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舆论是一把双刃剑,如果让大众发现,自己一直帮助的对象最后竟然背叛了自己,那后果可想而知。
他的父母被人欺负的视频放在网络上,正义的人们为帮助他们绞尽脑汁,最后他们却为了利益说,没关系。
那正义的力量会千百倍的反噬回去,具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连予的脸色有些难看,很显然,他想到了这一点。
安启封陈胜追击道:“我觉得不管怎么样,父母的养育之恩是不可以忘记的,对吗?”
“在那种贫困落后的地方,你父母身为农民愿意忍着不被周围人理解,每天打好几份苦工供你读书,多辛苦呢。”
连予瞳孔骤缩。
家里的事情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而面前的人却是一点不差的全部都说出来,很显然面前的人是将他调查了个仔细。
安启封很满意他的反应,做出最后定论:“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随着他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开始凝固。
连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藏在袖中的手都在抖,好久之后,他才克制着颤抖的嗓音,冷声道:“说完了吗?”
安启封挑眉,顺着他的意抬手敲了敲窗,连予那侧的车门从外面被打开,在他下车的一瞬间,安启封出声道:“我觉得我们会再见面的。”
连予身形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见他走远后,黑衣人低声道:“安总,就这样让他离开吗?”
语气里有一丝藏不住的不甘心。
安启封“嗯”了一声,轻声道:“急什么,鱼儿才刚上钩。”
随后又问道:“我让你查的东西查到了吗?”
黑衣人说:“查到了安总,连予所在的病房号为408。”
安启封点点头,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只正在闪着红光的录音笔,上面显示的正在录音的图标极大的取悦了他。
连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朝着和医院相反的方向离开,安启封嘴角翘起,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道:“我们去医院,看看408的监控。”
连予走出好一段路以后,才收起之前的表情,面无表情的盯着路口。
原剧情里提到过,原身劝说父母出面平息此事,父母被舆论大肆攻击,被同村人指指点点再无法挺着脊梁骨生活,最后不堪重负喝药自尽。
原身也永远的生活在痛苦之中。
连予当然知道后果,所以才更要主动出击,否则以他一个人力量,如果一旦出现舆论危机,是根本没办法和已经成熟的顾氏集团对抗。
安启封虽然暂时还没掌控安家集团,但以他手里的人脉资源,背后的势力,折腾一个新崛起的公司,根本不在话下。
但……
回想刚才的事情,他眸光微动,安启封不愧是被安家从小培养到大的继承人,光是攻心计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喝一壶了。
又是连总又是养育之恩,暗戳戳抬高身价,同时装出一副情真意切为你好的念头,但凡原身稍微虚荣一些,稍微自命不凡一些,这几句话足够让人动摇,甚至和顾坷的合作破裂。
不过可惜的是,原身是个偏执恋爱脑,他又是任务完成者,自然都不会上当。
套路嘛,都是互相的,安启封给自己上套,那自己也会给他上套,刚才的那场戏他演的可是很好。
希望安启封能明白,一切的改变都起源于病房。
监控身为现代科技中最有用的发明,可不能白白浪费。
但该说不说,零下的温度不是闹着玩的。
停止思考后,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要被冻僵了,医院暂时没法回去,得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做一些事情,况且,自己刚才表现的着急忙慌想要离开去帮顾坷的样子,再回去不就露馅了?
看来他只能打车去车站,找那边的旅馆将就一晚上,顺便把戏演全,因为他也不确定,现在会不会有人暗中跟着自己。
不过,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干。
顾坷高估了这具身体的健康状况。
原身的体质本来就差,醉酒落水命悬一线好不容易从急救室出来,结果醒来没多久就又跑出去吹冷风,能扛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不动还好,一迈步,沉重的无力感便袭来,周围的世界快速变成马赛克,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连予便摔倒在地上。
在他闭眼的前一秒,模糊看见一辆紧急刹车的黑色轿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感觉身材不错啊。
留下这样的想法,连予便彻底晕了过去。
——
外面的风呼呼的吹着,迟深开着车老远就看见有个穿着单薄病号服的青年站在路边,盯着路面一动不动的。
大冷天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迟深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今天和编剧讨论了一天剧情的发展,早就累的头晕脑胀,他只想赶紧回家休息,根本分不出心思在别人身上。
但是对方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一样,在他即将经过青年身边的时候,直挺挺的摔在马路上。
刚好挡住他的路。
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但迟深还是被吓了一跳,猛地一脚踩住刹车,车距离青年大概两米的位置停下。
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尖锐的刺响。
他闭了闭眼,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思索两秒后熄火打开车门,朝着那青年走过去。
就当是为之后的开机顺利做好事了。
青年的头发略有些长,遮住了大部分眉眼,迟深站在旁边,只能看到他削瘦的脸庞和发灰的嘴唇。
出于职业习惯,他根据露出的半张脸猜测整体,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病瘦孱弱的疯批人物角色,他行动缓慢面色苍白,嘴角总是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别人朝他看去的时候,眼里是平静温和的包容,但只要对方一移开视线,那双眼里的温和便会褪去,随之而来的便是像狩猎动物看到误入自己领地的柔弱绵羊一般的,带着欲望的嗜血目光。
这样一想,迟深难得有了兴趣,想看一下青年被头发掩盖的眉眼,是不是跟他所想的一样。
但现在显然不是适当的时机,他理智的俯身将青年打横抱起,对方的体重要比正常的男性轻很多,真奇怪。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迟深的脑海一闪而过,他把人放进副驾驶,随后钻进驾驶位改变了行车路线。
很快车就开进了一家私人医院,他把人抱进七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冲着里面的人道:“看看他怎么了?”
这间办公室被装饰的粉粉嫩嫩,桌子上摆放着三只粉色的小猪仔玩具,彰显着主人的品味,坐在桌前带着金丝眼镜的白大褂医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着,随后发出不耐烦的声响,直接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抬头看向迟深:“姓迟的,你故意的吧。”
医生叫陈览,是他发小,两人交情不错,不过……
连姓迟的都出来了,看起来气的不清。
迟深移开视线把怀里的人放在靠窗的沙发上,说:“这人是我在半路捡到,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只能来找你帮忙看看。”
“别给我转移话题,”话虽然这么说,陈览还是起身过去给人做检查,他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不停:“老张家女儿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迟深问:“老张家?”
陈览扒开连予的眼皮瞅了瞅,闻言眉心一跳:“就是前天被你骂哭的那个张艺。”
“不是我说,”陈览直起身来扭头看他:“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人家张艺要逐梦演艺圈,老张寻思咱俩熟,让我跟你说一声,别太为难人,要是真不喜欢就不要,别把对别人的态度对上她,结果呢,你可倒好,是半点儿没听进去,直接给人当众骂哭。”
“现在好了,老张知道以后跟我爸一说,我爸直接给我骂个狗血淋头,害的我这一星期都不敢回家。”
他这么一描述迟深就有印象了,迟深沉默了下,说:“那要不你骂我?”
陈览:“……”
一拳打在棉花上都没他憋屈,他冷哼一声:“我可不敢,您可是大导演啊,谁敢骂您?”
陈览说这也不是真生气,就是单纯的不吐不快。现在吐出来就舒服多了,也终于有心思看被迟深抱回来的人,他问:“你说这人是你半路捡回来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迟深说:“剧组四天后举办开机仪式。”
陈览:“……”
他把人全身都检查了一遍后,道:“没大毛病,就是营养不良,等下给吊个葡萄糖,但是,”
陈览瞥他:“谁带回来的谁负责,点滴快没了就去叫护士,一共两瓶,也不多,对了,你也别想着用我的人,我等会儿就出去跟他们说,谁也不准帮你。”
迟深:“你现在的人设特别符合我新剧里的人物。”
“你骂我也没用,”陈览满不在乎的脱下白大褂,穿上大衣收起手机:“我现在要去酒店,你自己好好照顾吧,等下护士就来了。”
临走前留下一句:“这人身份可不一般,你自己注意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