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5章
李青走出房门，发现徐檀灵并未候在门口，他正要问侍卫徐檀灵去了何处，徐檀灵就从后院走了出来，李青冲徐檀灵摇了摇头，两人便回去了。
敛一士回到自己房间后不久，顾蕴就在门口敲门说有事要向他禀报。
敛一士打开门，难得的看到顾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刚想问顾蕴有何事情，还未开口，顾蕴便说道：“师父，恐怕得劳烦您趟这趟浑水了。”
敛一士不急不慢的问道：“为何？”
顾蕴关上房门，小声道：“冯程是檀灵杀死的。”
敛一士眼皮一跳，示意顾蕴坐下说话，顾蕴坐下后，接着说道：“他与冯程素有嫌隙，上次他拿取草药时，我就注意到他是想用那些草药配成毒药，所以刚才试了他一下，没想到他直接承认了是自己点的冯程的死穴。”
敛一士抚了抚自己的长须，饶有兴趣的问：“点死穴？”
顾蕴点了点头：“而且，他是用甩碎银出去的办法点了冯程的死穴。”
听闻此话，敛一士竟愣怔了一下，颇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确定他是通过甩碎银点的穴？”
顾蕴点点头，敛一士看到他的反应便起身焦躁的在房间里踱起了步，顾蕴看着敛一士脸上的神情逐渐由焦躁转为狂喜，最后，敛一士停下脚步，眼里竟然透着光，兴奋地问道：“你真的确定檀灵有这样的本事？”
顾蕴点头，道：“没错，碎银甩出去，一击毙命，而且碎银掉在地上，很快就被旁边的百姓捡去，所以现场才会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留下。这徐檀灵当真是聪明到了极点。”
敛一士忍不住拍手叫好，一个人要精通点穴，除了穴位的位置之外，点穴力度也至关重要，拿捏不好力度点穴也会无效，这两者都要精通的话，一个穴位最起码得两三年，何况是死穴这种致命穴位，一击毙命恐怕得有十几年的功力方可成功。
徐檀灵用碎银点穴，敛一士虽从未试过，但其难度可想而知，而徐檀灵只用了四五天的时间，可想而知他是有多高的天赋。这难怪最开始时敛一士会觉得不寒而栗。
敛一士终于冷静下来，但眼里依旧流露出异样的光芒，他道：“蕴儿，此人以后一定会成为辅佐君主的利器，你要保护好他。”
顾蕴点头，敛一士又抚了抚自己的长须，道：“只是，这檀灵看似心思缜密、沉着稳重，实则爱憎过于分明，这次竟冲动至此。我怕他以后会误入歧途啊。”
顾蕴没有接话，屋内静默了一会儿，敛一士问道：“你都已经开始给他教什么了？”
顾蕴道：“只有医术和点穴。”
敛一士点点头，道：“其他的东西就不要再透露给他，否则我担心日后你没有可以制约他的本事。”
说完此话，敛一士起身，披上外衣，道：“看来老夫要出面为他摆平此事喽。”
抬着敛一士的软轿刚在季府门前停下，冯朔的一个亲信便腆着笑脸上前迎接。
敛一士下轿，只见冯朔带着一队人马，人人手里都拿着火把和刀剑，将季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冯朔虽还处在丧子的震怒之中，但也不敢怠慢敛一士，只好生硬的向敛一士问好。
“不知敛先生前来有何事？”
敛一士抚着长须，避而不答，反而质问冯朔道：“怎么，给圣上看守京城的御林军，如今都来看守季府了？”
守护京城的有两支队伍，一支名为护龙卫，由季岭带领，另一支名叫御林军，是冯家的军队。
冯朔见敛一士出言不善，就知道他是季岭那边的人，但他毕竟是几朝元老，德高望重，冯朔也不能发作，只好古怪的笑了一声，说道：“我冯朔带的御林军倘若连自家的事情都管不了，又怎么管整个京城的安危呢？”
敛一士看了冯朔一眼，道：“京城是大，自家的事情是小，御林军过来围着护龙卫，你让百姓们怎么看？”
冯朔冷哼一声：“那再简单不过，季家将经考公子交给我，我带回去好生伺候着，只需要问几个问题就送他回来，就这么简单的请求，却是帮了我的大忙，为何季家避而不见，难道他们心里有鬼？”
敛一士道：“冯将军此言差矣，你的阵仗太大了，任谁见了都要回避的。”
冯朔没有回话，敛一士继续说道：“冯将军，老夫此次前来，其实是来帮你的。”
“帮我？”冯朔狐疑的看着敛一士。
敛一士点点头，说道：“依老夫看，令郎的确很有可能是被歹人用毒害死的，既然其他人验不出是什么毒，不如让老夫来试一试。”
冯朔审视着敛一士，希望从他眼里读出什么别的信息来。冯朔心里一直对敛一士这人十分忌讳，他正在想拒绝的措辞，敛一士便道：“若令郎果真是被人毒害而死，老夫定会帮将军追溯毒药源头，那时将军再带兵围了季府也不迟，”
敛一士话已至此，冯朔再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点头答应，连夜带着敛一士到了冯家。
冯程的尸体还停留在冯家的冰窖里，冯朔年事已高，老年丧子，再消受不起这种悲恸，于是只有其长子冯廷和府上的太医们跟随着敛一士进了冰窖。
冯朔在冰窖门口等候，他的亲信猜疑道：“大人，你说这敛一士为什么要来参和我们这件事？”
冯朔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但敛一士平日里为人低调，自己实在对他了解不多，他和季岭、李青等人是什么关系，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
等候了片刻，敛一士等人从冰窖中走出，身上还带着久久不散的冰冷之气。冯朔急忙迎上去，问道：“敛先生，怎么样？”
敛一士道：“你我借一步说话。”
冯朔将敛一士请到房中，只他两人交谈。他亲手为敛一士添上一杯茶，问道：“敛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吧”
敛一士一脸严肃，斟酌着字句，道：“我对令郎的精血已细细验过，没有丝毫的毒物残留，所以说，令郎并不是中毒而死的。”
冯朔问道：“那依先生所见，原因是什么呢？”
敛一士凝神片刻，道：“我说出来，希望大人不要动怒，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
一股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冯朔的心头，他暗吸了口气，道：“你讲吧。”
敛一士轻声说道：“依老夫所见，令郎血液里无毒物残留，又是在身体精气最虚弱时暴毙而亡，老夫怀疑，令郎的死与长期纵，欲过度有关。”
冯朔反应过来，赤红着一双眼睛，羞恼道：“你的意思是，我儿是纵，欲而亡？”
敛一士点了点头，冯朔怒极反笑道：“笑话，敛一士，我敬你是一代神医，没想到你竟用这种话来诓我！蔚儿正值弱冠之年，正是精气最为旺盛的时候，你怎能以如此不堪的说法污蔑他？”
敛一士叹了口气，道：“你若是不信我，我也无能为力。”
冯朔道：“我绝不接受这样的说法，既然你都无能为力，就不要再来干扰我了。”说罢冯朔起身，两三步跨到门口准备再次带兵直逼季府。
敛一士冷静道：“慢着。”
冯朔停下脚步，敛一士道：“冯大人，你爱子心切，老夫可以理解，既然你要彻查，不如再听听老夫的一个思路。”
冯朔转身看向敛一士，敛一士抚着长须，从容道：“最有可能暗害令郎的不是翰林院里的人，而是与他朝夕相处之人。”
冯朔还未反应过来，敛一士就笑道：“我看冯大人还是别急着去包围季府，最好是先挨个盘问一下自己府上的人。哪个下人对令郎怀恨在心，哪个兄长又不愿与这位弟弟分冯家权财这一杯羹，哪位大人又想出这样的手法以便自己有理由彻查翰林，这才是你现在最应搞明白的事情。”
冯朔满脸煞白，怒道：“敛一士，你再含血喷人，我就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冯家大门！”
敛一士道：“老夫只是想劝大人一句，按眼下的态势，这种事情，能压下去最好不要让它泛起什么波澜，谁知道最后会牵扯出什么事端来。就像是万灵山起火一事，皇帝有像你这样让人彻查纵火元凶吗？没有的。否则你我都有可能被带到宫里审问，这件事的性质难道没有令郎之死严重吗？恐怕不是吧。冯大人，为了一己私心搞得内乱，人心惶惶，这样的罪名，你恐怕不想承担吧。”
冯朔颤抖着站立在原地，却在听到万灵山起火这一词眼时眼里划过一丝惊慌。敛一士将这一丝惊慌尽收眼底，站起来道：“老夫是不会将自己的猜想说与外人的，但倘若大人依旧对翰林不依不饶，令郎恐怕就要背上‘纵欲而死’的骂名了。”
说罢，敛一士告了辞，只留下冯朔一人五味杂陈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