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吃完饭从食肆出来，伍自明拱手道：“我还要去县学把束脩交了，稍后我自行回去就好，就不耽误褚兄了。”
褚晔奇道：“县城到你们村要几十里路呢，我先走了，你要如何回去？”见伍自明嘿嘿笑了下没说话，他就明白了，无语道，“你不会是打算走着回去吧？”
伍自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道：“褚兄放心，县城到南坪的路我走过好几次，熟得很。”
“那你也得走到半夜去。”褚晔看了看日头，时间还早，便说道：“你自去交束脩去，我正好也要去逛逛，买些东西带回去，一个时辰后咱们在南门汇合。”
伍自明闻言不再推辞，拱了拱手便往县学去了。
青岚县比丰水镇大得多，主街的路面用青石板砌成，宽阔又平整，两旁各色商铺鳞次栉比。
褚晔找了家门面大的点心铺子，见这里比镇上铺子里的点心种类多，做得也精致，便把招牌点心各称了一斤。
从点心铺子里出来，褚晔又去了一家挂着老字号字样的肉脯店，店里甜香弥漫，他把各个口味的肉脯都尝了一小块后，将辣口和甜口的猪肉脯各称了一斤。
褚晔买东西大手大脚惯了，溜溜达达逛了大半个时辰，好吃好玩的装了半个车厢，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赶着车去和伍自明汇合。
回到丰水镇的时候才不过申时，褚晔见时间还早，便想着去一趟古生堂。
恰好伍自明还没告诉廖夫子自己决定入县学的消息，廖夫子就住在镇上，他本打算明日再去拜访的，既然时间还早，索性去一趟好了，也好叫夫子早日安心。
两个人分别后，褚晔便直接去了古生堂找吴掌柜。
到时吴掌柜刚送了一位镇上大户人家的管家出门，见到褚晔赶着骡车过来有些意外。上次送完药草后褚晔已经和他说了年前不再进山的事，他心里还有些遗憾，但深秋山里风寒露重，他也不能勉强人家。
此时见到褚晔过来，吴掌柜便迎上来打招呼，见骡车里有东西，以为是拉来的药草，正打算让伙计过来卸货，却被褚晔拦了下来，“这次带的少，就不必麻烦伙计了。”
褚晔将骡子拴好，转身从车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便拉着吴掌柜进了医馆。骡车放在这里，店里的伙计会帮忙看着。
两个人来到里间，吴掌柜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木盒，笑问道：“褚老弟这么神神秘秘的，想来是什么好宝贝吧？”
“这是自然。”褚晔笑了下，将木盒放在桌子上，动作轻柔地将盖子打开。
看清盒中的物件后，吴掌柜的笑容霎时间凝固了，他瞪圆了双眼俯身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好容易才找回了声音，“这……这这……这么大的野山参！”他抬起头看着褚晔问道，“这得有二三百年了吧？”
褚晔笑了笑，云淡风轻道：“褚某只懂采药，鉴别药材方面还要看吴掌柜了。”
其实这株野山参是他存在空间的那三株里最小的一株，也就百年上下，在空间里养了一个多月又长大了许多，看起来便像是二三百年的样子了，药效可能还要更好一些。
褚晔本想着多养一养，没打算这么早拿出来的，奈何急需用钱，便只好先卖掉了。
这次从伍家买地花去了六十二两。褚晔一直惦记着兰小陌的那张卖身契，今日要去县衙，便想着把这件事一起料理了，上下打点又花去了十几两，如今手中只剩下三十几两了，看着是不少，但是接下来要置办的东西也很多。
现在住的小院，先前只自己一个人住着还凑合，再加上小陌儿就太简陋了。又小又破，屋顶还是茅草的，下雨天渗水不说，冬天也不保暖，屋里没有地龙，小陌儿本就身子弱，继续住下去该受冻了。
褚晔思忖了两天，觉得与其修缮小院，还不如重新买个好的，或者找人盖新房。他之前就打听过了，盖一座青砖小院起码也得三十两，再加上请人的工费，手里剩的这点钱根本不够。
为了省钱而委屈自己磕磕巴巴地过日子，这不是褚晔的风格。
吴掌柜仔细检查了老参，参须根根完整，过了称足足有五两重，他一边欣赏一边不住感叹道：“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宝贝啊，敢问褚老弟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我进山的时候足足走了七八日呢。”
吴掌柜咂舌道：“这也就是你了，旁人哪有这个本事。”
“哪里。”褚晔见吴掌柜捧着那木盒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便问道，“掌柜的，你看这株山参价值几何？”
闻言，吴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放下道：“褚老弟啊，不瞒你说，你这株山参品相绝佳，堪称极品，说是千金难寻都不为过，只是……”
褚晔心里也是有点数的，见吴掌柜一脸为难，便说道：“掌柜的但说无妨。”
“你这株山参太贵重了，我这医馆，咳咳，怕是没这个财力买下。”吴掌柜有些尴尬，他何尝不想买下来，外面坐堂的几位大夫见了这宝贝都得乐疯，可惜实在是实力有限，而且小地方的医馆，即使遇上疑难杂症，也很少有病患能用得起百年老参。
褚晔倒是没什么意外，他之前就有想到这一点，但是自己和古生堂是有约定的，所采的药须专供古生堂，所以还是先拿过来问下。
听吴掌柜这么说了，他便坦诚道：“不瞒掌柜的，拿出这株山参来，其实是因为褚某近日用钱的地方多，有些捉襟见肘了，若是掌柜的不介意，褚某可否把这株山参卖到县城的医馆去？”
“这……”吴掌柜纠结了，他实在是舍不得，这么好的山参，哪家医馆不想要，可自己又确实买不起。左思右想了一阵，还真叫吴掌柜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
他对褚晔说道：“褚老弟，这株山参我确实是拿不下来，但是现在临近年关了，我们少东家过些时日会从府城下来各个分馆巡视，你将这株山参留着，到时候卖给我家少东家可好？我保证，一定会帮你好好说说，叫少东家给你开个好价钱的。”
褚晔闻言，心下有些犹豫，说道：“能卖给少东家自然是好，只是褚某急着用钱，不知少东家何时来到呢？”
“往年都是十月下旬就来了，很快的。”吴掌柜想了想，说道，“这样，我今日先给你预付五十两银子，算作定金，等少东家来了我立即让伙计知会你，你看这样可好？
两个人合作了一段时间了，彼此都信得过，若是可以，褚晔还是倾向于将山参卖给吴掌柜的，闻言便点点头道：“既是这样，我过两日再进一趟山吧。近日馆里可缺什么药材，我到时多留意一下。”
现在已近深秋，山林里草木枯败，收获自是比不上盛夏时节的，但十几两总还是赚得到，手里的钱再加上这五十两定金，也算是勉强够用了。
吴掌柜见他答应了，顿时喜上眉梢，一面喊伙计去拟药材单子，一面乐呵呵地亲自给褚晔斟茶。
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等伙计将药材单子和五十两定金送来，褚晔才起身告辞了。
深秋时节，天黑得越来越早了，回到村子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空中隐约可见几点星光。
村口的大树下没有小夫郎的身影，褚晔放下心来，赶着车往家走去，刚拐上家门口的小路，就见到不远处的院门一下子被拉开了。
兰小陌跑了出来，小脸上带着急切，见真是褚晔回来了，这才定了定神，抿着嘴把两扇院门都打开好叫骡车进门。
见到这一幕，褚晔心里微微疼了下，小夫郎也不知等了多久，听到一点点动静就跑出来看，他的胆子那样小，一个人呆在还不熟悉的家里一整天，心里还是不安的吧。
骡车到了家门口，兰小陌走近了，扬起小脸浅浅地笑了下，轻声道：“你回来了。”
褚晔心里愧疚着，进了门便一把将小夫郎拥进怀里抱着，低声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兰小陌心里一紧，连忙扭过头去，见大门已经关好了，这才软下了身子。
褚大哥的怀抱很温暖，兰小陌把热烫的脸颊靠在宽阔厚实的胸膛上，心里便生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他悄悄地伸出一只手捏住褚大哥的衣襟。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小院里静静地相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唯恐打破这片刻的温馨安宁。
有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来，“咕噜……咕噜……咕噜噜。”
褚晔轻笑了下，将小夫郎推开一点，笑着去摸他瘪瘪的小肚子，问道：“你还没吃？”
兰小陌原本泛着粉晕的脸颊已经变得通红，闻言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小声道：“我想等你一起吃。”
“下次我回来晚了你就先吃，别饿着肚子等。”
兰小陌再次摇了摇头，声音虽小却坚持，“我想等你一起吃。”
有一个人等自己回家的感觉十分奇妙，褚晔揉了把小夫郎的发顶，眸中带着笑意，柔声道：“好，那我以后早点回来。”
闻言，兰小陌心里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他忍不住仰起脸去看褚晔，眼睛里亮闪闪的。