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识海外面,连予继续演戏。
他刚睁开眼时,里面的死气太过明显,让人一眼看过去都觉得心疼,可就在看见顾坷的第一眼,眼里的光就如春笋般冒出,整个人都带上了喜意。
前后对比反差太过强烈太过真实,根本不存在演的行为,顾坷猛然意识到,自己对他是真的非常重要,被人放在心上不可触碰的重要。
将他刚才内心中浮现的某个猜测缓缓压下。
连予不是为了阻拦自己和安锦巷见面,才出此下策。
顾坷的手从他的眼下摸到柔软的黑发上,轻声道:“在呢,我在呢。”
连予躺在病床上,眼泪再次不自觉的流淌下来,他咬了咬唇,像是下定很大决心一般,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三句话:“你不要记得我,我不要你记得我,我只要你活的好好的。”
因为他自己从鬼门关闯过一回,所以知道生命的重要性。
顾坷一愣,他没想到连予会说出这句话。
连予肯定了自己的答案:“我只想要你活的好好的,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心思百转间,顾坷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了,看向连予的眼神更柔了,像对待宠物一般,向下兼容道:“我怎么会忘了你。”
看着对方不可置信中夹杂着惊喜的表情,顾坷唇角终于泄出一抹笑意。
早这样不就行了吗?
何必两人五年来每次见面都搞得不开心。
虽然他开窍了,但两人也没那层关系了。
顾坷从自己的想法里品出一丝可惜,但他很快就抛之脑后,而是捡了更为要紧的话说:“你还记得这几天安家集团的新闻吗?”
安家集团?
就是那个修路的时候欺负原身家人的公司。
连予有印象,在剧情最开始的时候对这件事儿只是一笔带过,等到了后期原身被欺负的再无还击之力的时候,才详细说道,欺负原身的家人并不是偶然,而是故意。
故意给原身一个下马威,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人都是自己可以肖想的。
而且在原剧情里,顾坷来找原身,在威逼利诱的情况下,让原身出面安抚自己的家人来解决这次舆论危机。
但可惜做好事的下场并不好。
连予眼眸微眯,要维持人设也就是说这件事儿面子上一定要能过得去,但是从他身上挖一块肉还想毫发无伤的离开。
那可就不太容易了。
连予压下眼底的情绪,轻声道:“你是想让我去劝我的父母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一下就说出接下来的谈话内容,顾坷道:“你知道,他刚回国,根基不稳,我怕他受伤害,所以你去和你的父母说,让他们不再追究,这样子谁的面子都好看。”
“你一直都没买房子,我在北山有一套别墅,到时候过户给你就行。”
和原剧情的大致走向差不多。
只不过从强硬的威逼利诱变成态度温和的哄诱。
连予在抬眼的瞬间,用余光到病房靠窗那一角安放着的摄像头,此刻正闪着红光面对着他们。
眨眼的瞬间,他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病床上的人扯着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顾坷,你不需要拿什么东西作为补偿,这会让我觉得我平常是不是表现的不够,才会让你产生,让我做什么都需要交易的想法。”
人嘛,就得多捧一捧,捧得越虚高,摔得才能越惨。
连予画大饼画的理直气壮:“我爱你,所以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这个事情我会解决的。”
但是具体怎么做,就得按他的来了。
“辛苦你了,”顾坷抬手拍拍他的头,看了眼表道:“已经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顿了下,他目光上抬落在点滴上,脑海中响起医生的话,沉默了下,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连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瞬间了然,随后收回视线乖巧道:“我可以的,你快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得去接……”
接谁,连予没有说出来。
但两人心知肚明。
连予跳过这个名字,道:“你放心,我会把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都给删掉。”
顾坷内心再次升起那股奇怪的感觉,他压下心思,“嗯”了一声便离开。
完全没有考虑面前是一个刚从急救室里出来的人。
等他走过,连予便坐起身来,拔下手背的针,扶着墙一步步的出了医院。
在原剧情里,安家集团任由这种致命舆论放肆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内讧,内讧来源于安家现任总裁安鸣的复杂家庭。
安鸣有个原配,是最初和他一起创业的女人,给他生了大儿子安启封,之后他出轨,让小三怀孕,有了现在的二儿子安锦巷。
原配发现他出轨以后干脆利索的离了婚,安鸣便心安理得把小三娶回家,但安锦巷母子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首先就是安启封对他们的恶意,安启封视他们母子为破坏自己家庭和谐的真凶,处处和他们作对。
其次就是安鸣的父母,他们瞧不上小三的行径,自然不会给他们任何利益。
所以安锦巷母子在家一直如履薄冰。
这种情况也导致了安鸣对二儿子的极致宠爱。
但安鸣一个星期前心脏病复发,被秘密的安放在私人医院里,他状态不好已经无法在操持公司了。
安启封身为大儿子,顺理成章的接手了公司一部分管理。
安鸣知道两人针锋相对,担心安启封得权后会对安锦巷不利,便扣下最高管理权,紧急召安锦巷回国,把总裁代理人的位置留给他。
所以当舆论出现以后,安启封出于报复的心态,任由其事态发展,给安锦巷来一个下马威。
而想要解决这次舆论,核心人物就是连予。
大众不知道被驱逐的村民就是连予的家人,但这个圈子里的人知道。
那顾坷能想到让连予出面,别人也能想到。
所以,
连予不漏痕迹的瞥了眼马路边上停着的一辆黑色越野。
他和顾坷的关系虽然没有明说,但基本人人都知道,那么这种关键时刻,肯定会有人来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顾坷一走他就离开,想想都有猫腻,总会有人先下手为强的不是吗?
连予低头,掩去嘴角扯出的一抹笑意。
等他再次抬头,又是一副苍白的神色。
但这次,视野里多了两个从越野上下来的黑衣人。
他们脚步匆忙目标准确,直奔连予而来,连予像是被这幅景象吓到一般,赶忙便要伸手拦车离开。
但这一举动激的黑衣人脚步更加迅速,他们直接朝着连予跑过去。
马路不长,短短几秒他们便走到了连予的面前,而即将到来的出租车见状也再次扬长而去。
看着这一幕,连予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慌乱:“你们想干什么?”
现在是半夜,医院周围除了亮起的路灯和偶尔路过的汽车,根本没有什么行人,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正好是监控拍不到的地方。
孤立无援。
连予忍不住退后一步,利光在他眼前一闪,下一秒,一把尖刀便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黑衣人面无表情道:“我家老板想见您,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不然……”
他没有说出下半句话,但尖刀威胁般的再次向前推进,喉咙处传来刺痛,应该是被划破了。
连予目光一顿,将面前的黑衣人打量了个遍,眼睛在黑暗中格外的亮。
黑衣人微微皱眉,内心传来一股冷意,但细看面前的人,依旧是一幅害怕的表情。
他全当自己看错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补了句:“不会占用您多长时间的。”
连予神情犹豫,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咬牙道:“我跟你们走。”
面前的人才将尖刀收了回去,随后两人一边一个,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马路对面带。
但这样的动作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只会以为是他们三人在并排走。
走到车前,黑衣人先上前一步把车门打开,用手示意他:“请进。”
车停的位置远离路灯,车内也没有任何的光亮,党睦站在车门口,只能模糊的看见有一个人影。
许是他停留的有些久,车内传来一道好奇的声音:“连总,外面不冷吗?”
他的声音偏低,听起来有种不符合年纪的稳重。
连予内心很快便有了猜测,随后上了车,刚做好,车门便从外面关上。
车里十分,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过了很久,旁边才泄出一抹笑声,那人开口道:“连总真是好魄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愧是商场新贵。”
“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连予并没有扭头:“你如果想让我知道,自己会开灯的不是吗?”
那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又笑出声来,同时鼓了鼓章,话里带了丝钦佩:“果然是人才。”
说罢,他的手按向按钮,车顶处缓缓亮起昏黄的暗灯,连予终于看清了车内的布置。
随后左边伸来一只手,在食指处带着极简风格的银戒。
同时,男人出声道:“认识一下,我叫安启封。”
果然是他,连予没猜错。
他和顾坷的关系人尽皆知,但,顾坷对安锦巷的暗恋也人尽皆知。
顾坷想帮安锦巷,安启封怎么会同意。
连予把目光从那只手上移到男人的面孔上,并没有动作:“你要来找我说什么?”
安启封也不恼,把手收回去后道:“我听说你溺水被送进急救室,看样子醒来没多久,怎么不继续在医院待着,大半夜跑出来不冷吗?”
他把目光落在连予手上泛青的针孔上:“不冷吗?”
察觉到他的目光,连予掩饰般的将手缩回袖子里,出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眉间带了丝不耐烦,很显然不愿意和他多交流感情。
但安启封视而不见,继续道:“我好像看见顾坷也进医院了,他是去找你了吧,是去关心你呢,还是关心安锦巷呢?”
最后一句他加重了语气。
果不其然,连予一直强装平静的脸上终于泄出一抹怒气:“你什么意思!”
“别生气啊,”安启封笑道:“我就是挺好奇的,你到底是多爱顾坷,才会答应他的那种请求。”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
连予就像一只竖起刺的小刺猬,他戒备的看着面前的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是嘴硬,
安启封直接戳破那层窗户纸:“新闻里被推搡辱骂的是你的父母吧,顾坷让你出面安抚你的家人,去给他的心上人铺路,对不对?”
他观察着对方的神情,继续道:“他一点儿都不顾你的死活,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插手的下场。”
“你想让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都背负一辈子的骂名吗?你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连父母的安危都不顾吗?”
这句话像炸弹一般,狠狠的炸在连予的耳边,之前车里暖意涌上脸的血色瞬间褪去,他手脚开始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