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魇魔法姊弟逢五鬼

    马道婆见她这么说，便探她口气：“我还用你说，难道看不出来。也亏你们心里也不计较，只随她去。”赵姨娘道：“我的娘，不随她去，谁还敢把她怎么样？”马道婆鼻子里一笑，半晌说道：“说句造孽的话，就是你们没有本事，也别怪别人。明面上不敢怎样，暗地里还不敢算计？也难怪你们这种光景！”

    赵姨娘一听顿时有了想法，便问：“暗地里怎么算计？我倒有这个意思，只是没这样的能人。你若有办法，我大大的谢你。”马道婆听赵姨娘如此说，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大半，却又故意说：“阿弥陀佛！你快休问我，我本出家之人，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罪过，罪过。”

    赵姨娘急忙说道：“又来了。你素来最愿济困扶危，难道就眼睁睁看人家来摆布死了我们娘儿两个不成？难道还怕我不谢你？”马道婆笑道：“若说我不忍叫你娘儿们受人委曲倒还算是，若说谢我这两个字，你可是打错算盘了。就算是我图你的谢礼，靠你又能拿出什么东西打动我？”

    赵姨娘听马道婆口气松动了，便说：“真有办法把他两个绝了，明日这家财不怕不是我环儿的。到时候你要什么没有？马道婆思索一阵，冷笑道：“这空口无凭的，真就到时候事情办妥了，连个凭证都没有，你把我一脚踹开，我找谁说理去？”

    赵姨娘笑道：“这有何难？如今我手里虽说没什么，但也攒了几两梯己，还有几件衣服簪子，你先拿些。剩下的，我写个欠银子的文契给你，你要什么保人都行，到时我照数给你。”马道婆道：“真这样？”赵姨娘道：“这如何撒得了谎？”说着便叫过一个心腹婆子来，耳根底下说了几句话。那婆子便出去了，待回来时，果然写了个五百两欠契来。赵姨娘便按了手印，走到橱柜里将梯己拿出来，给马道婆看了道：“这个你先拿了去，做香烛供奉用，可好不好？”马道婆看到白花花的一堆银子，又有欠契，也不管什么青红皂白，满口里应着，伸手先去抓了银子掖起来，然后收了欠契。又向裤腰里掏了半晌，掏出十个纸铰的青面白发的鬼来，并两个纸人，递给赵姨娘，悄悄说道：“把他两个的生辰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上，连这五个鬼都掖在他们各人的床上就行。我就在家里作法，自有效验。千万小心，不要害怕！”

    这会王夫人的丫鬟进来找赵姨娘，马道婆和赵姨娘方各自散了。

    怡红院中。

    赵姨娘、周姨娘、李纨、王熙凤、薛宝钗都来探视宝玉，正坐着说话。只忽然间，就听宝玉一声大喊：“好头疼！”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听宝玉喊道：“我要死！”只见宝玉一蹦三尺高，满嘴胡言乱语，吓得丫鬟小厮连忙告知贾母、王夫人。等贾母、王夫人过来，只见贾宝玉又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棍子刀子，胡乱挥舞寻死觅活，吓得贾母、王夫人抖衣而颤，儿一声肉一声的放声恸哭。这下惊动了众人，贾赦、邢夫人、贾珍、贾政、贾琏、贾蓉、贾芸、贾萍、薛姨妈、薛蟠并家中一干家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众媳妇丫头等仁，都来看视，顿时就乱成一锅热粥。

    正没个主意的时候，又见王熙凤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明晃晃钢刀，手拿着就砍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众人越发惊慌失措。周瑞媳妇连忙带着几个有力量有胆量的婆娘上去抱住，夺下刀来，这才抬回房去。平儿、丰儿等人哭的泪天泪地。贾政等心中也烦难，顾了这里，又丢不下那里。

    有人说要请大夫，有人说要驱邪，还有请人来跳大神，七言八语，也没个正经主意。倒也真有请来大夫看诊，或占卜求神拜佛的，都不见成效。

    待众人稍稍安稳一些，袭人忽然想起前日林曾经提到过的夏神医，忙进到贾母跟前，说起此事：“老太太，前几天曾听林姑娘说京城里有个什么夏神医，何不请他来试试？”

    贾母不解，问道：“什么夏神医？”

    袭人道：“前日里宝玉烫伤了脸，林姑娘就拿来药膏，说是京城里新来了个夏神医做的。这药膏是我亲手抹上去的，转天一早这烫伤就好了七七八八。可见这个夏神医还有些本事。”

    贾母道：“既然如此，夏神医在哪？还不快去请？”

    贾政却道：“这江湖游医素来爱夸口，多半信不得。况现在天色也晚了，请来也该宵禁了。不如明日再去。”

    贾母却道：“天色如何晚了？便是多费功夫，左右不过备一间客房罢了，袭人你不必管他，只说夏神医在哪，这就去请人。”

    袭人道：“林姑娘临走前曾说，夏神医在龙天钱庄暂住，派人去那边就是。”

    于是贾母命焙茗等小厮忙去龙天钱庄请人。

    一会夏神医带着医女便匆匆赶来。众人才知夏神医也是女子，并不敢小觑，忙备上茶水招待。夏神医行过礼后，寒暄几句便进了屋里看病。只见夏神医给贾宝玉和王熙凤都号了脉，脸色并太好。示意屏退左右后道：“此病奇怪，在下才疏学浅不知如何诊治。”众人大失所望，正预备送客时，夏神医又说：“不过，却也并非没有办法，若是在下的师妹在，或许能治。”

    贾母道：“那神医的师妹是谁？现在何处？”

    夏神医道：“乃巡盐御史林老爷之独女，林黛玉。”

    “黛玉？”众人都是一惊。不过贾母却想到当初林刚到贾府时，就曾给贾宝玉诊脉开药，当下信了几分，于是问道：“黛玉本是闺阁女孩，如何会医术，又如何使你的师妹？”

    夏神医道：“当初师妹母亲林夫人（即贾敏）重病，遍访名医不能治愈，听闻我师父医术高超，林老爷边带着师妹一起去。当时师父在山中采药，不料大雪封山，幸好林老爷的人马到的及时，才救了师父一命。于是师父为报救命之恩，便一边为林夫人治病，一边收了师妹，将毕生医术传给了她。师妹天资聪颖，一年多便尽得师父真传，故而在师兄妹中，师妹医术最高。”夏神医，确切地说叫夏杏林，这会谎话是一套一套的，哪来的什么师父师妹，她的医术都还是林教得了。只不过林嘱咐在外必须要这么说，照做罢了。

    贾政却问道：“你为何不说请你师父？”

    夏神医道：“一来是师父行踪不定，一般找不到他，二来是师父认为自己年龄太大，早已不再治病。还望老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