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圣诞……生日快乐
寒风吹来云朵，将月亮藏了起来。
黑暗里，人的五感一旦有一方丧失，其余感官便会无限被放大，方南葵很明显的感觉到后脑勺垫着程屿的胳膊，脑袋与胳膊中间被棉花包裹着的地方源源不断传来热量，像是要把寒冷的夜晚烫出一个大洞。
她的嘴被程屿的手捂得严实，眼前又什么也看不到，她只能双手紧紧的攥着程屿的衣服不敢松开。就算她看不到两个人现在的样子，也能想象到这个姿势究竟有多么的暧昧，心跳在不经意间乱了节拍。
方南葵围巾上细细的绒毛随着方南葵呼出的热气不断的挠着程屿的掌心，一种热热又痒痒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缓缓流遍全身，直抵心脏。而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盯得的他心头一片滚烫，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方南葵的眼睛里有水光在波动。
几分钟后，外面的脚步声彻底没有了，眼前的人才缓缓放下了手。
程屿打算去外面看看，方南葵却还是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喉结滚了滚，哑声道：“没事了，我出去看看。”
方南葵没有动，似乎在发抖。
程屿低声问：“你、怕黑？”
方南葵轻轻嗯了一声，嗓音带着些许的哽咽说：“我能一起吗？”
程屿这才明白了，原来眼睛盯着他，是因为害怕。
程屿由着她拉着自己，像哄诱小猫般轻声说：“那你先放开，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怕她担心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自己走的。”
“嗯。”方南葵右手放开了，左手依旧死死的攥着那块衣料，程屿无奈的低声笑了，放任她握着自己的衣服，弯了下腰，拉住方南葵捏着他衣服的袖口慢步走了出去。
方南葵心中一颤，有人撕破黑暗闯了进来。
——咕嘟，咕嘟。
左手的脉搏在沸腾。前后不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线涌入了眼睛，两个人站在原地。彼此都松开了手。
由于捂得时间过长，方南葵涨红了脸，扯下了围巾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团团白气从鼻子和嘴里冒了出来，向上飘着，消失在了夜幕里。
缓了一小会，方南葵抬头，一双眼睛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这才看清程屿全身像是被刚才的黑暗染上了颜色，从上到下全是黑的。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个跟他这身装扮一点也不搭的粉色袋子，缓冲了那股黑色带来的压迫感。
方南葵犹豫了一会，支支吾吾的问：“你、怎么、在这？”
程屿：“路过，碰巧看见几个奇奇怪怪的人。”
“哦。”顿了顿又问“听夏夏说，你这几天请假了。”
“嗯，家里有点事。”
方南葵觉得他们得关系还没有好到能过问彼此的家事，便再也没有多问。
头顶的路灯还在罢工，这块得光线有些弱，两个人都在庆幸，彼此未发觉自己红扑扑的脸颊。
程屿：“走吧，我送你回家。”
方南葵急忙拒绝道：“不用了，前面就到小区了。”
“那伙人说不定还会回来，你一个女孩子又不安全，还是送你回家吧。”
两道微弱的影子在寒风里僵持不下，时间也不早了，方南葵只能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也许是经历了刚刚那么一幕，两个人都还没有缓过来，后来的几分钟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其实方南葵也感觉到奇怪，明明她跟其他男生在一起的时候，大话连篇。但为什么只要对象换成程屿，她就自动开启了静音模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许久，只能归咎于他们不熟。
四周仍旧静悄悄的，月亮躲在了云层里，两个人并肩走着，谁也猜不出另一个人心里在想什么。
没多久，方南葵就到小区门口了，她说：“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方南葵往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程屿急促的声音。
“等一下。”
她转身站在路灯边缘疑惑的回头望向程屿。
“这个给你。”程屿抬手拿起那个粉色袋子，语气里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程屿站在路灯正中央，明亮的光打在头顶，帽子遮住了眼眸的神色，也遮住了他红透了的耳根。
不等她回答，程屿又说：“今天不是圣诞节吗？送你的。”
方南葵一脸正经的嬉笑道：“程老师，中国人不过洋节。”
话落，程屿低下头，放下了胳膊，“那算了，我还是拿走吧。”
也许是不忍看见他失落的表情，方南葵几步走到他跟前，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手里的袋子，乐滋滋的看着他，“虽然不过洋节，朋友送的礼物还是要收的嘛。”
朋友吗？至少现在他们是朋友。
总会有一天，我们不会在是朋友。
他抬头朝她嗯了一声。
方南葵招招手：“那我走了。”
“再等一下。”
“怎么了，你不会想要回礼物吧。我跟你说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没有，生日快乐。”程屿的声音很轻，后面四个字似乎在呢喃，要不是没有两个字说的斩钉截铁，方南葵都觉得自己幻听了。他又低下了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犹豫了半天，还是抬起头，朗声道：“圣诞快乐，方同学。”
方南葵一愣，歪着头眉眼弯弯，盯着他说：“程老师，你也是，圣诞快乐。”
视线在空中相撞，路灯下，方南葵笑靥如花，眸子里溢出了点点星光，程屿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了几拍，呼吸逐渐开始紊乱，喉结一紧，猛然间有一种想要上前抱住她的冲动，手指在裤缝处蠢蠢欲动。
偏偏这人还一脸无辜的跟他说：“好了，早点回家吧，家里……记得去学校，别老请假了。”
这声音配上这个表情，这谁能顶得住啊。
程屿极力克制住心底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满足道：“好，我明天会去学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发觉的宠溺。
方南葵后退着朝他招招手：“那就明天见，拜拜。”
“拜拜。明天见。”
程屿看着前面与他逐渐拉开距离的背影，嘴边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低声说：“生日快乐，方南葵。”
一阵寒风吹散了他的声音，路灯下，程屿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