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电话另一头，顾坷冷着脸的把手机扔到一旁。
两人在一起五年，连予从来都没有主动挂过他的电话，这次就因为没有同意，所以就向他发脾气？
身为替身就该有自知之明，他以为连予早就懂了。
不知分寸不懂进退。
除了会工作一无是处，难怪五年都没有长进。
好在关系已经断了，顾坷打开手机看了眼明天的行程表，助理已经帮他把原先定好的行程都推后，他专门腾出明天一天的时间去陪安锦巷。
已经五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瘦了没，一个人在国外肯定吃了很多苦。
至于安家集团的事情，顾坷垂眸盯着手机。
两个月前，贡山县的风景照意外在互联网爆火，多家企业都看中了其背后潜在的旅游价值，但毕竟地处偏远，就算有价值也远不足以让各家公司一掷千金，所以有意向的几家公司就决定合作。
其中就有安家集团，可在三天前，安家集团突然被爆出在造路过程中恶意驱赶村民的丑闻。
劣势群体一向是大众的保护对象，所以舆论发酵的格外快。
顾坷一开始觉得这不过是场舆论战，压下去认真道个歉就行，但是安家迟迟没有发声，任由其愈演愈烈，到如今这个地步。
像是出现了内讧。
所以安锦巷此刻回国遭受的，绝对不止这一个考验，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安家集团不管是谁出面也无法挽回局面。
除非受害者亲自澄清。
而被驱赶那家村民，正好就是连予的家人，他不忍心让安锦巷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处理这种情况。
之前不愿意和连予开口，让他出面解决这件事。想的是既然要断就断干净，等后来事情严重以后，他满心就只剩下安锦巷要回国的消息，一下子忘了和连予说这件事。
反正不管自己说什么连予都会答应，想来这次也是。
他一直没自己的家，等这件事情解决之后，自己就把郊区的那栋别墅送给他，当做是谢礼。
顾坷刚打开手机，连予的电话号码就拨了过来。
他接起来，对面却是一道女声：“请问您是连予的爱人吗？他溺水了……”
顾坷脸色一僵，随后猛地站起身来，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慌乱：“什么！”
护士停顿了下，声音难得缓和了一些：“麻烦请您来一趟医院，需要您的签字。”
等顾坷赶到医院签完字交完钱之后，才进了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连予。
连予双眸紧闭，翘而长的睫毛垂落，在他苍白到骇人的面容上投落阴影，原本就不健康的唇此刻更是灰白，远远看去，整个人都散发着死气。
这一幕瞬间刺痛顾坷的大脑，出现片刻的耳鸣。
如果不是旁边正在掉落的点滴，他可能真的会以为这是太平间，而不是什么病房。
因一路狂奔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更是颤抖到无以复加。
医生见过太多病人及亲属外露的情绪，一眼就明白面前的人在后怕什么，不作任何感情的拍拍他的肩，开口道：“他只是暂时昏迷，很快就能醒来。”
医生话里的冷静镇定终于让顾坷找回一丝理智，他抬腿走到病床一侧，就听到医生说：“他是醉酒后又溺水，今天的温度格外低，幸亏送来的及时，你是他爱人是吗？”
爱人？
顾坷向医生投去疑惑的目光。
医生看了他一眼，扶了下眼镜，道：“他所有的联系人里，只有你的电话有备注，备注是爱人。”
顿了下，他也没打算和顾坷继续纠缠备注的事儿，继续道：“一共要打三瓶点滴，你注意看，快完了按护士铃。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顾坷没什么想问的，等医生走了以后，他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目光不自主的落在连予漏在被子外，发青的手上。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连予这么瘦，手背上突出的青筋，指骨上没有多少肉的手。
鬼使神差之间，他握住了那只手。
怎么这么冷？
顾坷轻轻揉搓了下他的手，试图把自己的温度传给面前这个通体冰冷的人。
这样的动作是他之前完全不屑去做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格外堵的慌。
想起医生说的醉酒溺水，顾坷眸光微动。
连予下午就请了假，那个时候他就猜到连予是去做心理准备了，但是他完全没想到连予跑去喝酒。
也没想到，
记住他这三个字，对连予来说这么重要。
——
识海里，早早就醒过来的连予正透过小屏幕，冷眼旁观着外界顾坷自以为是的深情。
而一旁的系统也显现出了它的真身，是一个不停掉着粒子的小圆团子。
悔恨值的监测是实时的，发觉变动后，系统出声道：【宿主，顾坷的悔恨值已经上升至40点。】
比原始值高了10个点。
但短时间能引起这么大波动的，他还是头一人，看见连予毫不在意的模样，系统终于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你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惊讶？】
连予这才舍得把注意力分给它一点：“这不很正常吗？”
见系统还是一脸不解的神情，他问：“我问你，一个和你无关的人去死，你会在乎吗？”
系统摇头。
连予又道：“那如果那人是因为你才去死的，你还不在乎吗？”
系统瞬间睁大眼睛，下意识张口：【可是你掉河里是因为脚滑啊！】
“那又怎样？”连予说：“在他看来，就是因为他拒绝了我的请求，所以我才会伤心下跳河。”
“你知道吗？人都有一种规避死亡的心理。”
连予的语速放慢，言语间隐隐泄出几分戏弄，可看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在人看来，死亡代表了不详。”
“看到陌生人的死亡，人们会远远避开，遇到死过人的房子，人们会拒绝入住。”
“如果知道别人是因自己的某句话，某个行为而死，他就会不停的恐惧，不停的后悔。”
“后悔，早知道就同意了，早知道就不骂他了，早知道就让他吃去了。”
连予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懂了吗？”
也就是说，从一睁眼开始发现自己落河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谋划，从人的道德心和同理心进行施压，反过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样，顾坷不管心里愿不愿理，但口头上，一定会答应连予的这个请求。
仅从一件事里，系统就窥探出这个人的大致形象，
智商高，反应快，对人性有着极高理解的学霸形象。
想到刚才自己本着下马威的想法得罪了他，系统就内心一凉，它有些讨好的往进凑了凑，放低姿态，又问了一个自己非常好奇的问题：“那宿主刚才为什么要挂断顾坷的电话呢？”
挂断电话降低对方的悔恨值，这怎么看都是一件不讨好的事，直接按坡下去不好吗？
说不定悔恨值还能升更高点儿。
连予没有立刻回答它的问题，问：“有小蛋糕吗？我想吃巧克力味的。”
系统殷勤的从空间里变出一块巧克力蛋糕递过去：【宿主请。】
然后在它求知若渴的视线下，连予吃了两口才开口：“因为我要让他记住我。”
系统：【？】
连予：“在原剧情里，就是因为原身不会争取，不会示弱，不会卖惨，才会让顾坷把他一切的付出都视作理所应当，最后导致了那样的下场。”
“所以改变结局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先学会卖惨。”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可怜：“让他知道，我跟了他五年，不求他的钱，不求他的爱，只求他心中能给我留一席之地而已。”
“但是直接提，只会让他更加厌恶我，幸好我运气不错，”连予又咬了一口小蛋糕：“开局就在河里，给了我卖惨的机会。”
“你看，”连予无辜的指向小屏幕：“这件事对他的冲击看样子还不小，估计我这种大义不求回报的形象已经在他心里树起来了。”
屏幕里，顾坷此刻正面带柔情的看着原身。
系统肃然起敬：【宿主，你太牛了，你就是我老大，我以后叫你老大！】
连予哼笑一声，快速吃完手里的小蛋糕，他该醒来了。
顾坷正出神的盯着连予的脸，手里传来的轻微的动作惊醒了他，他低头看了一眼，连予的食指正在微微颤动。
这是要醒过来了？
他连忙抬头，就看见连予双眸微动，下一秒就挣扎着睁开眼睛，许是刚醒过来，眼神还有些涣散，但很快就聚焦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惊慌下，赶忙就要抽回手，却看见了顾坷的脸。
连予要抽手的动作一顿，眼眶一红，里面很快蓄满了泪水：“顾坷……”
他的眼睛很美，哭起来的时候格外牵扯人的神经，顾坷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他抬手擦掉连予眼角的泪，放缓语气：“哭什么？”
连予拽住他的手，惊喜又悲痛，语气发颤：“顾坷！”
在识海里看遍全程了系统：【老大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