除此以外，方婶还提到，京中有传闻说傅正凌被诬陷冒犯贵妃一事极有可能是瑞王陷害的，众人皆知傅家与襄王有婚约在身，而瑞王与襄王向来不和，所以所以瑞王的嫌疑很大。
林子淑一点一滴回想了刚来时独孤霖与自己说的话，怪不得他说傅文茵一来便咬定是他害了傅家，也难怪傅文茵会想不开自尽，得知父亲已死，而她又被迫进了虎狼之窝，即便是不死，那以后的日子恐怕比死还要难过。
待在瑞王府至今，她林子淑机关算尽都过得这般艰难，更何况傅文茵呢，
只不过，那陷害傅家的黑手真的会是独孤霖么？
这一晚上，林子淑辗转反侧，几乎没睡踏实。
到了第二日，为了不让白雁看出端倪，她起早的同时还需装出一副懒散的样子，白雁也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从不询问林子淑每日要做些什么。
“林姑娘，今日王爷一早便出门去了。”
“哦，是吗。”林子淑喝着鸡丝粥，尝出了这是方婶的手艺：“看来今日我又可以在府上散散心了。”
收拾完残羹剩饭，白雁像平常那样与别的女婢到一处去说话去了，林子淑在屋里待了片刻便悄悄去了厨房。
还是昨天那个老地方，西边的园子平时没有人住，每隔两周才会有仆人来清扫一次，今日林子淑特地起了个早，只要是在预备午饭之前，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们。
“姑娘，有样东西我要交给你。”方婶今日显然做了准备，一坐下便掏出一只巴掌大的荷包。
林子淑正疑惑那是什么，一边打开荷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只包好的丝帕，摊开帕子，竟是一块雕刻成如意锁形状的玉佩。
这玉佩质地通透，雕工精湛。
“姑娘，这玉佩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出生的时候，皇上大喜，为了兑现曾经与你父亲许下的约定，便在那时定下了你襄王的亲事，同时赐了这如意锁玉佩作为信物。”
这是傅文茵与襄王定亲的信物，林子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官兵抄家的时候，这块玉佩根本来不及带着，后来你陈伯想了办法，趁着有一次夜里无人悄悄翻墙进了傅家的旧宅，真真是天爷眷顾，在你母亲的房中找到了这块玉佩。”
都是高门大户的人家，傅家家宅必定和瑞王府以及穆家差不到哪里去，那么高的院墙，寻常人如何能孤身翻进去。
林子淑听得难过不已：“陈伯上了年纪，如何能轻易翻进傅家的墙？”
这一问，果真是触及了方婶的伤心之处，她抹了把泪，回道：“你陈伯他腿脚本就是不好，这一番不注意摔了一跤，眼下还躺在床上，我教他好生养着，他又不听。”
林子淑咬了咬牙，满心不忍。
“方婶，你们不必过分为我担忧，你们尚且过得不容易，还要抚养彩儿，我如今在瑞王府也算是锦衣玉食，许多事情我能应付得来。”
“孩子，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傅家于我们有天恩，当年若不是太老爷心善收留，我们这些人只有饿死街头的命，就连城南庄子里头的那些宅子和土地，也是傅家给我们的，我和老头子早就发了誓，但凡我们二人有一个活着，都不会让人伤害姑娘你。”
一番肺腑之言听得林子淑心头哽住。
方婶似有说不完的话，又紧紧抓着女子的手，“姑娘，如今时过境迁，虽然你与襄王的婚事不一定能作数，但我仔细斟酌过，倘若真的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姑娘不妨拿着信物去求一求襄王，哪怕是念在皇上与老爷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以襄王的为人，还是有可能帮姑娘一把的。”
林子淑大概回想了与这个襄王的两面之缘，虽然不敢苟同，还是听方婶的意思将玉佩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