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5章
山贼控制住一个老人,威胁道:“我知道这里面有从京城来的,到底是谁!再不出来我可就动手了。”
“我。”徐檀灵从人群中走出,人群的啜泣声小了下去,所有人都看向他。
另一山贼打开画像,点了点头。
季经考跟在徐檀灵身后,正当山贼要拿绳子捆住徐檀灵时,徐檀灵飞快的甩出两个石子,点住了那人的静穴。
山贼们一见这人使了暗器,立刻射出弓箭,季经考用鸿裁为顾蕴挡住了飞箭,替他杀出了一条血路。无辜的百姓也被弓箭误伤,季经考回头,徐檀灵已经被控制住,但顾蕴和几个年轻人成功逃了出去。
季经考武功再高,也抵不住他们人多势众,何况他不忍心百姓被误伤,所以很快也被控制。
气急败坏的山贼来到季经考面前,眼神凶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道:“很好,捉住你和徐檀灵于我而言就足够了。”
很显然,他们的确跳入了别人设的圈套里。
那人吩咐手下:“把剩下的人都捆起来。”
百姓们呜咽着,被押送到悬崖边。
徐檀灵声音仍算冷静,对那发号施令的山贼道:“我和季经考不会反抗,但这些百姓是无辜的,你放他们走。”
那山贼冷笑一声,没有理他,反而给他松了绑。旁边另一人给他递上来一个木制面罩,那人将面罩给了徐檀灵。
“好好感受一下这面罩的厚度。”
徐檀灵心里慌乱起来,他不知这些人正在玩什么把戏,但他莫名觉得这句话十分重要。片刻,那人将面罩拿回,季经考被扭送到他面前,那人亲自为季经考戴上了面罩。
季经考没有反抗,因为徐檀灵和百姓的命都在这群人的手上。
戴好面罩,那人回过头来对徐檀灵说道:“一会儿,你要用箭,射穿他脸上的面罩。”
徐檀灵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仿佛根本没有听懂那人正在说什么。
那人见徐檀灵发怔,笑了起来:“面罩裂开,就可以放你们走。如果没有射中或者射中了面罩却没有裂开,那么这些人都要被推下悬崖。”
冷静和克制终于被击碎,徐檀灵眼神狠厉的看着那人。飞箭要射碎面罩,却不能伤到季经考,要把握好这一力度简直难比登天。这人分明就是在捉弄折磨他们。
徐檀灵的手开始无意识的颤抖,说道:“你不能这样。”
“为何不能?我对你的射箭之技相当有信心。”
徐檀灵似乎猜到了这人听命于谁,他的心仿佛掉入了冰窟之中,身体内部早已痊愈的伤处又隐隐传来痛感,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轻轻摇头,重复道:“你不能这样。”
那人见徐檀灵这副反应十分满意的嗤笑了一声:“当年,我的主子让你用匕首杀掉他,你刺中他的心脏他却活了下来。这场精彩的玄术让我主子惦念了好多年。现在,你再给我们表演一番。”
诡异的香气无中生有,开始弥漫,徐檀灵满眼通红,徒然的颤抖着。
“檀灵,我相信你。”季经考的声音格外的冷静,让徐檀灵找回了一些理智。他闭上眼睛,心想:“我又是在做梦吧,为什么还不醒来呢。”
季经考被扭送到远处,徐檀灵深吸了几口气,他试图忘记自己所处的境地。嗅着那股熟悉的气味,他试图蛊惑自己就是在梦中,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臆想,他是这个梦境的主人,一切都会听从他的意志,他想让季经考安然无恙。
周围寂静下来,金仇拓的手下们都耐心的看着这场好戏。片刻之后,徐檀灵举起弓箭,瞄准了季经考脸上的面罩。一箭发出,周围突然传出一声令人意想不到的尖锐鸟啼。眨眼之间,箭就没入了面罩之中。
季经考背后有人撑着,轻微的踉跄了一下,但没有发出惨叫。徐檀灵知道自己没有伤到他,脸上终于显了笑意,但笑意转瞬即逝,他突然头皮发麻,因为他意识到,面罩并没有裂开。
面罩上绑着绳带,系在季经考头上。一人将其小心翼翼的卸下,举起来向这边喊道:“没裂开。”
徐檀灵回头看向那发号施令之人,请求之声还未出口。就听到身后百姓的哀嚎声。徐檀灵再回头,季经考已经被推下了悬崖,消失在了深谷中,徒留坠落之前替他们求情的一句:“放他们走。”
周围溢满了诡异的香气,无孔不入,令人作呕。徐檀灵趴在悬崖边上,眼神空洞的盯着季经考消失的地方。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听见什么东西突然破碎,颇像是人的骨头撞击在重物上时折断的声音。
徐檀灵转头,原来是那面罩裂开了。拿着它的人看到徐檀灵的表情突然有些语无伦次,扯着嘴角道:“裂……裂开了,原来只要等一会儿就裂开了。”
“魏大人,程都督的信。”魏捷放下手中的书籍,接过下人手中的信,道:“你下去吧。”
看着下人退下,魏捷才发现天色已晚,他揉了揉眼睛,将信拆开,信上写道:
魏良亲启:信已阅,正整顿军队,不日起兵。
魏捷皱了皱眉,程周这厮,以往信中都是以他的诨名“魏五石”称呼他,怎么这次突然变了,竟老老实实的称呼了他的字,有点不像他的风格。难道是因为信的内容过于严肃,所以也用严肃的称谓了吗?
魏捷摇摇头,将信折好放在床边的暗箱中。伸了个懒腰后,他又坐回了桌边,继续看刚才放下的书籍。
下人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魏捷没有回应,下人便在门外轻声说道:“大人,小的来给您掌灯,天都暗了。”
魏捷依旧没有回应,那下人悄悄开了一点门缝向里望,只见魏捷怔怔的坐在桌子一旁,也没有看手里的书,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前面。
“你过来。”魏捷突然说道。
那下人被吓了一跳,手没支撑住,将门掀开了,手上的蜡烛油滴在了地上,他连忙用袖子擦了擦。
魏捷道:“给我备马,我要出趟远门。”
魏捷觉得自己有些发疯,仅仅因为称呼变了,他便要在这种节骨眼上请休憩去找程周。他心里很慌乱,有一种不安之感,这种莫名的感觉驱使着他,让他不要再顾及其他,赶快骑上马去往程周的驻守地找他。
“大人,您都没有吃晚饭。”管家给魏捷递过来包裹,里面装着干粮和水。
魏捷接过来,跨上马,道:“替我将朝廷休憩请好。”
管家应了声:“小的会办好的,大人路上小心。”
魏捷点点头,骑着马消失在街角处,管家在门口张望了会儿,刚要回府,便听到背后又有马蹄声传来,他回头,见魏捷折了回来。
“如果七日之后我没回来,告诉冯大人,程都督驻地景州出事了,让他派兵去查看。”说完这话,魏捷调转马头离开。
管家在原地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他追到街角,但魏捷已经走远了。
冯家。
“冯大人,闵地捷报已到,季玉最晚四日之后就会回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冯朔不耐烦的轻轻敲着桌子,这点他当然心知肚明。时间不多便创造时间,冯朔心想:也许他需要想些办法让季玉不要这么快的回京。
“父亲。”冯铭为他端来一杯茶水,说道,“我已收到消息,贾良后日便可帅三万人入京。”
冯朔“嗯”了一声,贾良驻地离京城近,但他手下的兵力太少,比起中央军来势单力薄,冯朔不能冒险。
冯铭猜出了他心中忧虑,说道:“父亲,我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避免和中央军产生冲突,您愿意一试吗?”
冯朔看向冯铭,见他神情严肃,但眼睛里透着兴奋的光芒,可见此番谈话在他心中已酝酿很久,便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冯铭坐了下来,说道:“我可以让皇帝不得不将中央军调离京城。”
屋内谈话的声音小了许多,只见烛火光芒在窗户纸上跳动了一下,便听见冯朔严厉又短促的呵斥一声:“混账!”
冯铭瞬间满脸通红,立刻跪在一旁,冯朔问:“你和豺狼做交易?就不怕最后连皮毛都不剩?”
“客官,这边。”小二在前招呼。
沈岱走进房门,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徐檀灵。他躺在床上,血色尽失,面色苍白。顾蕴正在给他喂药,一见沈岱便起身给他让了位置。
“我们在军队中会影响行进速度,所以暂时在这里歇息,等檀灵好转再启程回京。”沈岱坐下后,顾蕴站在一旁解释道。
沈岱抚摸着徐檀灵伤痕累累的脸,轻声唤道:“若木,师父在这儿。”
徐檀灵依旧不省人事,顾蕴十分内疚,在一旁说道:“我们中了别人的圈套,若木和季平帮我逃了出去,等我带了四王爷的骑兵返回时,他就是这幅样子。”
沈岱已经有所耳闻,季经考不知所踪,徐檀灵不省人事,他们落入了很凄惨的境地。他继续抚摸着徐檀灵的脸,问道:“害你们的人呢?”
顾蕴犹豫了一下,最后垂下眼帘,说道:“都死了。”
当日,他和刘瑞明领着一队侍卫返回聚龙山时,在悬崖边上找到了徐檀灵。当时他满身伤痕的躺在地上,周围的山贼全都七窍流血、全身呈紫红色,面目狰狞的倒在他的旁边。顾蕴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他们都是中毒而亡。
沈岱目前没有心思细究徐檀灵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杀死了那么多山贼的,他现在只想让徐檀灵平安醒来。
房间里一直有一股萦绕不散的药香,沈岱握着徐檀灵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蕴在一旁道:“我已向师父敛一士写信,不久之后他就会来到此处。这里有我照顾,李青大人那里还需要沈岱学士您去控制大局。”
沈岱冷笑一声:“大局早都失控了,我去又有什么用呢。”
顾蕴一时无言,沈岱转过身来看向他,眼神异常冷峻:“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为何会落入如此凄惨境地?”
顾蕴不是没有想过,他眉头紧皱,看向沈岱:“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我们之间有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