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等会儿我也要上去拉小提琴，拉得不好你可别见怪。”滕子鲸整理裙摆，稍稍坐正身姿，时刻自觉地做好应对周围镜头的准备。
“不会。”颜千绘回她，颇有些官方话术，“享受音乐才是最重要的。”
谁都知道，请她过来无非是撑场面，术业有专攻，没有人会严苛地要求一个艺人的演奏水平必须达到专业小提琴家的程度，何况滕子鲸也不是真在乎这些。
台前主持人在进行沙龙活动前面几个流程，场上的小朋友在玩游戏，赢了的小朋友将抽取相应的片段进行演奏，展示自己的琴技。
用的琴自然是卡星雅的小提琴。
桌前是鲜花和茶点饮品，但没有人吃，滕子鲸倒是随意捏起一块糕点，小小地抿了一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道：“赶行程过来的，没吃早饭，有点饿。”
颜千绘点头表示理解，也伸指夹了一块，缓解她一个人吃东西的尴尬。
“挺好吃的。”细细嚼了几口，颜千绘如是评价。
滕子鲸眯了眯眼眸望她，贝齿微露，扬起一抹笑，用轻柔的口吻道：“确实不错。”
场上流程还在继续，轮到滕子鲸上台讲话，她用餐巾捻了捻指尖，起身俏皮地说，“我去背稿子了。”
颜千绘闻言，旋即溢出一声轻笑。
讲完话，她在台上拉了一首经典的曲子《梁祝》，曲子拉完，主持人上前与她笑谈，顺势聊到她用的那把小提琴，两人一唱一和，开始给品牌打广告做宣传。
之后是品牌方的负责人开始讲ppt，宣讲品牌理念，给出席的嘉宾们安利产品，除了制琴卖琴，卡星雅今年又尝试涉足音乐教育领域，在g市开拓小提琴高级培训的业务。
活动快到尾声时，颜千绘才上场，以一曲众人熟悉的《卡农》结束了这场沙龙。
临了时，嘉宾和参加沙龙的孩子们一起合照，滕子鲸肩膀微微□□，转头小声对颜千绘说：“等程导电影开机，我来看你们。”
颜千绘并不惊讶她知道这件事，毕竟程式言和她关系匪浅，只是没料到，仅因为这场活动的相识，她竟主动递出社交的橄榄枝。
她弯起眼睛，“好啊。”
因为滕子鲸的参与，卡星雅活动上了热搜，不过，这背后自然也有品牌宣传助力的手笔，或许是不缺那点宣传费，他们大方地给颜千绘也买了个词条。
当天滕子鲸和颜千绘的合照在热搜主页被各大营销号发了个遍，两人的身穿一黑一白的qlk礼裙，站在一起相得益彰。
也正因这场活动的合照，颜千绘算是沾了滕子鲸的光，被更多的人知道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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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千绘还有工作，上午参加卡星雅的沙龙活动后就被陆心接走，一下午都在摄影棚拍东西，妆容发型服装换了好几套。
而程式言则在工作室开完会的间隙，收到滕子鲸发在群里的消息。
滕子鲸：[视频]
滕子鲸：今天见到小美女了
滕子鲸：和她约好了开机给你们探班
滕子鲸：漂亮吧~程式言
焉陆泽：什么时候回家？
滕子鲸：明天，想我啦？
焉陆泽：嗯
程式言自动忽略好友们肆无忌惮的秀恩爱内容，直接点开滕子鲸发来的那个视频。
是颜千绘在现场拉小提琴的录像。
她腰臀比例极佳，抹胸鱼尾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裙身是硬纱材质，白色银鳞和细闪亮片在灯光下辉映，高洁优雅，似将月华披在身上
程式言盯着那截盈盈一握的细腰失神。
许是为了符合优雅小提琴家的形象，她出席活动场合都是身穿颜色素净的礼服，可偏偏他这时莫名想起在温泉馆无意瞥见的那一幕。
两件式的黑色泳裙，中间玉白的腰腹就裸露在空气中，黑白分明醒人眼目，腰侧的那个水彩纹身飘逸飞扬，他见过两次，一次在温泉馆，一次在辛御澜演唱会，她穿露腰短上衣。
喉间有些干燥，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拿起纸杯，里面液体晃晃荡荡，没剩多少，他尽数喝掉，还是不解渴，他走出办公室去茶水间倒点水。
见程式言拿水杯出来，林皓忙问他：“程导，选景都定下了，奥地利那边的拍摄许可也通过了，应该不会再开会要改了吧？”
林皓这段时间真是叫苦不迭，程导拍电影向来精益求精，光是拍摄选景会就开了好多次，定下的地方要亲自去现场勘景确认，不满意的就换掉重找，这两天好不容易能把事情定下，他可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然而程式言脚步一顿，“再换个地方。”
“哪个？”林皓简直要两眼一黑，希望他别再换什么大场面了。
“孤儿院的戏份就在g市拍，”他思索着名字，几秒后开口：“城西那家，叫乐星天使之家，去接洽一下。”
已经找好地方了，那还不算麻烦，林皓点头，而后又疑惑，“s市那边不是定好了，怎么突然在g市拍呢？”
“让你去就去。”
程式言头也没回地离开了，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林皓在作座位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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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颜千绘和程式言一起到达g市精神卫生中心。
赵院长早在办公室等着，抬眼见是两个人，眼神里藏不住诧异，而程式言似乎和他早已熟识，径直走进他办公室坐下，看上去不像是第一次来。
“我说你今天怎么又来了，原来你们两是一伙的。”赵院长的脸长得很正经，说出的话却幽默得很，他看向程式言，笑嘻嘻地说道。
“又”是什么意思？颜千绘不解，扭头望着程式言，只见他神色如常，“是，她是我的女主角。”
莫名地，这句话让她脸颊微微燥热，很正常的一句话，却又觉得听起来哪里怪怪的。
赵院长一脸了然地点头，表示知情，“那各位是想怎么个体验法呢？”
颜千绘缓缓道：“我打算在这边住一段时间，体验他们从早到晚的生活，能麻烦赵院长安排一下吗？”
“你确定吗？”赵院长眉目间有几丝顾虑，“难保不会有什么突发情况，病人发病有时候是猝不及防的。”
“嗯，没关系的，我会注意的，不是还有医生护士和护工吗？”颜千绘回他。
赵院长本以为她只是来参观两下，却未曾想她是要沉浸式体验，这样的话，如果出什么事，院方是要担责的，他也不想多惹麻烦。
见赵院长神色犹豫不决，程式言开口，声音沉静但却有力，给他注入了一阵稳定剂，“我们可以签一份免责声明，我跟她一起。”
听见后半句话的颜千绘倏地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讶然。
他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导演都需要敬业到这种程度的吗？难怪那么多作品能拿奖，原来他除了拍摄，还会和演员共同深入体验角色，参与到每一环节的制作流程，用心至诚拍出的作品怎么可能不打动人心。
程式言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赵院长也没话说了，只是多加叮嘱了几句，“有什么事随时找医生护士。”
之后他们和赵院长谈了保密事项，希望院方不要提前泄露他们在这里的消息。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午饭时间，程式言和颜千绘去外面吃的，饭后顺便去买了一些贴身用品，最后又到了一家文具店买了两样东西，笔和笔记本，记录他们在精神卫生中心所观察到的一切。
真神奇，他们两都是喜欢手写记录东西的人。
下午一点半两人回到精神卫生中心，护士显然已经被赵院长提点过了，笑意从容，只是眼里还是潜藏着一丝惊喜，她自我介绍“我叫莉莉，你们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莉莉边走边给他们带路，沿途介绍各个房间，最后她停在一间房间门口，进去取了两套病服分给他们。
“现在是午休时间，大家都还在睡觉，”莉莉又拿出两个小东西递过来，“这是人身攻击报警器，有突发状况按动报警器，会有医护人员赶过来的，下午两点半给病人做康复治疗，你们可以在边上看。”
下午两点半，午休结束的病人被带到诊疗室治疗。
电疗室外有好些个等待的病人，他们从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一直嚷嚷着自己好饿。
莉莉语气轻柔地哄着大家，“等会就能吃了啊。”
她带着穿戴好医护帽的颜千绘和程式言进了电疗室，躺在床上的即将要做mect的病人，看着她傻笑要起身，莉莉帮他把衣服扣子解开，“小许先乖乖躺下。”
另一个护士上手把他乱动的手固定住。
检查完心肺，医生将麻醉剂注射进他的静脉，要给他做全麻，当针头刺进皮肤时，小许龇牙咧嘴的嗷嗷叫，医生早就习以为常，淡定地将电极片贴在他头大脑两侧，麻醉得差不多，医生按动治疗键。
按键后到结束这个过程很快，十分钟不到，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小许被送回了他的病房。
一个接一个的病人相继进入电疗室，一套套重复的流程走下来，往复循环，一个疗程结束还有下一个疗程，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僵化的模式，甚至有许多病人，他们自己就是僵化的。
所有的背后，是亟待被治愈的破碎的心，莉莉告诉他们，来治疗的病人里，大多是有重度精神疾病的，这些病人要么是自己有求生意愿来寻求帮助的，要么是家人想要治好他们的愿望强烈。
知道他们患有精神疾病的人都不可避免地会害怕他们，认为这是个潜在的随时会爆发的炸弹，但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们比谁都希望他们能好起来，他们从未得过这样的病。
精神卫生中心的晚饭时间很早，五点就开始吃晚饭，随后是活动时间，七点半护士们连哄带骗地让病人们吃晚餐药，莉莉拿着两颗话梅在小许面前晃，“乖乖吃药，才能吃糖哦。”
小许听话吃了药，张望着眼睛讨要话梅，莉莉摸了摸他的脑袋，“真乖，给你了。”
全部病人都吃完晚餐药，八点他们就要洗漱睡觉，医生护士查完房才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莉莉转动酸痛的肩膀，带颜千绘和程式言到他们的住处，虽是他们要来体验的，但不可能真的让他们和病人住一间房，所以院方就安排他们住在医生宿舍，两间毗邻的双人房，上床下桌。
“今天那个小许，他怎么了？”颜千绘对他印象深刻，这个男孩子看上去不到18岁，年纪轻轻的，两只眼睛却呆滞无神，瘦得脸都要凹进骨头里去。
莉莉叹了口气，看了眼程式言，随后道：“这孩子也是可怜，小时候被绑架过，受到虐待，得了精神分裂症，别看他今天还算乖巧，前几天饭都不肯吃，经常发怒砸东西说我们要害他。”
“那他现在情况稳定吗？”程式言的声音响起，走廊空荡幽长，最后一个尾音回荡在空气里。
“做了几次mect，好些了，本来该上大二了，现在学也上不成了。”
安顿好他们，莉莉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医生宿舍有独立的卫浴，颜千绘冲了个澡后就在躺在床上，时间还早，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拿出手机想要给程式言发消息，一看信号，她颇为无语，这是在山里吗？
一条“你睡了吗”的消息，发了三分钟才送到他那里，有时差的交流实在让人头大，等待的过程一分一秒都清晰漫长，简单的对话被拉扯成绵长无期限的延迟，025倍速都不带这样的。
大约过了十分钟，有人敲了她的房间门，颜千绘爬下床，披了件外套，趿拉着拖鞋去开门，程式言站在门口，“方便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